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一羣人,嚷嚷半天都沒走。
寧九九正要拿鐵鍬衝出去的,被東方樓蘊拉住了,他攬住寧九九的肩,用灼熱的手心包裹住她的肩,“去忙你的,外面的事,有我在!”
寧九九心裡咯噔一下,望着東方樓蘊略帶柔意的目光,感覺身體裡融入一股暖意。
多久了?她不記得有誰曾站在過她面前,說一聲,‘有我在!’
她活着的日子裡,一向都只有她站在最前面,擋住風雨。
她是女子,卻從不知道溫暖是何物。
東方樓蘊的氣場,真不是蓋的,往那一站,其他人都成了小蝦米,無形的氣場,壓的邵武他們都快喘不過氣來。
趙修傑往後退了幾步,後知後覺的拍拍胸口,總算能正常呼吸了。
這裡頭,唯一還算淡定的人,得屬趙修文。在東方樓蘊走出來,往那一站時。他是唯一一個站着沒動彈,眼睛直直盯着他的人。
東方樓蘊眸光一掃,露出不悅的情緒,“你們幾個如果想永遠閉上嘴,我可以送你們一程!”
他眼裡的殺意盡顯,周身散發的寒意,不是刻意裝出來的,而是真正馳騁戰場的人,用無數的鮮血和屍體浸染出來的。
無需張揚,無需更多語言的表述,單單往那一站,僅一個眼神,就足以秒殺邵武一干人。
剛纔,在院裡的時候,他沒有表露出殺意,潛意識裡,他不想在寧九九面前表露太多狠虐的一面。
邵武打了個激靈,只覺得通體寒風刺骨,如同墜入無底冰洞。
趙修文更是嚇的臉色慘白,他就是個書生,連刀都拿不動,忽然之間讓他跟一個魔鬼對上,能不害怕嗎?
深深喘了幾口氣,給自己打了好幾口氣,趙修文總算回魂,“你,你是誰?寧九九呢,她在哪?”
東方樓蘊終於拿正眼瞄向趙修文,“我是誰,與你無關,我再說一遍,馬上離開,永遠不要再出現,或許我可以饒你們一命,否則後果自負!”
邵武身後的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都有各自眼裡看到了恐懼,幾個人都有些猶豫。
何安也不知從哪裡跑出來,匆匆趕到主子身邊,“主子,他們幾個根本就是活膩了,惹怒我家主子,還想囫圇着回去,哪些這等便宜事!”
東方樓蘊也懶得應付這些小嘍囉,手一揮,憑空忽然多出四個身着玄色衣服的人。執劍立在原地。那速度快的,如同變魔術。
這幾人身上的殺氣,以及手裡閃着寒光的劍,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趙修傑神色一凜,急忙退了好幾步。他是個很聰明的人,不像邵武,整個一豬腦袋。
但到了這種時候,再笨的豬腦袋也該明白,他惹了不該惹的人。
二皮嚇的腿肚子直要哆嗦,“老……老大,我們跑吧,這打不過啊!”
邵武擦了擦頭上的汗,嚥了口唾沫。他當然知道打不過了,可是現在能還能跑得掉嗎?
瞧見邵武他們臉上的懼意,何安別提多得意了,“你們幾個,好好招待招待他們,讓他們長點記性!”
