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九九接受無能。
自己的丈夫怎麼這麼小啊。
不過寧九九還是跟笑丈夫的姐姐燁楓相處得極好,燁楓竟然喊寧九九大姐來。
好吧,其實寧九九也可以容忍和丈夫姐姐燁楓,以姐妹相稱。
說起來,劉家的門風還真的挺奇怪。
寧九九到了劉家,很快也融入劉家。
感覺現在,寧九九不是劉燁塵的媳婦,而是劉家女兒一般。
燁楓知道大姐寧九九的心思,建議道,“我們現在一起去趕集吧,可以嗎?”
劉燁塵能聽懂她倆的意思,眼睛忽閃忽閃的,雖然沒說話,可那一雙眼睛卻暴露他此刻的想法,其實……他也很想去趕集呢!
寧九九扭頭,正看見劉燁塵的眼神,心中一動,“沒事,我能看好他,讓他出去,還能長長見識,燁楓,等大姐回來的時候,一定給你帶禮物。”想着不能帶燁楓去,還把她一個人留在家,寧九九有些愧疚。
燁楓很懂事的拒絕了,“不用,我啥也不要,我又不缺東西。”
寧九九也沒再堅持說啥,燁楓比她還會過日子,沒關係,回頭她替妹妹選,也是一樣的。
吃過早飯,寧九九便帶着劉燁塵上路了。
去鎮上的路,筆直一條,也是大路,都很安全,而且農家人都比較熱情。路上,有個趕車的大伯,看他們兄妹兩人拉着手走路,便好心的帶了他們一程。
下車的時候,寧九九爲了感謝人家,掏了十文錢,算是車錢。可那趕車的大伯,卻咋也不肯收,說是順路,也沒繞道,還需要啥車錢。說完,揮着鞭子就走了。
寧九九心裡暖暖的,人的本性一直都不善良的。可偏偏就有那麼些人,利用別人的善良,幹些傷天害理的事。
半個時辰之後,寧九九還沒買好東西,她想買些大米,還想買些料,至於石磨,可以在鎮子口買,這樣省了來回搬運,樣式她也看好了,就是個小石磨,放哪都不佔地方,用起來也輕巧方便,家裡用是夠了。
劉燁塵一路上,只顧盯着路兩邊的小攤看,眼睛都快看直了,有好幾次,要不是寧九九反應過來,拉着他走,這小子恐怕就得一直站在人家攤邊呢!
寧九九擔心他會餓着,便帶他吃了碗餛飩,雖是素餛飩,皮也不夠薄,但劉燁塵吃的可九九了,一大碗餛飩吃的乾乾淨淨。吃完餛飩,寧九九又買了些白切糖,拿了兩塊給他,剩下的包起來,放在簍子裡,準備帶回家給燁楓吃。
劉燁塵看了看手裡的糖,猶豫着道:“這些都帶給二姐吃吧,我都吃餛飩了,二姐沒吃到呢!”
“你吃吧,大姐買的多,還有好多呢,”寧九九摟着他走在人羣裡,這兩個弟弟妹妹,懂事的叫她心疼壞了。想到劉燁塵剛纔吃餛飩狼吞虎嚥的模樣,她道:“剛纔是不是沒吃飽?”
劉燁塵先是搖頭,接着又是點頭。沒吃飯是肯定的,但能吃上一克餛飩,他也很多滿足了。
寧九九柔柔一笑,道:“那咱們回去的時候,買些五花肉,回家包餃子吃,就包韭菜豬肉的,好不?”其實她想包芫荽的,可惜芫荽纔剛出苗,天一冷,長的也慢,只怕要兩個月才能吃呢!
