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邵武那一張徹底綠了,綠中帶紫,紫中透着黑,“瘋丫頭,你敢罵小爺?膽子不小啊,既然給臉不要臉,可就別怪爺不客氣了。”
他對身後的幾人使了個眼色,打砸搶毀,一向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到了玉河村這種偏遠小村莊,就算鬧大了,也沒人敢去報官,還不是任他們糟蹋。
二皮他們也來了勁,吆喝一聲,捲了袖子。
“哥幾個,來啊,咱們活動活動,扔着玩哦!”
“哦哦……砸東西嘍,我要去廚房!”
“我去堂屋,有好的,咱們抱走!”
邵武帶來的人,吵吵着,就要動手。
燁楓嚇的把劉燁塵往堂屋一拖,再將堂屋門砰一聲關上,落了門栓。
能防一時是一時。
何安氣的冒煙,也擼起袖子,準備跟他們幹架。
寧九九冷眼瞧着,就在邵武得意快活,仰着脖子樂呵時,突然擡腳,猛的向前一踹,對準邵武的命根子踹去。
這一腳,又快又狠,根本沒留餘地,十成十的狠勁。
邵武哪會想到,一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女娃,會對他突襲,沒預料到,就沒防備,中了招,肯定要疼上十倍。
其實也是他大意了,打從他進門時起,本應懼怕惶恐的人,完全沒露出一點應該有的表情,絕美的小臉上,始終掛着冷然的笑意。
“啊,我的……我的……”
“老……老大,你這是咋了?傷哪了這是?”二皮正樂呵呢,乍聽見邵武鬼哭狼嚎的哀叫聲,嚇傻了。
胖墩倒是瞧出來了,“老大捂的地方是命根子,這是傷了百子袋。”
二皮頓時冷汗直冒,再看邵武疼的縮在地上了,結巴着問道:“老大,這可咋整?”
邵武擡起一張慘白的臉,咬着牙吼道:“你他媽的眼瞎了啊,還不快給我收拾那小娘們,媽的,把她給收了,老子要把她賣花樓去,他孃的,敢踢老子,老子讓她生不如死!”
哪怕疼的要死要活,邵武都不會善罷干休,非得出這口氣。
得了老大的命令,幾個嘍囉哪又張揚開了,一哄而上,有兩個衝着寧九九而去,另外的幾個,有的進了廚房,有的要去砸堂屋門了。
寧九九面色不改,一記左勾拳,再一記掃堂腿,就將面前的兩個男人撂倒了。
可是,她不管再怎麼厲害,始終是一個人,兩隻手,抓住了這個,其他的就顧不上了。
就在她轉身要阻攔另外幾個人時,眼前似有風颳過,還有一股熟悉的氣息飄過。
接着,餘光好像看見什麼東西,咻咻的飛過,等她回過神來,定晴一瞧。大門外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大片,除了捂着襠部,還沒回過勁來的邵武,衝進院子裡的人,都被扔了出去。
身後有純男性的氣息靠近,莫名的,寧九九覺得心安,也不知是因爲賊人被打跑了,還是因爲身後的這個男人,他是天生的強者,站在他身邊,寧九九很自然的平復呼吸,有些紊亂的心跳也穩了下來。
東方樓蘊冷着一張萬年寒冰臉,站在寧九九身後一步之外,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藐視着邵武,一字一句說道:“邵家是嗎?可惜了百年酒窖。”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把寧九九跟邵武都聽懵了。
東方樓蘊看也不看邵武,一手扶上寧九九的肩,帶着灼人的溫度,將她的身子板過來,非常正色的問她,“我叫人把邵家的仙露釀送來,要不你自己去挑,挑出最好的酒,咱們自己藏着,剩下的,要麼毀了,要麼拿賣掉,你認爲如何?”
寧九九看鬼似的看他,“我又不喝酒,搞那麼多酒要往哪放啊?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
東方樓蘊的俊臉黑了幾分,這丫頭的一張嘴,真叫人恨的牙癢癢呢!
“我沒搭錯筋,你不喝酒,可是我喝。”
這話寧九九聽着更彆扭了,“這位大哥,您在我家是借住,又不是長住,你操哪門子心呢?”