那四人也不吭聲,突然飄了出來,一人拎兩個,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原地。寧九九家門前的那片竹林,不多時便傳來一陣慘叫聲,不過很快的,連慘叫聲都沒了。
趙修文跟邵青兒都快看傻眼了,邵青兒生平頭一次知道啥叫害怕。
可是除了害怕之外,小女孩還多了另外一個心思,那就是少女的愛慕。
她長這麼大,第一次瞧見這麼俊美的男子,雖然她還小,人家比她大不少,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娘也一樣比他爹小好多。
鎮上有錢的老爺取的小妾,有的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邵青兒盯着東方樓蘊偉岸的身影,兩眼放紅心,只差沒撲上去,抱着人家大腿了。
何安一眼就看見邵青兒花癡的表情,這樣的表情他見多了,京城那些妄稱名門閨秀的女子,不管平日如何矜持,如何害羞。
可在見到他家主子之後,一個一個的,還不是被迷的五魂沒了三魂。
更何論,邵青兒這種姿色,連他們府裡的婢女都比她好看。
眼前的蒼蠅解決了,東方樓蘊正要轉身進屋,餘光掃到還有兩個人站在那,眉頭微蹙,“何安,門口太吵了,閒雜人等讓他們滾開。”
“是,主子,我馬上攆他們走,”何安忍着笑應下。
等主子進了院子,何安兩手掐腰,往門中間一站,“你們倆個還不快滾蛋,我家主子不喜歡別人打擾!”
東方樓蘊一走,那股迫人壓力,也隨即消失。
沒了花癡對象,邵青兒還是那個刁鑽的邵家小姐,她也學着何安的樣子,雙手掐腰,挺着小胸脯兇道:“你橫什麼橫,本小姐看一下又怎麼了,又不是看你,你也滾開,我要進去!”
趙修文眉頭深鎖,直覺那個人不簡單,而且剛剛的玄衣人,一看就是專職的護衛。爲免邵青兒衝動惹麻煩,趙修文冷着臉,上去拖住她,嚴厲道:“鬧什麼鬧,這裡不是你們家,你家堂哥還不知怎麼樣
呢,你竟有心思在這兒鬧,再敢胡鬧,我馬上差人送你回家!”
才幾天的功夫,他被邵青兒弄的是焦頭爛額,若不是趙氏拖着不讓他走,他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邵青兒雖然不怕趙修文,但也沒敢再嚷嚷。
趙修文見她不說話了,這才轉向何安,“我是來找寧九九的,麻煩你叫她出來一下,我有幾句話想跟她說,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
他是真的想見寧九九一面,不爲別的,就爲東方樓蘊這個人,他也想弄個清楚。
畢竟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要強的多。
可他不知道的是,東方樓蘊的身份,是他一輩子都高攀不起的。
何安聳肩冷笑,“有沒有別的意思,都不重要,我家主子不高興了,我肯定是不能放你進去的,你呢,也別惹我家主子不痛快,不然你這小命,可真就難說了。”
說完話,何安退後一步,當着他們的面,用力關上大門。
“哎,你關門幹嘛,快開開,”邵青兒傻眼了,這門咋說關就關呢!
趙修文恨恨的咬牙,扯住瘋子一樣的邵青兒就要走,“別吵了,跟我回去。”
讀書人是有驕傲的,別人當着面給他吃了閉門羹,他還會留下嗎?
聽着外面的動靜小了,燁楓小聲詢問寧九九,“大姐,他們不會再回來了吧?”
頭一次看見有人上門鬧事,燁楓嚇壞了。
寧九九還沒答話,走進來的東方樓蘊替她回答了,“不會了,他們沒那個膽子。”
“哦,那就好,”燁楓若有所思的點頭。
寧九九卻沒她想的那麼輕鬆,可是那又能怎樣呢?人家上門鬧事,都逼到眼前了,她就算想躲,也躲不了。
在封建的古代,法律都是擺設,像她這樣的小人物,要想活的平安,與世無爭,很難哪!
說起來,這麻煩也是她招來的,誰叫她的脾氣壞呢!
先是得罪邵秋霜,接着又得罪邵青兒,今兒邵武又來鬧事,她跟姓邵的真有緣,可惜不是好緣。
“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不在,也一樣會有人守在這裡,不會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東方樓蘊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他站着,寧九九坐着。
當寧九九因他的話,擡起頭看他地,正好跌進他一雙深沉如海的眼神裡。
“我家的事,跟你也沒啥關係,你忙你的吧,對了,吳青到底啥時候回來,你們啥時候走啊!”
