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這個字是念‘若’嗎?”落素素指着宣紙上偌大的一個字,呆呆地問道。
落長錦抱起小女兒,將她抱在自己的腿上坐好,從她手裡拿過宣紙,“這是‘諾’,承諾的諾。”
“承諾?”落素素不解地看着他,忽然歪了歪小腦袋,“父王對母妃有許過什麼承諾嗎?”
“……沒有。”落長錦有些凝塞,目光漸漸幽遠。
“爲什麼呢?我聽惠嬤嬤說,男人喜歡女人,就會許下承諾,只要實現了的人,纔是好男人。”
“別聽他們胡說。承諾不能輕易許,否則沒有實現,會讓聽者非常難過。”落長錦收好書桌旁邊寫好的一摞只有一個字的宣紙,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抽屜裡,將小女兒抱下去,“去和你哥哥一起玩吧。”
落素素站在地上,大眼睛眨啊眨的,“那父王有對誰許過承諾嗎?實現了嗎?”
“……有許過。不過她不需要,也不稀罕。”落長錦忽然頓了頓,喉間變得梗塞,艱難地擺了擺手,將女兒趕出去,自己一個人坐在了地上。
他這一輩子,都只許過一個承諾。他站在父皇的面前,說她是他的男寵,她如果死了,他也不活了。
這不僅是一句用來逼父皇退步的話,更帶着承諾的意味。
因爲他不能確定父皇是否會捨去他,此話一出,倘若父皇狠心,他也只能跟着她去死。
這是他被迫無奈的豪賭,他贏了,他不需要履行承諾了,可他從來都是一直這樣認爲,也是這樣想的。
但是她不需要他的殉情,也不稀罕。
他以爲自己是斷袖,可沒想到她是女的。
那一刻,他的心情激動欣喜到無以復加,可轉眼,便被她親手粉碎。
他曾怨過她,爲什麼不愛他,卻要來招惹他。
氣話是說了,脾氣也發了,她也離開了。可他卻發現,憤怒悲痛之餘,他的心裡更多的是掛念着她,回憶裡都是她的笑她的好。
他就像是中毒已深的膏肓病人,每日都在不可控制的思念着她。
可轉眼九年過去,他和劉側妃的大兒子已經八歲,是和蘇諾的孩子一般大。他和段雨燕的女兒已經三歲,正是懵懂無知的年華。
他一邊享受着榮華富貴,一邊病態的惦念着她。可他沒有辦法,他已經毒入肺腑,怎麼都無藥可治了。
時光一天天過去,他忘記了很多事情,可他怎麼都忘不掉與她之間的點點滴滴。
儘管相處時間不長,可他卻那樣一發不可收拾地動了心。
他知道她生了幾個孩子,每年都會有哪些豐功偉績被世人稱頌,也知道她和墨纖塵偶爾的吵架是因爲什麼事情。
她的一切一切,他都關注着,只是不再去妄想,能夠與她有什麼結果。
那年段雨燕坐在亭下問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
他想了想,後悔的事情有很多,比如及時趕到父皇身邊趕到父皇的最後一眼,比如當初受奸人挑撥認爲兇手是二皇兄,還有等等。
可他最後悔的,莫過於錯過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