好吧!雖然不想承認,可是寧大小姐的情商真的很低,加上,她又是歷經兩世的人,對男女之情看的很淡,哪怕面對上一個高大上,各方面條件都無可挑剔的男人,也激不起她心裡的小浪花。
東方樓蘊也是個情商不高的人,但好歹比她高那麼一點點,就這一點點的高度,足夠讓他揪着寧九九,往他希望的領域發展。
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寧九九心肝顫顫,“好吧,算我說錯了,您不喝還可以帶走,可是這……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嗎?”她指的是邵武。
東方樓蘊鬆開她的肩,氣質傲然的俯視邵武,“一個小小的邵家酒坊,仗着自己的勢力,就可以橫行鄉里,難道不該管嗎?不該嚴懲嗎?”
邵武終於緩過勁來了,掙扎着站起來,那股霸道勁也跟着回來了,“哼,我們邵家的事你也敢管,我看你頂多也就是當個小官,有什麼可神氣的,你知道我們邵家酒坊上面的人是誰嗎?告訴你,我怕嚇死你,當朝宰相府的人,你聽過嗎?你惹得起嗎?”
東方樓蘊面色一寒,“宰相府?”
邵武以爲他怕了,
底氣更足了,“那是,我們邵家跟宰相府的關係,可親着呢,我們有姻親,隨便動一個小指頭,就能叫你全家死絕了。”
“主子!”何安氣的不行,有人侮辱他家主子,看主子這意思,還不想表露身份,不表露身份,就不能下命令,這可咋辦。
東方樓蘊略一擺手,制止他往下說,凌厲的眼神不變,“你儘可試試,我倒想看看,宰相府的人,要如何目無法記!”
邵武見他壓根不怕,心裡頓時也沒底了,有些猶豫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人武功那麼高,帶了這麼多人,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他犯不着這會跟他翻臉。
但這仇是肯定要報的,等他回家招了家丁,再從縣衙找幾個捕快,月黑風高之時,看他要怎麼防備。
“小爺不跟你計較,你……你給我等着,總有你後悔的時候,”邵武忍着身體的不適,轉身就要走。
門外的幾人傷的不輕,即使站起來了,也一臉的慘白,得扶着牆才能站住。
別看邵武沒什麼內傷外傷,可他傷的最重。
子孫根哪!絕對的重中之重。
邵青兒知道邵武他們要來找寧九九的茬,便偷偷跟在他們後面,當邵武他們在院裡打架時,她就躲在院牆外偷瞄。
可她哪裡會想到,邵武就是個紙老虎,平時看着挺橫,到了關鍵時刻,被人家一個小手指頭就給提溜着扔出來了,沒用,太沒用了。
邵青兒氣不過,看見邵武走出來,一個跨步走到他面前,攔住他,沒好氣的質問道:“大武哥,你就這麼走了?就這麼放過他們了?還說替我報仇呢,原來都是假的,還有你們幾個,瞧瞧一個個摔的,真沒用!”
“閃一邊去,我現在沒空理你,別來惹我,”邵武這會火氣下不去,下面隱隱的疼,他非得去花樓找個美人試試,可別真給踢壞了。
他對邵青兒沒好臉色,可二皮他們不是。
二皮就喜歡邵青兒翠鳥似的小模樣,聽她嘰嘰喳喳的叫喚,甭提多樂呵。
眼見邵青兒板着一張小臉,眼圈都紅了,便趕緊上來勸說,“青兒別哭啊,老大他不是不幫你,實在是這家有個頂厲害的人,咱們兄弟幾個跟他打個回合呢,可人家是練家子,估計還有可能當過鏢師,拳腳功夫了得,咱不能硬碰硬,等找到機會再來,一定幫你出氣。”
邵青兒瞄了眼堂哥鐵青的臉色,不太相信,“你說真的?”