蒼天可鑑,她說這話,沒別的意思,就是實話實說嘛!本來就不是一家人。
哪知她話一說完,只覺得身後涼嗖嗖的,冷風颳的周身冰寒。
東方樓蘊深深的看她一眼,卻什麼也沒說,扭頭便消失在她的視線裡,只留下寧九九一個人不明所以的站在那。
隨後跟進來的何安,一字不落的將寧九九的那些話聽了進去,可把他氣壞了。
等到瞧不見主子的影子時,他纔不滿的埋怨道:“你說你是笨呢,還是傻,我家主子這麼好的條件,別告訴我,你不動心。”
寧九九白他一眼,“他好不與不好的,跟我有啥關係,你又橫個什麼勁,別忘了,你們是來借宿的,還敢跟我挑鼻子瞪眼的,信不信今晚我不做飯了。”
本來她就夠鬱悶的了,又被他跑來教訓一頓,感情這借宿的還成了大爺。
她說的也是實話啊!東方樓蘊再好,跟她沒半毛錢的關係,以後他走他的陽關道,她走她的窄田梗。要不是他莫名其妙的跑來她家住一晚,他們倆個,一輩子都可能碰不到。
看見寧九九這一副鐵打不動的態度,何安真替主子心疼啊!
放着好日子不過,偏偏要跑到這窮鄉僻壤的,窩在這麼一個女子的身邊。
連起魚塘這種活,主子都攬下了,要是再住下去,保不齊主子還會幹什麼呢!
就在何安琢磨着要不要想個法子請主子回去的,傍晚的時候,吳青回來了。身上有傷,面色也十分疲憊,但都無大礙。
兩人說了一會話,很快的,東方樓蘊便出來了。
寧九九正廚房燒晚飯,晚上做的是貼餅子。
芫荽豬肉餡,還有白菜豆腐餡,裡面加了乾紅辣跟肥豬油,兩種餡料炕出來的餅子都很九九。
她做貼餅子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所以在技術上,那是沒的說。
加上面團揣的時間夠久,做出來的餅子,即使涼了,也會很軟。
東方樓蘊走進廚房,偉岸的身影站在竈臺前,目不轉睛的看着竈臺邊上,拎着兩隻玉白的手,正在團面的女子,“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上回不來,最快後天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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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九九貼完滿鍋的餅子,正要蓋上鍋蓋,突然聽說他要走,那個興奮哪!不過這人,走就走吧,還非得交代一下,這算啥意思?
“呃,頭一鍋的餅子已經出鍋了,要不
你們吃完再走?”她沒有問別的,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人家幹什麼事,也跟她沒關係。
如他這種身份的人,都很神秘,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東方樓蘊緊抿着嘴脣,凌厲的線條,昭示着某人的心情,壞到極點了,“除了吃,你就沒別的話要跟我說嗎?”
這話是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裡蹦出來的。可以想見,赫連公子的心情是很不好滴。
寧九九呵呵的乾笑兩聲,見他靠的太近,上半身禁不住往後撤出一些距離,“呃……那你小心點,刀劍不長眼,戳到身上的感覺肯定很糟糕,多長几個心眼啊,別中了人家的陷阱!”
