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廚房管事王媽用來泡藥酒的那條蛇嗎?”紅袖恍然大悟道。
之前去過王媽房中幾次,知道她房裡泡着條毒蛇便好奇多看了幾眼,眼前這條蛇身上的花紋與那條是一模一樣的。
南宮澤手一揮,厲聲說道:“來人,去把王媽帶上來,本王要親自審問。”
偏廳中,王媽戰戰兢兢的跪在王爺面前,低着個頭,嘴中一直輕聲喃喃着“冤枉啊冤枉啊。”而眼前的這條蛇卻又的的確確是她用作泡藥酒所用的那條,只是令她不解的是,昨日還在酒中好好泡着。方纔一瞧,竟然就不見了。
南宮澤坐在主位,凌厲的眼神掃向眼前的王媽,寒聲問道:“你說冤枉,難道這條蛇不是你的嗎?”
王媽身子一顫,輕聲回道:“回王爺的話,這,這條蛇的的確確是奴婢用來泡藥酒的那條。可是……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就游去王妃房中了。”一個勁的搖頭,害怕的全身都在不停的冒着冷汗。
“笑話,這蛇是在你房中的?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南宮澤厲聲問話道。
王媽不停的磕頭,搖頭,哭喊道:“王爺明察啊,奴婢真的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奴婢昨兒個早上還倒了杯藥酒喝,親眼看到蛇在酒裡面的。”
“王爺,王爺,王妃醒了。”這時,苑外傳來了青萍的聲音。
一聽沈紫醒來,南宮澤心中別提有多開心了。此刻,他自然沒有心思再繼續盤問下去,側目望向曉琳,吩咐道:“先把王媽關進暗室。”話畢,立即離開了瓊花苑。
王爺一離開苑子,苑中的丫鬟婆子都舒了口氣,趁着這時候,闌珊悄悄退出了苑外。
紅袖一掃眼,正好看到了闌珊離開苑子,心中好奇,便小心跟了上去。
“阿紫,你醒了?”南宮澤將沈紫小心的摟在懷中,輕聲問道。
沈紫此刻只覺得渾身無力,看着他淺淺一笑:“嗯。”
經歷了一次生死,她的心更加明瞭。
“王爺,您在這兒陪會王妃。奴婢先下去給王妃煎藥了。”青萍福身說道,經歷了這事,她越發不敢相信身旁的其他人了。所有王妃的事情,都要她親力親爲才行。
南宮澤微微點頭:“你下去吧,這兒有本王照顧着就行了。”
待青萍關上房門後,沈紫一手慢慢疊在南宮澤的手上,從手掌上傳來的絲絲溫度令她覺得心裡也變得暖暖的。
“阿紫,你不生我的氣了?”南宮澤感受到沈紫的變化,反手握住她的手,激動問道。
沈紫搖搖頭,輕聲說道:“不氣了。從昨晚上,你爲我吸毒血的那刻開始,我就不生你的氣了。”
眼前的男子,命都願意爲她不要了,她還有什麼理由再生氣呢?
“阿紫,你聽我說,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讓樑瑩她……”南宮澤還沒說完,沈紫便用手輕輕抵上他性感的脣,搖頭淺笑道,“別說了,一切都過去了。況且樑瑩是你的二夫人,在你房裡過夜也是應該的。”
“不,不是這樣的,那天晚上真的有些不對勁,我覺得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南宮澤搖頭,還想繼續解釋着。
他明明是那麼厭惡其他女人身體的人,怎麼可能會和樑瑩發生關係呢?
沈紫淡淡一笑,不想再深究那件事了。將手慢慢移到他的胸口,說道:“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這裡是不是隻住着我一個人?”
