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清了清喉嚨,又接着說道,“他旁邊的是法蘭西斯卡,羅西的妻子。”
阮小綿淡淡地點了點頭,又側頭看向一邊的南爵。
南爵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酷地像一座冰山一樣,周身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氣。
阮小綿眉心輕輕打了一個結,小手擡起,握住了南爵虛握的大掌。
南爵的手瑟縮了一下,微微側頭,餘光落到了阮小綿的身上,大掌一點一點收緊。
阮小綿覺得自己心口微微有些發熱,她似乎能體會到南爵現在的感受。
曾經,南爵那麼喜歡的哥哥,卻變成了綁架他甚至想要謀殺他的敵人。
這樣的改變,所帶來的震撼與心寒,是在以後每個失眠的夜裡想到的時候,都會渾身發冷的。
她曾經也那麼喜歡林比,在爸爸杳無音信,媽媽離世之後,她把林比當成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可是後來呢……
不想也罷。
深吸了一口氣,阮小綿維持着表面上的平靜,看着羅西和法蘭西斯卡走過來,嬌豔欲滴的脣輕輕揚起了一抹淺淡的弧度,非常得體。
“這位就是弟妹吧?”羅西走上來,含笑的視線落到了南爵那張俊美冰冷的臉上。
他的表情很平常很自然,彷彿他不是那個曾經策劃綁架南爵的人,彷彿他不是之前在花海中那場差點要了南爵命的槍戰的主謀。
“我是。”阮小綿含笑點頭,“表哥,表嫂,你們好。”
“你好。”法蘭西斯卡向阮小綿伸出手。
法蘭西斯卡是美國人,一頭金燦燦的頭髮盤成高貴的髮髻,臉部輪廓是那種西方人特有的深邃,高挺鼻樑,配上熱情的大紅脣,還有兩邊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紅寶石耳環,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既高貴又性感。
再加上她身穿一襲白色大衣,阮小綿看她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女人長得真像瑪麗蓮夢露。
確實是個大美人。
阮小綿微笑着伸出手,與法蘭西斯卡握了手。
羅西的聲音這時響起,“我今天正好來看莫瀾,丹尼爾,你回來爲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就不是驚喜了。”南爵的俊顏之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連聲音都是冷冷的,“叫我南爵。”
“南爵?”法蘭西斯卡輕笑着說道,“該不會想要跟斯圖爾特家族脫離關係吧?”
“爲什麼這麼說呢?”阮小綿脣邊笑容微微加深,似是一朵盛開的罌粟花,美,卻有毒,“南爵的媽媽不也是斯圖爾特家族的一份子嗎?”
法蘭西斯卡擡手掩脣笑了出來,點頭說道,“只是開個玩笑,我們進去吧,別讓莫瀾久等了。”
她說着,向前伸了伸手,一副主人般引路的姿態。
阮小綿捏了捏南爵的大掌,轉身跟着他們一起往裡面走。
一路,南爵並不說話,而是阮小綿跟羅西和法蘭西斯卡寒暄着。
進了城堡,立刻有身穿燕尾服的管家安德烈迎了上來。
而城堡的大廳,兩邊站着整整齊齊的兩隊身穿黑色制服的男僕,此刻紛紛向他們恭敬地鞠躬。
“歡迎南爵先生回家。”安德烈恭敬地說道。
南爵闊步往前走,周身散發出一絲凜然尊貴的王者風範,恍若是落入人間的神祗。
上了手扶電梯,一行人一路向着五樓而去。
莫瀾就等在五樓的會客廳內。
阮小綿原
本因爲要見莫瀾,其實還很緊張的,但是在看到羅西之後,就不那麼緊張了。
羅西是南爵最大的敵人,也就是她最大的敵人。
她連羅西都不害怕,莫瀾又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莫瀾夫人就在裡面。”安德烈將一行人帶到了會客廳,敲了敲門,然後開了門。
南爵這時低頭看了眼阮小綿,正好迎上阮小綿的視線。
他看向阮小綿的時候,面色溫柔了許多。
阮小綿彎脣笑了笑,意在告訴南爵,她不緊張了。
“莫瀾夫人,南爵先生回來了,羅西先生也來了。”安德烈上前說道。
阮小綿的視線已經落到了莫瀾的身上。
竟然是一位東方女人。
她看上去很年輕,頭髮一絲不苟地盤着,身穿淡藍色針織衫,白色褲子,脖間還繫着黑白花紋的絲巾,帶着珍珠耳飾,氣質高貴而優雅,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六十多歲的人。
“祖母。”南爵說着,帶着阮小綿過去,淡淡地說道,“這位是我妻子,阮小綿。”
“我知道。”
莫瀾的聲音也是很淡,看了眼阮小綿,視線又落到了後面上來的羅西身上。
羅西和法蘭西斯卡上前,分別給了莫瀾一個貼面禮,隨即莫瀾微微一笑說道,“坐吧。”
安德烈這時安排女僕給大家斟茶和咖啡。
阮小綿跟着南爵一起落了座,而羅西和法蘭西斯卡就坐在他們的對面。
“祖母!”南溪撒嬌一般向莫瀾撲了過去,在莫瀾的旁邊坐下,一把抱住了莫瀾,還在她的臉上重重親了一口。
莫瀾開懷大笑,擡手摸了摸南溪的頭髮,“想祖母了?”
