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第一次聽見他說“三皇兄”,愣了愣,反應過來他口中的“三皇兄”就是墨纖塵,頓時整個心都揪起來了,“他怎麼會毒發吐血昏迷?他不是在福壽宮好好地跪着麼?”
是因爲傷勢太重所以墨纖塵的人都告訴了了墨如卿嗎?怪不得剛纔一出來就看見祈言在墨如卿耳邊低聲說話。
“就是在院子裡跪着,受傷加上日頭又毒,毒發沒得控制。”墨如卿不動聲色地使了個眼色,捏了捏蘇諾的手。
蘇諾立即會意,墨如卿這是礙於墨晞曄在場,毒發的原因肯定另有蹊蹺,但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她提起裙襬就往外走,走了兩步小跑了起來。
因爲太過緊張,都忘了仔細推敲墨如卿的話,都沒有想到,如果墨纖塵真得傷勢很重,墨如卿又怎麼會這麼平靜地告訴她讓她去太醫院而他自己卻就在這呢?
墨晞曄見她那麼擔心墨纖塵,一言不發地跟在蘇諾的身後,攬住她的腰身形一晃就不見了。
蜻蜻愣愣地聽着空中傳來地她的聲音:“蜻蜻留着照顧好我哥哥,不許任何人動他!如卿哥哥,麻煩你幫我將今天送我哥哥回來的那幾個人帶到一塊,等我回來!”
“好。”墨如卿摩挲着手中的白玉石雕,偏頭看了一眼蘇程,輕輕一笑,“蘇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因爲上次太子殿下親自抱着來診治的事情,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認識了蘇諾,蘇諾一進太醫院,就受到了衆太醫們眼神的洗禮。
此刻見她又和墨晞曄一起進來,又見她面色憔悴,以爲又受傷了,忙湊過來,卻不敢貿然開口。
“塵王殿下在哪裡?”蘇諾抓住了一個太子問道。
墨晞曄也看了過去,目光冷沉,硬是看得那小太醫想起上次墨晞曄抱着蘇諾來得時候那副駭人樣子,嚇得直哆嗦:“在……在裡面。”
蘇諾一把推開他就往裡走去,走到太醫院專門騰出來爲重傷患者暫時居住的病房門口,挨個往裡面看,走了幾步看見了木染正守在門前。便大步走過去,“塵王殿下在裡面?”
木染看着她身後的墨晞曄,行了一個禮,然後道:“在裡面。”
蘇諾推開房門走進去,只見陳太醫正坐在牀前和墨纖塵說話,看樣子似乎已經診斷完畢,在交代事情。
而陳太醫坐着的角度從門口來看正好將墨纖塵的臉擋住,蘇諾只能看見墨纖塵躺在牀上,但是看不見他的臉。
蘇諾大步走過去,看見墨纖塵已經醒了,面色有些蒼白,但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樣子。
他倚在牀邊看向她,眸中含笑,脣角微不可見地勾了勾。但見她面色慘白憔悴,雙眼腫如核桃,眼眶裡還有血絲,小臉煞白煞白的,眸中的悲傷彷彿都快溢出來,樣子像是大哭了一場,心中頓時一緊,心疼地無以復加。
“你怎麼哭了,這麼擔心我?”墨纖塵向她攤出手,手心朝上,示意她過來。
蘇諾伸出手握着他的手,被他拉着坐在牀邊。他心疼地撫上她的臉,用略帶輕鬆的語氣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蘇諾癟癟嘴,看向陳太醫,“塵王殿下怎麼樣了?”
“塵王殿下沒有大礙,只是內傷比較嚴重,不過修養些時日就好了。”陳太醫收好醫藥箱,起身準備出去,“既然塵王殿下有話要跟蘇五小姐說,那老臣就先出去爲塵王殿下煎藥了。”說罷便走了出去。
“你哥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他。是打是罵,任憑處置。”墨纖塵伸出一隻胳膊將她攬入懷中,如玉泉擊石般沁人心脾卻又沉穩有力的聲音此刻有些低沉,在她耳邊緩緩響起,彷彿有魔力般使人沉醉其中。
蘇諾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心情就這樣被他輕描淡寫地撩動出來,眸中泛着點點淚光,低下頭去悶聲悶氣地道:“不怪你,是有人害他。”
墨纖塵知道蘇軒對她來說的重要性,那是她從小到大十幾年,唯一對她好的人。微微嘆了一聲,將她摟在懷中,輕聲道:“你哥哥會沒事的,相信我。”
蘇諾聳動了一下鼻子,以爲他是安撫她,沒往心裡去,“那你好好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去和太后娘娘說一聲,哥哥的喪禮,我得回將軍府。”
“不急,你的臉色不太好,休息一會再走。”墨纖塵鬆開了她,抿了抿脣,看着她的目光裡飽含深意。
被他們無視的墨晞曄氣勢冷沉,目光緊緊盯着他們握着的手,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爲她操心這操心那的,在她眼裡都比不上那個什麼都不用做,只是受了一點點傷她就擔心地不得了的墨纖塵。
墨晞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苦澀,見她眉眼間盡是疲憊,坐到了桌子邊,倒了一杯茶遞給蘇諾,“你心緒起伏太大,好好休息一會再走也不遲。”
他和墨纖塵從來不和,唯獨在關心蘇諾的事情上,從來意見一致。
蘇諾接過茶,卻沒有喝,隨手放在一邊,心累地垂眸,“走吧,我想回去陪哥哥。”
留在這看他們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然後再大打一場?她沒有這個精力。
墨晞曄無法,只得起身陪着她往外走。
蘇諾目光微沉,看了一眼木染,她有好多問題想問問木染,還有好多話想跟墨纖塵說。可礙於墨晞曄,她也只能嚥下去了。
木染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微笑着道:“蘇五小姐節哀,不要傷心,你想要知道的答案,會知道的。”
蘇諾只得點點頭,大步朝外走去。
進了福壽宮,她拉住了一個宮女問道:“太后娘娘在哪?”
“太后娘娘在裡面午休,您若是有要緊的事情,奴婢進去通報一聲。”小宮女道。
蘇諾搖了搖頭,“不了,我就在這裡等。”
剛剛惹太后生氣了一回,現在再打擾太后睡覺,太后怕是真得會生她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