“是,是。我的心裡只有你,只有你一個。”南宮澤激動的語無倫次,因爲——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紅袖跟着闌珊來到了梅園。
當她看到不遠處的二夫人和採荷時,張着嘴巴驚訝的差點叫出聲來,連忙用雙手捂住,躲到了一棵粗大的梅樹後面。
“二夫人。”闌珊走近幾步,待二人間隔着一丈遠的距離時停下,恭敬的福身行禮道。
“嗯。”樑瑩微微頷首,繼續道,“近日王府發生太多事情了,若是在讓你去菊花院,難免不會被有心人看到。所以便約你在這兒見面。”
“不知道二夫人找奴婢有什麼吩咐?”闌珊繼續問道。
樑瑩媚眼一勾,從樹上摘下一朵即將乾枯的梅花放在手上,似笑非笑道:“昨夜瓊花苑裡一個丫鬟也沒有,王妃又剛好被蛇咬了,這事兒說起來還真是湊巧的很那。”
二夫人的意思,闌珊自然明白。當日,是她向王妃求情讓苑裡二三等丫鬟歇息一晚上的,因此昨晚的瓊花苑纔會一個丫鬟也沒有,而王妃又湊巧昨晚在房中被蛇咬。這麼一分析起來,倒更像是她有意而爲之。
“這梅花啊,前幾日還漂漂亮亮的,紅若朝霞。可若是再過幾日,便是春天了,梅花自然也就要枯敗了。”樑瑩似有深意的說道。而她嘴中的梅花,便是闌珊。
“二夫人的意思是……”闌珊擡眸望向樑瑩,冷哼一聲繼續道,“覺得闌珊也像這梅花一樣,沒用了?”
“你也別怪我,闌珊。王妃是何等聰慧的人,你在待她身旁越久,我便覺得自己處境越是危險。一旦你被發現,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倒不如趁着現在這個好時機,幫我除去四夫人。”樑瑩綻出冷冷的笑容,陰笑說道。
“二夫人的這個計劃可真是精美絕倫啊。”闌珊冷冷回道。讓她主動承認是四夫人派來的人?做夢!“只可惜啊,二夫人似乎忘了一件事。除夕之夜給王爺酒裡面放的合歡藥,我這兒還有呢!”
合歡藥?躲在樹後的紅袖越聽心中越是後怕。原來王爺是被二夫人和闌珊設計了?
“你敢威脅我?”樑瑩狠狠回道,“你就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嗎?”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敢威脅她,實在氣憤。
“奴婢當然相信。二夫人您是將門之女,殺個人對您而言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夫人可要三思啊。奴婢將合歡藥交給了紅袖,只要今日她看我沒有回去,便立即將藥交給王爺。王爺何等聰明,一看那藥便知道除夕夜是二夫人您給他下的一個圈套了。”闌珊淡淡然的說道,絲毫也不緊張。因爲——即使二夫人看出她說的是謊話,可她們二人間還隔着一丈的距離呢,足夠她跑出梅園了。
“你……”一時間,樑瑩也不知道怎麼辦了。不管闌珊說的是真是假,她都不敢一試。若是被王爺知道了除夕夜之事,那她這輩子就完了。
看着二夫人驚慌失措的模樣,闌珊呵呵一笑,道:“二夫人別緊張呀。”
“你想怎麼樣?”樑瑩沉聲問道。這次,算是她看走了眼,沒瞧出闌珊的心計如此之深。
見狀,闌珊大着膽子往前走了一步,掩嘴笑道:“二夫人,事已至此,奴婢也不能再呆在王府了。趁着王妃臥病在牀,還沒有調查此事之前,我要出府。你給我一些盤纏,從此以後,我絕對不再出現在你面前。”
“好。明晚子時,我們依舊這裡見。”樑瑩忍住心中的怒氣,冷冷說道。話畢,轉身往菊花院走去。
闌珊四處張望了眼,見沒有人,也匆匆離開了梅園。
空蕩蕩的梅園中,只剩下了還驚魂未定的紅袖,大口大口的呼着氣。她的世界裡,從來沒有陰謀詭計。方纔二夫人與闌珊的那一席話,令她覺得真的好可怕。在這個王府裡,似乎走錯一步,要麼就是豺狼虎豹,要麼就是萬丈深淵,總之一個字,那就是死。
巳時,拓跋澈來南澤王府替沈紫把脈。
“昨晚上,謝謝你救了我。”沈紫看着眼前認真把脈的拓跋澈,淺淺一笑說道。
吃過早膳後,她臉上漸漸紅潤了起來,脣瓣也有了些血色。
拓跋澈輕輕放開沈紫的手腕,淡笑回道:“那蛇很毒,若不是南宮澤冒死爲你吸出毒血,我也救不了你。”
“只是爲了給我治病,似乎耽誤了你回國的時間。”沈紫低眸說道。她知道,拓跋澈對她的好,她這輩子許是無以爲報了。
聞言,拓跋澈突然握住她的手,動情說道:“沈紫,跟我走吧,跟我去北華國。這個王府太危險了,昨夜是毒蛇,下一次不知道又會用什麼詭計來害你。”
“要說危險,我可以說當你的女人更危險嗎?”沈紫搖搖頭,對上他的眼睛,繼續道,“你是太子,是未來北華國的君主。你的女人,又怎麼會比王府裡少呢?而女人多的地方,便是危險。”
“不,我只要娶你一個就夠了,我不會娶其他女子的。”拓跋澈搖頭堅決說道。
沈紫淡淡一笑,抽出被他緊緊握住的手,說道:“昨晚上,就在我被毒蛇咬的那一剎那,你知道我想起什麼了嗎?”
