說到婚禮，赫連徵猛地一頓，臉色立刻變得有些古怪。
陸小川覺察到他的表情變化，皺眉道：“你又怎麼了？”
赫連徵深呼吸一口氣，用了極大的意志力才把胸口翻涌而出的情緒壓制下去，淡淡一笑：“沒事，走吧，上班快遲到了。”
到了公司樓下，兩人分道揚鑣，臨走時陸小川拉着赫連徵的手說：“中午一起吃飯吧。”
赫連徵遲疑了一下，搖搖頭：“我十點多有場會要開，中午不在公司。”
“哦。”陸小川有點失望，但還是鬆開他的手：“那好吧，晚上見。”
陸小川一走，赫連徵臉上強裝出來的微笑就掛不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往DK走去。
一路走進去，赫連徵都沒說話，夜闌跟在他身後，她本來就不是話多的人，此時只能感覺到赫連徵的心情不好，但是她沒多問。
到了辦公室，夜闌例行公事把今天的行程都彙報了一遍，在說到最近要派一個高管出差去陵城幾天時，他突然打斷她：“去陵城洽談合同？”
“對，對方提出的條件很苛刻，我們這邊得找一個高管過去，不然鎮不住場子。”
赫連徵短暫的猶豫過後，拍板說：“我去吧。”
夜闌一怔：“總裁，這……”
“去訂機票，我去。”
決定好了這件事，赫連徵沉思了半晌，給陸小川發了條信息。
他現在常常掩飾不住自己的情緒，爲了避免給陸小川造成不必要的傷害，他有必要出去躲幾天，也當做是給自己一個時間緩衝一下，考慮清楚後面到底該怎麼辦。
信息發過去，陸小川很快就回復過來：“要出差啊？幾天纔回來？”
“暫時還不知道，回來了再通知你。”
“好……”
陸小川的字裡行間分明透着不捨，看得赫連徵心裡一陣甜蜜和糾結。
爲什麼偏偏在他們兩情相悅的時候出了這樣的事？
下午，赫連徵出發去陵城。
陵城和江城有幾千公里之遙，要不是那家公司的條件實在優質，以DK的影響力，根本用不着這樣委曲求全。
到了陵城後，入住酒店，赫連徵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對方公司洽談這件事，反而給陪着他一起來的秘書放了假，自己則躲在酒店裡睡了個昏天暗地！
他需要時間冷靜，好好梳理一下思緒，否則以他現在這個狀態，根本就沒有辦法專心工作。
一覺睡了十幾個小時，赫連徵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屈着腿在牀上坐了一會兒，慢慢起身，掀開厚重的落地窗簾，陽光一下子透進來，他條件反射的眯起了眼睛。
這是一間海景套房，落地窗外的風景好得驚人，海天一色，濤聲陣陣，不時傳來輪船悠遠的汽笛聲和海鷗的叫聲，在這裡站了一會兒，赫連徵有種靈魂都被洗滌了的感覺。
直到身後的手機響了起來。
赫連徵轉身，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正一閃一閃的，他走過去拿起一看，是陸小川的來電。
猶豫了一會兒，赫連徵滑下接聽：“喂。”
“……”電話那頭的
陸小川似乎有點生氣，語氣有點衝：“昨晚打你電話爲什麼沒接？”
赫連徵遲疑了一下，撒謊說：“昨天和對方公司的人在喝酒，喝醉了，回來就直接睡了，剛剛纔醒。”
“……”陸小川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有些猙獰：“你還敢騙我！我給你秘書打電話了，她說你到了酒店後就一直在房間裡，根本沒有出來過！”
“……”赫連徵被她這麼一逼問，頓時沒了聲音。
陸小川等了半天沒等來赫連徵的解釋，再一聯想到赫連徵昨天不太好的臉色，她語氣頓時柔和下來：“赫連徵，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赫連徵悶悶的說。
“那你到底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你……”
“都說了沒事！”赫連徵有些粗暴的打斷她的話，語氣也嚴厲起來：“誰讓你打電話給我的秘書，讓她知道我整天被人管得跟孫子一樣很好嗎？我是個男人，你給我點自由行不行！”
這通話吼完，電話那頭半晌沒聲音，許久，陸小川掛斷了電話。
赫連徵手裡的手機滑落到地上，他頹然坐在牀上，渾身抑制不住的發抖。
他到底在幹什麼！
中午，赫連徵剛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就聽見有敲門的聲音，他走過去打開房門，秘書有些侷促的出現在門口：“總裁……”
“沒事，我們現在去吃飯，吃完了就去對方公司。”赫連徵吩咐道。
秘書幾不可聞的鬆了一口氣：“是。”
在酒店吃完飯，司機來了，赫連徵和秘書一起上了車。
在車上，秘書把整理好的資料讀給赫連徵聽，赫連徵雙手環胸閉着眼睛，沒說話。
秘書把要點都讀完了，扭頭等着赫連徵的反應。
但赫連徵很久都沒動靜。
