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走到城門口,慕吟就已經出現了。
她穿着一身藍色長裙,臉上帶着面紗,雖然看不清楚她的樣子,可是赫連城無比確認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慕吟。
在看到她的這一刻,他突然沒有那麼急躁了。
目光緊緊的鎖住她的臉,緩步朝她走去。
兩個人在靠近,他伸手摘掉她的面紗,露出了那一張他日思夜想的臉。
“慕吟,果然是你。”他把她抱在懷裡,緊緊的抱着,就像是抱着自己的心肝寶貝一樣的捨不得鬆手。
“果然是你,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了,我也擔心了好久,就怕此生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抱着她斷斷續續的說着,可至始至終慕吟都一言未發。
赫連城自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了,鬆開了她,看着她平靜的臉,一肚子的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他看着她,十分不確定的開口:“你……這麼長時間不見,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慕吟看着他,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眼裡平靜的毫無漣漪:“錢子城來找歐陽,說你病了,所以我救了你。現在你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有的話要及時說出來,因爲傷口感染引發的併發症真的不是鬧着玩的。”
“你說什麼?”赫連城看着他,眉頭都皺成了一坨。她要說的話,就是這個嗎?
他問,慕吟果真又重複了一遍:“你昨天被人咬了一口,傷口感染,差點要了你的命。”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赫連城又問了一遍,這會他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這會慕吟看着他,一個字都不再說了。
赫連城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大聲的質問道:“你爲什麼不告而別?爲什麼突然就離開了,明明在我身邊爲什麼不出現,這一切到底是爲什麼,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解釋嗎?”
面對他kuang風bao雨一樣怒聲質問,慕吟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沒有。”
“沒有什麼?”
“沒有解釋。”
慕吟看着赫連城一字一句的說道:“當初成婚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言明,這不過是個交易罷了。你求得誥封,我嫁給你,但是若有一****要離開,你不得阻攔。”
“寧王爺,這句承諾,你還記得嗎?”
她看着他反問,正式因爲有了這個承諾,所以她纔會毫無反抗的嫁進寧王府。
赫連城看着她,看着那雙薄情的眼眸,自嘲的笑了。
他後退了兩三步,才站穩:“當然記得……”
他以爲他們之間已經用不上那個承諾了,可是她卻把那個承諾銘記在心。雖然他心裡知道就算是他找到了她,也會拿這個理由搪塞他,可是真正聽到這句話之後,就像是一把匕首狠狠的cha進了他的心裡。
“這句話是我說的,我記得……”
慕吟緩緩的走近他,兩個人四目相對,彼此都看的十分清楚:“那王爺還要什麼解釋呢?這個承諾就是解釋,不需要我多說什麼。”
幾句話淡淡的落下,赫連城的喉嚨裡就像是塞進了一團棉花,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她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她的所作所爲把他們短暫的曾經全都給抹的一乾二淨。
“休書,我沒有簽字畫押,一直在我身上。”
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慕吟的腳步停了下來。
沉默了許久之後,她終於開口:“那是王爺的事情,一張紙束縛不了我,無論是聖旨還是王爺手上休書,對我來說都是無用,因爲我說休了便是休了。”
她行爲處事一向乖張,這個赫連城早就清楚,而且他也正是因爲她的性格才喜歡上她的。
可是現在要怎麼辦,他的一廂情願根本留不住她。
****,就是一個牢籠,誰先陷進去,誰先輸。
兩情相悅也便罷了,如若是一廂情願,也就只能一輩子受盡相思之苦。
她擡腳要走,赫連城的心都在顫抖。
轉身,從身後摟住她。
晚風吹來一陣薄涼,這短暫的溫暖,暖的了身,暖不了心。
“我喜歡你,很久之前就喜歡了。我知道你不喜歡京城,我也知道我留不住你。所以只是讓我抱一下好嗎?”
他的聲音充滿了哀求:“就一下。”
曾經邪魅無雙的寧王爺,什麼時候這麼低身下氣過?
只是曾經他無所牽掛,而現在他的心已經沉lun。
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該死迷戀不該迷戀的人。
眼睛裡,心裡,只裝的下她一個人,再無其他人的位置。
她難得配合,一動不動的讓他抱着,靜靜的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其實慕吟的心裡何嘗不糾結,她不是木頭,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有心腸的人。
只是她從來沒有這麼不果斷的時候,這不是她慕吟的性格,更不是她冷言的性格,突然在自己的生命里加上一個比自己還要重要的男人,這讓慕吟一時半會的接受不了。
赫連城繞到了她跟前,雙手捧住了她的臉。
四目相對,她看見的是他眼睛裡的一片深情。
那一刻,她被觸動,愣愣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他吻了她的脣,只是很單純的觸碰罷了。可是這一個動作卻在慕吟的心裡猶如放下了一枚深水炸彈。
那種陌生的感覺在心裡蔓延,她沒有反抗,只是站在那裡,睜着眼睛看着赫連城。
這麼近的距離,他眼睛裡的情緒被她一覽而盡,或許她是自私的,所以她沒有他那麼深的感情和感觸。
他說喜歡自己,就在兩個人相處的短短數月之間。
他漫山遍野的找她,毫無目的,只想翻遍每一寸地皮的找,慕吟都知道。
可是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她已經死過一次了,這一次她只想無牽無掛的活着,可是上天卻偏偏不讓她如意,讓赫連城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碾轉反側,他放開了。
面對一個冷漠,不動心的人,赫連城只有心痛。
他苦笑:“你只要不救我,我就找不到你。”
是訴說,也是質問。
既然不動心,爲什麼要救他呢?
他如果就此死了,不是再也不會糾纏她了嗎、
慕吟看着他,眸子依舊平靜:“許是一個人情,當初你爲我擋了暗箭,現在我救你一命,我們兩不虧欠。”
從他見到她開始,她就一直是平靜的,沒有任何的波瀾和起伏。
“是嗎?”赫連城苦笑連連,只是他是一個男人,除了苦笑,便再也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他雖然痛,可是他是男人不會掉眼淚。
抱過,親過,也是時候該放手了。
他看着她說:“好,既然你要離開,讓我履行那個承諾。男人說話一言九鼎,我絕不食言。”
“瘟疫治好,我會離開這裡。”
慕吟神情淡淡的,聽了他的一番話,她心裡不知道是滑過了什麼滋味,有些難受。
而赫連城心裡更是一驚,幾乎是下意識的問:“你要去哪裡?”
“不知道,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想去哪,就去哪,沒有目的地。”
慕吟也沒有瞞他,一切如實說道。
可是在這赫連城聽來,卻猶如一聲悶雷一樣。
炸在耳邊,將他所有的感情全都震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