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茫然的閃過一些紛亂交雜的畫面,她卻一下子找不到頭緒。
明明昨天晚上還好好的,爲什麼睡一覺醒來赫連徵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陸小川百思不得其解。
赫連徵做下的決定,基本上沒有改變過,那四個傭人被趕走了,哭哭啼啼的由容姨帶着去收拾東西,全程監督着她們離開。
回到別墅裡,赫連徵眉眼間仍然充滿戾氣,見陸小川一直盯着他看,他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露出笑容來:“怎麼了?嚇到你了?”
陸小川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一大早起來大動肝火?”
跟赫連徵在一起這些日子,陸小川也算把他的脾氣摸了個透,赫連徵雖然說一不二,但平時很少發火,更不要說像今天這樣當着衆人的面大動干戈,能讓他這麼生氣的,肯定是很嚴重的事。
“沒事。”赫連徵攬住她的肩膀,把她帶到餐桌,拉着她坐下:“這是一種治內的手段,要是不樹樹威,不容易管制好這些人。”
陸小川的眼神有點複雜了,但赫連徵明顯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她也就很識趣的沒有追問下去。
吃過早餐,赫連徵去上班,陸小川照常去醫院看望赫連月。
一進門就看見赫連月正低着頭,認真致志的忙着手上的事,聽見有人進門的動靜,她頭也沒擡,立刻把手裡的東西塞到枕頭下,這才慌慌張張的擡起頭來,看見是陸小川時,她甜甜一笑:“媽媽……”
陸小川對她最近老是神神秘秘的動作很好奇,但孩子都有自己的隱私空間,她尊重她,也就沒問,此時見她臉色紅潤了不少,她走過去在她牀邊坐下,捏捏她的臉蛋:“吃早飯了沒有?”
“吃過了。”赫連月乖巧的回答道:“媽媽,你昨天去哪兒了?”
“出去拍照片了。”陸小川絲毫不避諱赫連月,這件事或許不能讓赫連徵知道,但是對赫連月卻沒什麼好隱瞞的:“你呢,昨天有沒有好好吃飯?”
“有。”赫連月親暱的湊上去,用下巴去蹭她的臉,笑得很開心:“媽媽,昨天有人給我送禮物了。”
“哦?”陸小川詫異的看着她,赫連月因爲生病的關係幾乎與世隔絕,是誰會給她送禮物上來:“是誰給你送的啊?送的什麼?讓我看看。”
赫連月扭頭從牀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一個包裝得很精美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露出裡面五顏六色的玻璃彈珠:“是不是很漂亮?我好喜歡。”
陸小川微怔,隨即笑了,摸摸她的腦袋:“是很漂亮,誰送給你的?”
“是之前生日的時候給她送過福袋的小姐姐。”赫連月比比劃劃:“她托特護阿姨送上來的,還給我寫了信。”
說着她從底下抽出一張天藍色的信紙,在陸小川面前攤開:“特護阿姨給我念過了,說小姐姐想跟我交朋友。”
陸小川拿起信紙看了一遍,信顯然是大人代筆的,字跡娟秀,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人之手,說的話很簡單
,無非就是感謝赫連月送給她的禮物,她很喜歡,也把自己喜歡的玻璃彈珠分給她,希望能跟她做朋友云云,信的結尾還留下她現在住的病房號。
字裡行間情真意切,就連陸小川這個大人都看得一陣動容,更別說赫連月這個從小到大都沒朋友的小孩。
“你想跟她做朋友嗎?”陸小川低頭問赫連月。
“想。”赫連月用力的點頭,又小心翼翼的問:“我能跟她做朋友嗎?”
明明只是個四歲的孩子,臉上卻流露出和年齡不符的謹慎,看得陸小川一陣心疼,但是她沒有立刻答應她,而是摸摸她的腦袋:“先別急,媽媽代替你去看看那個小姐姐長什麼樣子。”
“好啊。”赫連月興奮的搓着小手,眼中是難以掩飾的激動,想了想,她又歪着腦袋說:“媽媽,其實我不挑剔。”
“唔?”
“我不挑剔,只要長得不嚇人,我就能接受和她做朋友。”赫連月一本正經的說。
陸小川“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傻瓜,做朋友這種事看的不是長相,有些人即使長得很漂亮,但有一顆壞心的話,那也是不能交的,有的人長得很普通,但是很善良,要知道,這世上很多事,都不能憑着表面看到的東西去判斷。”
赫連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好一會兒又問:“那媽媽,你覺得這個姐姐長得漂亮嗎?”