就在秘書以爲赫連徵睡着了的時候，赫連徵突然開口，問了一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小陳，你有男朋友嗎？”
小陳一愣，立刻有些緊張了，嚥了口口水說：“沒、沒有。”
赫連徵輕笑了一聲：“你不用緊張，DK雖然不允許員工談辦公室戀愛，但是沒有不許員工談戀愛，你脖子上那條項鍊是男朋友送的吧？”
小陳大囧，臉都紅了：“是……”
赫連徵睜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小陳：“你和你男朋友的感情好嗎？”
小陳點點頭：“好。”
“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小陳愣了一下，搖搖頭：“我們還沒到那個地步。”
“哦……”赫連徵聲音拖得長長的，半晌，又輕輕嘆了一口氣。
小陳小心翼翼的問：“總裁，您這幾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赫連徵見小陳謹小慎微的樣子，突然笑了笑：“小陳，我快死了。”
小陳臉色大變，結結巴巴的說：“總裁，您、您這話什麼意思？”
赫連徵腦袋往靠背上一靠，閉上眼睛，眉眼間全是疲色：“真的，我得了腦瘤，醫生說我快死了。”
小陳：“……”
車廂裡的氣氛一時間壓抑到極致，半晌，旁邊突然傳來細細的抽泣聲。
赫連徵睜開
眼睛，小陳正低着頭抹眼淚。
他頓時哭笑不得：“你哭什麼？”
“總裁，您今年才28歲。”小陳泣不成聲：“您還沒結婚。”
“……”赫連徵說：“所以呢？”
“您還是公司大部分未婚女員工仰慕的對象。”
“包括你嗎？”赫連徵笑着問。
小陳搖搖頭：“我剛進公司那會兒挺仰慕您的，但僅僅是仰慕而已，我和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這麼年輕有爲，怎麼就得了這個病……”
赫連徵輕輕一笑：“有什麼辦法，這種事又不是人爲控制得了的。”
“難道不能治嗎？”小陳擡頭問，眼睛紅紅的：“腫瘤可以摘除的呀。”
“成功率百分之三十，失敗的話我就得死，或者變成植物人，你說，我敢試嗎？”
小陳頓時說不出話來。
赫連徵臉上一直帶着苦笑：“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未婚妻，她才23歲，我要是走了，她該怎麼辦。”
小陳遲疑了一下，說：“您是說陸小姐？”
赫連徵點點頭。
小陳小心翼翼的問：“您要和她分手嗎？”
赫連徵頓了頓，沒說話。
小陳卻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樣：“總裁，這樣陸小姐會傷心的。”
“難道讓她看着我死就不會傷心嗎？”
“可是還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不是嗎？這個概率已經不算低了，您真的可以試試。”
“我不敢。”
“……”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一下子讓小陳啞口無言。
“我不敢在她面前死去，我怕她會……一輩子都沒有勇氣再愛上別人，我不能連累她。”
“……”
赫連徵突然扭頭問小陳：“如果你是我女朋友，你希望我把這件事告訴你嗎？”
小陳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纔是愛情的真諦。”
赫連徵苦笑不言。
公司很快就到了，兩人下了車，赫連徵調整了一下表情，說：“好了，剛纔那些話你先放下，我們要去打一場漂亮的勝仗！”
陸小川掛斷電話後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中午連午飯都沒怎麼吃。
腦袋裡只剩下一個問題：赫連徵到底怎麼了？
昨天莫名其妙的發脾氣，出差了也不給自己打電話，她給他打電話還被罵……這明顯就是渣男慣用的冷暴力分手的前兆啊！
難道赫連徵已經厭倦她了，想跟她分手？
這個念頭讓陸小川心裡狠狠一顫。
怎麼可以這樣……
她難過得什麼都看不下去了。
這時助理拿了季度報表進來，往陸小川跟前一放：“陸總。”
陸小川頂着一張苦逼臉擡起頭，把助理嚇了一跳：“陸總，你怎麼了？”
陸小川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俏麗的女孩，勉強笑了笑：“沒事。”
助理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再看看她趴在桌上這個彆扭的姿勢，小聲問：“陸總，你是不是來那個了？”
陸小川一愣，皺眉道：“沒有，你別瞎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