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醒來時,正好對上墨纖塵凝視她的雙眸,愣了愣,往下看了看,只見她穿着中衣躺在他的懷中。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怎麼就和他睡到一起了,就聽見他淡淡的嗓音:“醒了?”
蘇諾呆呆地點頭,“我怎麼睡着了?你把我抱上來的?”
她活動了一下身子,發現身上出奇的乾爽,一點也沒有昨天又哭又跑得黏膩感覺。
“嗯。”墨纖塵脣角微揚,“我還給你洗了一個澡。”
“你給我洗得?!”蘇諾瞬間窘迫地臉色漲紅,她豈不是徹徹底底地被他看光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墨纖塵心情愉悅,眉眼間帶着笑意,眸中閃着幾分小得意。
“你……”蘇諾抱胸警惕地看着他,“你什麼時候還看過?”
“不告訴你。”墨纖塵難得一回孩子氣,笑意盎然。
“……”蘇諾無語凝噎,突然想起來正事,“我哥哥的屍體昨晚上不見了!”
墨纖塵應了一聲,“我聽說了。”
“怎麼辦,你知道是誰帶走的嗎?”蘇諾焦急地看着他,忙問道。
墨纖塵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有人要你哥哥的屍體,你哥哥的屍體沒有事,你放心吧。”
“我怎麼放的下心?我哥哥屍骨未寒,現在連在哪都不知道,我怎麼能放心?你是不是知道在哪?被誰帶走了?”蘇諾連聲問道。
墨纖塵抿了抿脣,道:“血影樓樓主帶走了。你放心,他要你哥哥的屍體沒有用。只是你哥哥的一個朋友,託他帶走,會好好安葬你哥哥的。”
“朋友?我哥哥的朋友要他的屍體做什麼?我哥哥以蘇家爲驕傲,能讓我哥哥葬入蘇家陵園,對我哥哥來說就是最好的歸宿了。”
“你不是想要他娶妻生子麼。那個朋友對你哥哥的心意,已經決定殉情同葬了。說不定來世能成就一段好姻緣。”墨纖塵隨口忽悠道。爲了將蘇諾唬住,他連這種話都扯出來了……
“那那個朋友是誰?我哥哥喜歡她嗎?不喜歡的話,豈不是委屈了我哥哥?”蘇諾仍不放心道。
“喜歡,不會委屈。你放心吧。你哥哥怎麼說,都是我的人,我不會讓他受委屈的。”墨纖塵被她追問地有些無奈了,對蘇軒這麼上心,他都有些吃醋了。
“好吧。”蘇諾得了他的保證,癟癟嘴,她相信墨纖塵不會拿她哥哥開玩笑的。雖然她不甚相信這個原因,但只要哥哥沒事就好。
“起來吧。”墨纖塵捏了一下她睡得有些潮紅的臉頰,“不早了。”
蘇諾點點頭,爬出被窩來,左右看了看,“衣服呢?”
墨纖塵穿着一身潔白無瑕的中衣起來,打開了紫檀木衣櫃,裡面是清一色的精緻女裝,件件奢華的低調,不比墨晞曄爲她準備的衣裳差。
墨纖塵選了一件純白的衣裙遞給她,又拿了一件嶄新的孝服,“需要我幫你穿麼?”
蘇諾看着他上下打量她的目光,沒出息的又臉紅了,腦補出她昏睡中他給她洗澡的情景,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聲,“不用不用,放着我自己來就好。”
墨纖塵揚了揚脣角,心情大好,也自己去穿衣服了。
蘇諾穿好了衣服,被墨纖塵領着用了早膳,就坐上馬車回將軍府了。
睡飽的蘇諾明顯精神好了許多,回到府時客人已經來了很多了。
她一回去,蘇程就拉着她問,她將墨纖塵說得話轉說給他時,蘇程放了心。
“可屍體不見了,這喪禮如何進行地下去?”
蘇諾瞥了一眼外面的客人,道:“一樣舉行喪禮。把哥哥生前穿得一件衣裳放在靈牀上,入殮時把衣裳放進去,就當是哥哥了。”
蘇程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蘇諾沐浴漱口,跪在佛像前,焚香閉眼合掌,誦唸《往生咒》,一遍又一遍,不理會外面的客人。
就這樣一直誦唸,飯也不吃,就和老僧入定了一般,一遍又一遍誦唸。
蘇程來勸了好幾次,她也不理會。蜻蜻飄零在旁邊各種勸,她直接無視。
急得蘇程生怕她傷心過度又不吃飯會暈過去。
直到慕成白來,見她如此執拗,招了招手,指着佛像命令下人道:“把佛像搬走。”
蘇諾聞言,睜開了眼,淡淡地看着慕成白,“不能搬走。”
“那你吃飯。”慕成白堅決道,“你吃飯我就不讓他們搬走。不然你什麼時候吃飯了,我就讓他們再搬回來。”
“我不餓。”蘇諾淡淡道,“你知道嗎,三天內,我要誦唸兩萬遍。不要耽誤我的時間。”
慕成白嘆了口氣,“諾兒,不吃飯不行。我讓他們把菜端過來,多多少少吃幾口,耽誤不了多長時間的。否則等你餓暈過去了,你還怎麼繼續誦唸?”
蘇諾沉吟半晌,終道:“端來吧。”
慕成白連忙讓人把飯菜端過來,坐在她旁邊看她吃飯。
“諾兒,你哥哥去哪了?我剛纔怎麼沒有看見他?”慕成白問道。
“沒什麼。”蘇諾吃得極快,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繼續誦唸。
哥哥不知所蹤,她能爲哥哥做得也就只有這些了。希望哥哥來世投個好胎,不再有這麼糟心的一大家子,和那個朋友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慕成白知道她的性子,太倔了,他再怎麼說她都不會再吃了。於是揮退了下人,和她一起跪在佛像前,雙手合十一起誦唸《往生咒》。
蘇諾側目看他,“你不必如此。”
慕成白沒有接話,而且閉着眼對着佛像道:“蘇軒是慕成白的好兄弟,他被奸人所害,不得善終。慕成白誠心誠意向佛祖請求,讓蘇軒來世平安順遂,一世無憂。請佛祖看在蘇軒一生向善,可憐可憐蘇軒,不要讓蘇軒再受苦楚了。”
蘇諾默然,轉過頭繼續誦唸《往生咒》。
兩個人就這樣並排跪着,一起雙手合十,閉目誦唸。
窗外默默看着的墨纖塵微微嘆了口氣,三天誦唸兩萬遍,不說能不能唸完,就是跪三天,也讓人受不了啊。
她這樣堅持,讓他心疼之餘又爲慕成白能光明正大地陪着她而有些吃醋。
如今她所受的苦,待他娶她之日,會送她一個最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