兩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就走到鎮子北面。寧九九忽然想起來,金菊未來的相公,方有才就在這條街,開了個小鋪子,賣些雜貨,主要是些針頭線腦,還有些家裡常用的東西,比如竹器、火石。
古代店鋪分工明確,有專門的鐵鋪,賣鐵器,也有專門的布莊,柴米油鹽,也有專門的鋪子,各行有各行的規矩,不能像現代的超市,啥都賣。
寧九九憑着記憶,找到那家店。她是想找找看,他這裡有沒有大料或是九九料賣,她家正缺這些東西,一般的小店賣的也不全,像花椒,一般飯館是不用的,受不了那個味道,至於孜然粉,更是鮮有人用。
門匾上寫着:方家貨鋪
寧九九拉着劉燁塵走進去,不大的店面,擺放的倒挺整齊,一個小夥計正在幫客人拿東西,櫃檯後面站着個年輕男子,方方正正的臉廓,身高跟王喜差不多,長的不像出衆,但也算不錯了。
他正在算賬,因爲有夥計在,招呼普通客人這種活,是不用他出面的,所以他只秋算賬。
“這位姑娘,不知您想要什麼,咱們這兒貨可全了,您隨便看看,”小夥計熱情的招呼她們。
寧九九還真的認真看了,不過沒看見她想要的,便問道:“你們這兒有做菜的九九料嗎?”
“您說大料啊,有有,”小夥計腿腳麻利的跑到方有才所在的櫃檯後面,搬了個大竹筐出來。
這個動作驚擾到方有才,他擡頭朝站在店裡的兩個人看了看,他並不認識寧九九。
寧九九此時也是一心想找九九料,看見小夥計把東
西搬出來,她湊上去瞧了,那筐裡只有兩種,小茴九九跟八角,好像放了挺長時間的,都長黴了。
小夥計很會瞧人臉色,看她微微皺眉,便趕緊解釋道:“最近天氣潮溼,放着放着就長黴了,不過您買回家用水洗一下,再曬乾用,也是一樣的,絕對不比新鮮的差。”
寧九九還是皺着眉,對他的說法很難認同,“你這九九料分明是放的太久,纔會長黴,本來九九味就淡了,再洗一遍曬一遍,那還叫九九料嗎?小夥計,生意不是這麼做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得講誠意。”她轉身拉着劉燁塵便走,發黴的九九味,就是白送給她,她也不要。
寧九九進門的時候,小夥計只把她當普通的農家女娃對待,就算是要買普通人家不人食用的九九料,也肯定不識貨。這些九九料的確擱了太久,老闆的意思也是儘快處理掉,所以他纔會大力推薦。卻沒想到,這女娃懂的這樣多,還教訓他做生意的方法不對。
方有才急忙走出來,瞪了眼臉色不好看的小夥計,又趕忙追上已經邁出大門口的寧九九二人,叫住她,“姑娘!”
寧九九停下腳步回頭,冷聲質問:“叫我幹嘛?難不成你們還有更好的九九料,還是看我年紀輕,以爲很好騙?”她最討厭被人誆騙了,別看她平時在村裡,對着大梅他們,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可骨子裡,她是屬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否則誰的面子也不給,金菊還沒嫁他呢!再者,他也不認得自己。
方有才被她嗆的一時之間,不知要說啥好,暗地裡,卻抹了把汗,這女娃嘴巴可真厲害,幸好他追出來了,要不然肯定得罪她,萬一是個長舌的,他這名聲可就得毀了。
想到眼前這位姑娘不能得罪,方有才臉上屬於商人的笑容又擺了出來,“姑娘,您想錯了,我傢伙計並沒有坑你的意思,他剛纔搬出的九九料也的確是想賣給你,可我們並沒打算原價賣,處理的東西,價錢會便宜很多,你不考慮嗎?”