二皮見有戲,恨不得給她發毒誓,“太真了,你的事就是你二皮哥的事,誰要是敢欺負咱家青兒,二皮哥就是拼了命,也得給你討回公道。”
二皮獻殷勤,以及討好小姑娘的本事,絕對的無人可比,況且他就喜歡邵青兒這樣的,自然是咋好聽就咋說。
東方樓蘊懶得理會門口,那幾個人的調侃,側目看了何安一眼。何安點頭,乘着外邊的人爭論的空隙,悄悄出了寧家,往林子裡去了。
這種小混混,他家主子不能出手解決,否則太掉份了。
他家主子的一雙手,那是用來指揮千軍萬馬,舉劍殺敵的,哪能隨便用。
寧九九自然也瞧見何安悄悄溜出去了,眸光淡淡看向東方樓蘊,“他們不過是年光輕狂,我不想把事情搞大,日子還是要繼續過滴。”
邵武他們雖然壞,雖然是不可理喻的小混混,可他們罪不至死,叛逆期而已,誰都會有的。
要是事情真的鬧大,她家的安穩日子怕是不容易保住。
上一世過的動盪,這一世,寧九九也不求別的,只求個安穩度日。
東方樓蘊忽然道:“你跟我去京城,我保你一世安穩,如何?”
他不是個輕易許諾的男人,可一旦許下諾言,便是從心裡認定的。
寧九九奇怪的看他,“謝了,我在這兒挺好,犯不着去京城。”
不管東方樓蘊是真心還是假意,她統統不在意。本來就是距離遙遠的兩個人,他說的話,她又如何能當真。
況且,京城那是什麼地方,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稍不留神,這腦袋就得搬家。寧九九很有自知之明的,像她這種火爆性子,又不懂得忍讓,要是去了京城,就跟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估計活不過一日,就得被強權消滅了。
堂屋門還沒開,寧九九不想再跟他廢話,走過去敲了敲堂屋門,“燁楓,快出來吧,那些人都出去了。”
“都走了嗎?不會回來了吧?”燁楓拉開門,探出頭朝院子裡瞧了瞧,見到院子裡只有東方樓蘊站在那,目光深沉的盯着她家大姐,也不知在想個啥。
劉燁塵也擠出來,萬分崇拜的看着東方樓蘊,“大哥好厲害,把人都打跑了。”
寧九九摸了下他的頭,還是有些擔心的,不過臉上絲毫都沒表現出來,“沒事了,他們要再敢來鬧,咱就去報官,我還就不信了,天底下沒個說理的地方。”
東方樓蘊看她一眼,不動,也不說話。
她想的太簡單了,十官九貪。
說的可能誇張了些,可貪官多,卻是不爭的事實。像臨泉鎮這種邊遠小鎮,邵家酒坊是當地最有名望的家族,跟官府的關係,更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她這個性子,冒冒然的前去報官,還不定招回什麼麻煩來。
東方
樓蘊想到她的性子,又想到她孤身一人,帶着弟妹孤立無援。萬一有個事,她一個該要如何應對呢?
嗯,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人捆在他身邊,待在他隨時能看到的地方。
其實先前寧九九的那些個煩惱,在東方樓蘊這裡,是根本不存在的。所以他倆想的也根本不一個方向。
他堂堂的襄王,又是護國大將軍,赫連家的長房長孫,除了皇上之外,在京城,他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赫連公子想寵一個人,想護着一個人,試問,誰敢動?
門外,邵青兒跟邵武他們還沒離開,趙修文又追來了。
他是真怕這幾個二世祖,又闖什麼禍。
人是倒他家來的,萬一出個事,絕對會牽扯到他。當然了,他不會承認,他也想來看看寧九九。
“邵武,這都是怎麼了?”一過來,就瞧見邵武跟那幾個人臉色一片鐵青,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邵武沒好氣的啐了一口,“你說怎麼了,哥幾個今兒不想跟那丫頭一般見識,不過她等着,小爺是不會放過她的,孃的,不就是長的有幾分姿色,小爺還就不信了,她能逃過小爺的手掌心!”
二皮附和道:“那是,老大,只要您一句話,哪家的姑娘不是爭着搶着,往您身上撲,她不理,那是她沒福氣,走走,小弟請您到福壽樓喝酒,好好補補身子!”