南溪連連點頭,“那是當然啦,我好想祖母啊。”
“南溪越來越可愛了。”羅西笑着說道。
“謝謝。”南溪看向羅西,臉上的笑容淡了淡。
“小綿。”法蘭西斯卡用很蹩腳的國語說出這兩個字,接着用英語問道,“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吧?”
“當然。”阮小綿點頭。
“小綿,聽說你跟丹……我的意思是說,南爵,你們登記已經很長時間了,爲什麼纔回來?”
“因爲我還在上學啊,時間很緊迫。”阮小綿用流利的英語回答,落落大方。
不過她的餘光卻落到了莫瀾身上,心底感覺是有些尷尬的。
她該不該主動跟莫瀾說話呢?
法蘭西斯卡看了眼莫瀾,“這樣啊,我看得出來,你跟南爵很相愛。”
“當然相愛了,小綿甚至不在乎南爵的病,嫁給他,這是真愛。”羅西毫不顧忌地說出了南爵的病。
“對啊。”法蘭西斯卡的表情彷彿她是突然想起來一般,“小綿,你知道南爵患有幽閉空間恐懼症吧?我最近還在尋找這方面的專家呢,我真的很關心南爵。”
“我當然知道。”阮小綿脣邊笑容不變,心裡卻爲南爵感到心寒。
“你真的知道?我還以爲南爵不會告訴你呢。”羅西笑了出來。
“這有什麼好隱瞞的?”阮小綿做出一副迷茫的表情。
“每個人都會生病啊,不管是肉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畜生還生病呢,不生病的豈不是連畜生都不是,不過我真的很羨慕你和法蘭西斯卡,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
羅西聞言,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秒鐘便恢復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南爵的妻子看上去年
紀很小,說話卻這麼犀利,罵人都不帶髒字。
竟然說他是畜生。
呼吸微微沉了沉,羅西笑着看向莫瀾,“莫瀾夫人,小綿是真的很愛南爵,我很爲你感到開心。”
莫瀾從剛纔阮小綿說出那一席話開始,視線就一直落在阮小綿的身上。
果然,這個小女孩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三兩句話就噎得羅西啞口無言,難怪會把南爵都收服,讓他連自己殺父仇人的女兒都接受。
“莫瀾夫人,努娜小姐來了。”安德烈這時上前說道。
“努娜?”南溪明顯一驚,側頭看向莫瀾,“祖母,努娜爲什麼會來?”
莫瀾這才優雅一笑,“努娜已經來了很多天了,這幾天我很悶,一直都是她陪着我的,安德烈,快把努娜帶進來。”
“莫瀾夫人,那我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享受天倫之樂。”羅西和法蘭西斯卡站了起來。
剛纔阮小綿說完那席話,他已經很想負氣離開了。
莫瀾點了點頭,“明晚南爵的歡迎晚宴,歡迎你們來參加。”
說着,莫瀾緩緩站起身,又與羅西和法蘭西斯卡貼面告別。
“我的榮幸。”羅西說着,又向南爵和阮小綿笑笑,與法蘭西斯卡一起離開。
努娜這時進來,高跟鞋的聲音被名貴的地毯消了下去。
她邁着高傲的步伐,直接走到了莫瀾的面前,給了莫瀾你一個熱情的擁抱,又看向南爵,“南爵哥哥,你回來了爲什麼不告訴我,我好去迎接你啊。”
“不需要。”南爵冷聲說道,他真的很討厭這個女人。
“南爵,不能這麼跟努娜說話。”莫瀾的聲音微微變得嚴厲了起來。
話落,她又接着說道,“南溪,你帶着阮小姐去房間參觀一下,南爵,你留下,我有話跟你說。”
南溪嘟着嘴白了努娜一眼,起身來到阮小綿的面前,“走,我帶你去參觀房間。”
阮小綿站起身,又向莫瀾點了點頭,跟着南溪一起離開了會客廳。
一出門,阮小綿便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用國語感嘆道,“還好你祖母沒有跟我說話。”
“你是不是傻啊?你現在應該討好我祖母,你看看那個努娜,你就不能跟她學學嗎?”南溪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她都快要討厭死努娜了,還敢在她面前爭寵,祖母最喜歡的明明就是她,努娜算什麼?
阮小綿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祖母原本就不喜歡我,要我像努娜一樣,那跟跳樑小醜有什麼區別?”
南溪津了津鼻子,“努娜纔是跳樑小醜,我哥的房間在六樓,我帶你過去,你自己參觀,我要去找鍾亦,他是不是在外面啊?會不會很冷?”
阮小綿不悅地輕輕拍了南溪一下,“哎,我這人生地不熟的,你該不會要丟下我吧?鍾亦重要還是我重要?”
“你問出這個問題就代表你智商不高,自取其辱,當然是我家鍾亦哥哥重要啦,你真是白癡。”南溪白了阮小綿一眼。
“我不管,你要在房間裡陪我。”阮小綿一把抓住了南溪的手腕,說什麼都不肯放開。
她要看住了這個春心蕩漾的少女。
“阮小綿你這個人最討厭了!”南溪憤憤地說道,音量都提高了。
“討厭你也要跟我呆在一起,我們給安安打電話,問問她跟徐教官怎麼樣了,走。”阮小綿抓緊了南溪的手腕快步往前走,彷彿她知道路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