見他說的誠懇,也說的在理,寧九九臉色緩和下來,“我收回剛纔的話,只是……我要的是新鮮的九九料,這種長黴的,其實已經變質了,九九味沒了不說,萬一吃壞肚子,我還得掏錢買藥呢,所以這銀子,我不想省,也不能省,告辭了!”她拉着劉燁塵快步走進人羣,很快就不見蹤影了。
小夥計有些抱怨的嘀咕,“老闆,那丫頭像是來找茬的,咱們又不是不想進貨,可進了貨,賣給誰呢?這些貨還是去年臘月裡進的,結果還是沒賣出去。”
普通人家的確不會買九九料,而像福壽樓這樣的大酒樓,有自己的進貨渠道,即使是最普通的九九料,也比他們進的高檔許多。所以就導致了,沒商家願意進九九料。
方有才揹着負,沒再說啥。
從方家貨鋪出來,劉燁塵時不時的觀察姐姐的神色,她以爲大姐生氣了,看她剛纔跟人吵架的模樣,真的很兇。
寧九九一開始沒注意到他有話要說,直到走了一段路,眼角無意中瞄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冷淡的表情纔有所緩和,“你是不是覺着大姐很兇?”
“嗯,”劉燁塵點頭,“大姐,你以後別跟人吵架,我怕他們打你。”
寧九九禁不住笑起來,眉眼彎彎的,看呆了過路的青年人。她長嘆口氣,握緊了劉燁塵的手,認真說道:“劉燁塵,你記着一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這句話你懂嗎?”
劉燁塵頭搖的跟撥浪鼓,他哪裡會懂,這話太深奧了。
“就是說啊,對人的忍耐,得有個限度,好比,有人要打你,你不能站着不動,讓人家打吧?如果你沒犯錯,他憑什麼打你?別人對你一分好,你可以還他一分,別人對一分壞,自然也得還他一分壞……”寧九九邊走邊給他解釋,劉燁塵的性子太敦厚,也該讓他適當的瞭解人性的善惡,該忍的忍,不該忍的,沒必要忍。
劉燁塵聽的認真,也一一記下了,他領悟力強,寧九九說一遍,他就記下了。
兩人邊說邊走,不知不覺竟走到福壽樓門口。
臨近中午,福壽樓門庭若市,進進出出的,都是衣着華麗的人。
寧九九經過時,只隨意瞟了一眼,感覺今天福壽樓似乎格外忙碌,就連穿梭來去的夥計,也是一臉的嚴肅,好像生怕出什麼亂子似的。
這條道是臨泉鎮最繁華的道路,寬闊的路面,足夠三輛馬車並架而行,按說這樣寬的路面,即使趕着驢車經過,也不會輕易碰着人,可偏偏,就有個中年男人這麼倒黴,被速度奇慢的驢板車撞到了,此時正躺在路中央,抱着腿哀嚎叫嚷,好像真的很疼。
他一叫,路過的人都跑上來圍觀,有人指責那趕驢車的,也有人嚷嚷着報官,衆人議論紛紛,各說各的。
福壽樓分爲兩層,一樓是大廳,二
樓是雅間,等級區分很明顯。能進一樓吃飯的人,是非富即貴,而這二樓雅間,據說,只有京中大員,富甲一方,或是跟皇權沾親的人才可以上去。
而今天,整個二樓被人包了下來,不管官再大,錢再多,統統不準靠近,在通往二樓的樓梯處,還站着手執兵器的守衛,雖是穿着普通的黑衣,但那冷厲的氣勢,足以嚇退那些好奇之人。
此時,二樓臨街的雅間內,坐着兩人
此時,二樓臨街的雅間內,坐着兩人。
“你的戰事完了,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女人的事!”說話的男人,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錦袍,同色腰帶繫於腰間,勾勒出如削似的腰身。氣質優雅清俊,正是上官澈雲。
此刻的他,好看的眉眼,微帶笑意,少了商人的市儈,多了些內斂深沉的氣息,偶爾流露出的光華,高貴的叫人仰望。即使不說話,他也是一道吸引人的風景。
坐於他對面的男子,着裝略有不同,一身潑墨流絲錦袍,長髮鬆懶的垂於身後。
五官出衆,氣質清冷,一雙黑眸本來是看着手裡的酒杯,在聽到上官澈雲的問話之後,忽然擡起,剎時,眸中光芒四射,似有銀河無盡,璀璨奪目之光。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雖是形容女子的詩,可用在他身上,毫不爲過。
東方樓蘊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聲音低沉好聽,“考慮女人做什麼,你都不着急,還輪得着我急嗎?”