陸小川低頭研究那封信上的字跡,點點頭:“應該挺漂亮。”
能寫出這麼一手好字的女人,一定會把女兒帶的很好。
“那你快去吧。”赫連月催促着她:“看到了回來跟我報告。”
“好!”陸小川放下東西,把玻璃彈珠收好:“那你在這裡等着,我很快就回來。”
拿着信紙走出病房,陸小川直接往普通兒童病房走去。
找到信上說的三零六號房,陸小川推門而進,目光直接看向最靠近牀邊的四號牀,此時那張牀上正躺着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女孩,頭髮很長,小小的病號服襯得她臉色蒼白,一個長相娟秀的女人正坐在牀邊,手裡捧着一本童話書,正在給她讀故事。
陸小川的到來無疑引起了病房裡大多數人的注意,有個家長認出了她就是之前送福袋的人,熱情的打招呼:“哎,小姐,你家孩子的病好了嗎?”
陸小川禮貌一笑:“還在醫院,不過已經開始好轉了。”
“那就好,那孩子那麼機靈可愛,可要早點好起來纔好。”
陸小川笑了笑:“謝謝。”
這對話引起了四號牀家長的注意,她擡起頭,目光在接觸到陸小川時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站起來說:“小姐,您是來找我們的嗎?”
陸小川點點頭,直接走到她身旁,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你好,我姓陸,我家小姑娘收到信後很開心,我一來醫院她就吵嚷着叫我來看看,”說着她目光轉移到牀上的小女孩身上,微微一笑:“小姑娘長得真可愛,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姑娘有點害羞,目光怯怯的看
着她,聲音小得像蚊子:“我叫樑君玉。”
“樑君玉。”陸小川重複了一下她的名字,點點頭:“君子如玉,很有寓意的名字。”
“這個名字是我媽媽給她取的。”邊上小姑娘的家長髮話了,看着樑君玉的眼神裡滿是溫柔。
“你不是孩子的媽媽?”陸小川問。
“我是她姐姐,我叫樑君凝。”
陸小川點點頭,笑得很善意:“我家小姑娘小名叫月月,今年四歲,收到信後一直很開心,冒昧請問一下,君玉小朋友爲什麼住院啊?”
樑君凝在一旁說:“是支氣管哮喘,前段時間發作得厲害,所以就一直在住院。”
陸小川若有所思,哮喘屬於慢性疾病,目前還沒有有效的根治方法,只有預防和暫時控制,對於大人來說,這種病都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作,而且發作起來身邊沒人的話危險性很高,更不要說一個六七歲的孩子了,難怪小傢伙要一直住在醫院。
“現在好點了嗎?”陸小川問,自從帶了赫連月後,以前不太喜歡孩子的她也變得對大部分孩子有了好感。
“好多了。”樑君凝笑着說:“之前收到福袋時她就很開心,後來還纏着我教她折千紙鶴,說要送給小妹妹,好讓她的病快點好起來,”樑君凝從牀頭櫃裡翻出一個盒子,打開,裡面已經攢起了幾十只千紙鶴,不同顏色不同樣子,只需一眼,她就能看出姐妹兩人着這些東西花了多少時間。
陸小川心裡生出細微的感動來:“你們真是有心了,我回去跟月月溝通一下,找個時間,讓兩個小姑娘一起見個面吧。”說到這裡,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家小姑娘正在服藥期,醫生囑咐過這段時間不能外出,所以只能麻煩你們過去了。”
“沒事。”樑君凝笑得很舒心:“都是監護人,我能體會你的心情。”
從幼兒病房出來,陸小川手裡多了個紙箱,這次的探訪讓她很滿意,樑家姐妹看起來很純良,特別是樑君玉,小姑娘長得很可愛,而且性格羞怯,應該能和赫連月合得來。
回到病房,剛進門赫連月就忙不迭的起身問:“媽媽,怎麼樣了?”
陸小川晃了晃手裡的紙箱:“你猜?”
“唔……”赫連月嘟着嘴賣萌:“不猜,你快點告訴我!”
“好啦好啦,”陸小川在牀邊坐下,打開帶來的小紙箱:“看,那個小姐姐讓我拿來送給你的。”
赫連月的眼睛在看到箱子裡的千紙鶴時猛然一亮,隨即高興得手舞足蹈:“真的是小姐姐送給我的?好漂亮……”
“小姐姐叫樑君玉,今年六歲半,比你大兩歲多呢,不怎麼愛說話,在醫院住院是因爲哮喘……”
“什麼是哮喘?”赫連月歪着腦袋好奇的問。
“是一種呼吸道疾病,這種病不算太嚴重,就是發病時會很難受,而且不可以生氣,”陸小川給她解釋着:“所以你們以後要是在一起玩的話,你記得要和平共處,不可以跟她吵架刺激到她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