東方樓蘊目光漸漸變的灼熱,眼裡的寒冰慢慢融化,他注視着寧九九的眼睛,似乎要看的更多,看的更深。
寧九九的眼睛很乾淨,當她睜大眼睛回望他的時候,那雙黑眸,乾淨透徹。
她是東方樓蘊生平第一個認真用眼睛看的女子,當然了,寧九九的眼睛也是他見過最乾淨的一個。當初,就是因爲這雙眼睛,以有她身上這股子倔勁,他纔會對她多了看了幾眼。
有時,他甚至會想,如果當初在福壽閣樓上之時,他沒有往樓下,沒有因爲好奇,而觀注她。或許他們這一生都不會在交集,就像兩個處在不同時間的陌生人。
傾盡一生,他也不會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她。
這樣的假設,讓他害怕,更讓他慶幸。
遇上了,哪怕這一路走下去是荊棘遍地,每一步痛的鮮血淋淋,也不想放手。
東方樓蘊忽然嘆了一口氣,修長的大手撫了她柔軟的發,“我留下兩個人,他們是我的隱衛,只在需要出現的時候纔會出現,保護你們。”
屬於他的氣息太近了,好像一張網,緊緊的將人裹在裡面,讓她透不過氣來。
寧九九有些彆扭的撥開他的手,“那個……我這兒很安全,村裡人也都很好,再說了,你的隱衛,只要保護你就好了,我們真的不太熟!”
又是這句話,東方樓蘊感覺自己心裡的火焰又竄了上來,映在漆黑的眸光裡,十分可怕,“現在不熟,以後會更熟,總之,這是我命令,乖乖待在這兒,等我回來。”
噗!這語氣,聽着就像要出門的丈夫,叮囑妻子一樣在家等待一樣。
寧九九糊塗了,他到底啥意思啊!
東方樓蘊不給她詢問的機會,大手一撈,便將寧九九拽到自己懷裡,抱了個滿懷。
寧九九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情況。
“喂,你快放手,快放手啊,天哪,你搞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東方樓蘊纔不理會她的抗議,手掌用力將她按在懷裡,下巴抵在她的後腦處,溫熱的呼吸,噴在寧九九因爲掙扎露出來的一截細嫩脖頸。
有點癢,有點麻,這種麻癢的感覺,從脖頸處,一路延伸,直達心底。
再從心底順着血液,流經全身。
咦……
寧九九打了個寒顫,感覺全身毛孔都張開了。
東方樓蘊摟着她,沙啞好聽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我要娶你!”他其實有滿心滿肺的話,要對她說,可歸結到底,就只有這四個字。
寧九九驚愕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這人腦子沒犯病吧,好端端的,怎麼倒說起糊話來了。
“主子,我們該走了,”何安哪會想到廚房裡的兩個抱在一塊,他一頭撞進來,當看見這兩人的姿勢後,恨不得一棒槌把自己敲死。
完了完了,主子肯定不會原諒他。
“呃……主子,你們繼續,繼續……”
寧九九被他的話驚醒,手上用了點力道,推開東方樓蘊。絕美的臉上,笑意收斂,換上冷漠疏離的神色,淡淡的道:“剛纔的話就當我沒聽到,你也沒說過,咱們不是一路人,赫連公子的事情如果能辦完,就早些回去吧。”
這個男人太危險了,那樣的情話,那樣的語氣,那樣的懷抱,如果不是何安衝進來,她一時半會還醒不了呢!差點就淪陷了。
東方樓蘊是什麼人,從昨天發生的事裡面,她就隱約看出來了。
就算不是皇親國戚,怕是離的也不遠了。
在男女不平等的古代,想要找個一心一意,只娶一妻的男子,絕對要經三條腿的蛤蟆還要難找。
換作是以前的寧九九,或許不會在乎,但現在的她做不到。
讓她看着自己的丈夫,晚上去別的女人牀上睡覺,她還要笑着,恭送着,這不是犯賤嗎?也是作踐自己。
她寧願一輩子不嫁人,也不要去過那樣的日子。
反正她還有弟弟妹妹,等他倆長大了,成家立業,她並不是孤單一個人,嫁與嫁的,都沒什麼關係。再不然,她就在村裡找個普通男子,平平凡凡的過一生。
當然,這些想法,她是不會跟東方樓蘊說的,一個古代人,哪能理解一夫一妻的重要性。況且,她要的是一個乾乾淨淨的男人,以東方樓蘊的身份,第一次只怕早都沒了,溫牀的女人都不曉得有過幾個了。這樣的男人,她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