他說的意有所指,直戳某人的軟肋。
上官澈雲悻悻的摸鼻子,此話不宜再談,趕緊轉移話題,“聽說皇上有意封你做異姓王,你可是本朝第一個異姓王爺,你難道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我說什麼?順其自然吧,”東方樓蘊說的雲淡風輕,隨後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窗邊,看着串流不息的街道,心思沉到了谷底,無人可窺探。
上官澈雲太瞭解他的心性,真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麼。看他站在窗邊,便也端着酒杯,陪他站着。兩人說起臨泉鎮的鄉土人情,特別是這酒,他們今兒喝的,便是紹家酒坊,一年只出十壇的仙人醉。
兩人正說着,下面的街道便發生寧九九看到的那一幕。上官澈雲沒太在意吵鬧的人羣,他看見寧九九了,吃她一碗甲魚湯,還收他一兩銀子的丫頭,膽大又摳門,比他這個正牌商人還精明。
想到寧九九那張傲氣清秀的小臉,上官澈雲輕笑出聲。
這一聲笑意,引來東方樓蘊的注意,“你在這裡過的很開心?”
“不是,”上官澈雲手握拳放在嘴邊,遮住笑,沒再給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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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受傷的中年漢子,越叫越兇,抓着趕車人,死活不撒手。喊叫聲,引來更多圍觀人。
寧九九緊緊拉住劉燁塵,想着帶他遠離人羣,免得他被踩着。而且人這麼多,雖然她不擔心錢被偷,因爲她的錢都放在最隱秘的地方。但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她繞着人羣走,繞着繞着,竟繞到福壽樓門口,走上了臺階。
站的高了,無意中看向人羣集中點,她猛然發現,那個被抓住的趕車人,正是順路載他們一程的大伯。離的不遠,還能聽見那大伯的求饒聲,他已經恨不能給那人跪下了,可那受傷之人,卻賴在地上不走,非要他賠幾兩銀子,不然就要抓他見官。
可憐的趕車人,像他這樣老實巴交的農民,看見衙役,都嚇的繞道走,更別說去衙門了,只怕還沒見着縣太爺,就嚇的爬不起來了。
“這位兄弟,我真沒有那麼多的銀子,我一家老小,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我哪來的錢賠你,再說,剛纔明明是你撞上來的,你不能睜眼說瞎話,不能冤枉人哪!”
那受傷人長着兩小鬍子,揪着趕車人的衣領,也不撒手,一條腿像是真受傷了,拖在地上,還有血跡流下來。只見他聲嘶力竭的質問趕車人,“你這個人沒人性啊,撞了人,還敢睜眼說瞎話,大夥來評評理啊,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一吼,旁邊有幾個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紛紛指責趕車人,一時間將那趕車人逼的欲哭無淚,都快絕望了。
寧九九恨恨一跺腳,小宇宙瞬間爆發,分明就是碰瓷嘛,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她拉着劉燁塵衝進人羣。
站在二樓窗邊的上官澈雲,看她一臉怒氣的衝進人羣,咦了一聲。
“你說什麼?”東方樓蘊以爲他在跟自己說話,轉頭去看他,又見他盯着街道,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見一個身穿藍色碎花短裙的小姑娘。寧九九是揹着他們站的,所以東方樓蘊沒有瞧見她的臉。
寧九九現在是一腔怒火,衝到趕車人跟前,將他拉起來,“大伯,您先起來,您這樣跪着求着,能有什麼用?還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