邵武甩開他的手,不爽道:“去什麼福壽樓,陪小爺去花樓,這邊的事,晚上再說。”
他現在急着要檢查他的命根子呢,哪還顧得了別的。
趙修文是個斯文人,哪聽得他們這些人的胡言亂語,當下一張臉漲的通紅,“邵公子,我看這事就算了,都是鄉里鄉親的,得饒人處且饒人,鬧僵了,說出去也不好聽,你說是吧?”
邵武眼一瞪,不高興了,“你這話啥意思,是他們找揍,傷了小爺的人,這事小爺能罷休嗎?看在咱們有姻親的份上,這事我不跟你計較,你也別管了,總之,這事沒完。”
邵青兒也積極的說道:“哪能完,你也不瞧瞧他們幾個傷成啥樣了,我來的時候,他們都在地上趴着呢!”
見這幾個人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趙修文面色也不好看了,“冤家易解不易結,我讓他們給你陪個不是,幾個兄弟的傷,也陪些醫藥費,邵公子是大度之人,想必也不會跟一個女娃計較,要是傳出去,不好聽,你看這樣行嗎?”
按着趙修文的觀點,不管寧九九現在變的如何的刁鑽,如何的壞脾氣,說到底不過是個女娃。面對邵武這種無賴的挑釁,肯定是嚇壞了。
如果他能在此時幫她解決這個麻煩,寧九九肯定會感動,畢竟誰也不想惹麻煩不是?
邵武現在就缺個臺階下,既然趙修文給他鋪了臺階,他豈有不下的道理,“哼,看在你的面子上,小爺可以考慮放她一馬,不過小爺這醫藥費可不便宜,你瞧瞧這弟兄幾個傷的,一時半會能好嗎?”
收了銀子,要不要放過,還不他說了算。有銀子收,邵武纔不會傻到不要呢!
二皮跟另外一個瘦小子趕忙幫腔,“這哪能好的了,也不光得陪我們醫藥費,還得陪我們喝茶茶的錢,爺們費了半天的口舌,又餓又渴,我們也不要多,給個幾十兩就成了。”
另外的瘦小子賊賊的笑道:“二皮哥說的對,隨便給兩個,我們很好打發的。”
媽的,他們早餓了,這會只想喝酒吃肉。
趙修文聽完他們的要求,臉都黑了。這些人根本就是乘火打劫,明明是他們跑到人家家裡鬧事,事沒鬧成,卻要倒打一耙,這不是耍無賴嗎?
寧九九能不能拿出幾十兩,他不知道。現在的寧九九,連他都看不懂。可不管她有沒有,幾十兩銀子在農家人眼裡了,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
邵青兒也嚷嚷道:“叫她拿錢來,再給大武哥磕頭道歉,我們才能考慮要不要原諒她呢!”
趙修文氣的臉都綠了,這幾人實在太無賴了。要是他現在官職在身,哪還需要看他們的臉色,從這一點上來說,當官是多少重要的事。
趙修傑閒來無事晃到這邊,瞧見這麼多人都站在寧家門口,他聳着肩膀笑了,“喲,這是幹啥呢?打架?鬧事?找茬?”
邵武身邊的人,都認得趙修傑,大家都在鎮上混過,誰不認得誰啊。再說了,邵武也不怕他,兩人沒少打過架。
這會見到趙修傑,邵武那股子狂傲勁又上來了,“小爺我想幹啥,關你屁事,趙修文,小爺現在不高興了,你想管這事,小爺還偏就不如你意,那丫頭要想了事,可不光陪錢這麼簡單了,該要怎麼玩,小爺會自己跟他說的!”
趙修文怒火中燒,“邵武,你好歹也是個男人,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剛纔不是說好了嗎?你跟修傑的矛盾,你們自己解決就好了,別牽扯到別人身上!”
趙修傑眼睛微眯,轉頭看向自家大哥,“你不是快成親了嗎?咋,還不死心,還要上趕着去獻殷勤,逞英雄可不是這麼逞的,你未來的老丈人,正在屋後起魚塘呢,你要真想獻殷勤,不如下水幫他摟魚,他肯定得樂暈了!”
“你閉嘴,我要怎麼做,那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趙修文氣急敗壞。眼前的麻煩還沒解決呢,他的親弟弟,居然跑來拆他的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