拓跋澈微微搖了搖頭。
“我想到的是南宮澤。神奇的是,下一刻,他真的就出現在我面前。當時我就覺得,這一輩子,足夠了,能夠死在他的懷裡,我滿足了。經歷了一次死,我不得不承認,我愛的是他,不是你。”沈紫眼中閃着晶瑩的淚光,咬脣輕聲說道。
“那你愛過我嗎?”拓跋澈低聲問道,心中疼痛不已。
沈紫搖搖頭,回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愛過。”久到世界已經煥然一新,久到在二十一世紀的那個校園裡。
“等你病好了,我就離開。”拓跋澈臉上重新露出一抹溫爾的笑容,有一句“愛過”,他也足夠了。
房門外,下朝回來的南宮澤聽着沈紫方纔那席話,臉上的笑容久久沒有散去。
翌日子時。
一輪明月當前,黑暗的梅園中,闌珊在焦急的等待着。
很快,樑瑩拿着一個裝滿銀兩的包袱也出現在了一片寂寥漆黑的梅園裡。
“這是你要的銀兩,足夠你下半輩子生活了。”樑瑩沉聲說道。若不是合歡藥在闌珊手裡,她又怎麼會受她威脅呢?
“這是藥,以後你還用得着的。否則王爺不會再讓你爬上他的牀了。”闌珊從胸口拿出一瓶藥,笑道。
就在此刻,梅園四處被火把照的一片通明,刺得樑瑩和闌珊睜不開眼來。
“闌珊,真的是你?”青萍走上前去,甩了她重重一個巴掌,“王妃到底哪裡待你不好了,你要這樣害她?”
南宮澤本就覺得除夕之夜事有蹊蹺,直到昨日紅袖向他稟明瞭一切,他才恍然大悟。難怪那日從宮裡回府後便全身燥熱難耐,無奈之下才做出了對不起沈紫之事。
想到之前這事令沈紫那般難受,他現在恨不得一刀殺死眼前樑瑩和闌珊兩個賤人!還有柳如煙!
冷哼一聲,搖搖頭,沒想到他王府中的夫人,個個都是心腸如此歹毒之人。
“闌珊,自從我們一齊被王妃選爲瓊花苑裡的大丫鬟後,我一直視你爲姐姐。直到昨日,我才發現,原來你是如此小人。王妃真心待你,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害王妃,你會遭天譴的!”紅袖指着闌珊罵道,爲王妃感到心疼。
“原來是你這個笨蛋。”闌珊搖搖頭本性盡露,眼神狠辣的望向紅袖,說道,“我千防萬防,千算萬算,到最後卻栽在了你這個笨人手裡。”
“本王妃選你們當大丫鬟那日的話,你難道忘了嗎?闌珊。”虛落的沈紫被曉琳小心攙扶着,從遠處緩緩走來。
“王妃,你身子還沒好,怎麼就下牀了呢?”青萍急急忙忙跑上前去,與曉琳一人一邊,攙扶着王妃。
沈紫走到紅袖身旁時,朝她微微一笑。
“王妃。奴婢想讓您好好養傷,不想讓你爲闌珊的事情傷心,所以才先去稟報王爺的。”紅袖低着頭,輕聲回道。這件事情,她只告訴了王爺和青萍,沒有對王妃說半字。
“傻丫頭,現在變厲害了,連本王妃也敢騙了。”沈紫拉起紅袖的手,佯怒道。心中卻已經認定,紅袖是除了青萍意外,第二個值得她信任的人。
“奴婢不敢,奴婢知錯了。”紅袖急忙彎膝想要跪下,卻被沈紫阻止了,笑道:“真是個傻丫頭。”
她轉身凌厲的眼神望向闌珊,走近幾步沉聲道:“做本王妃的大丫鬟,重要的不是聰不聰明,而是你忠不忠心。紅袖雖然沒有你聰明,也不如你能幹,可她的忠心卻是你這個惡毒之人所永遠也不會懂的。”
一夕之間,整個南澤王府中似乎安靜了許多。
樑瑩永遠禁閉菊花院,柳如煙,闌珊,玉璐被賜毒酒。
幾日後的未時,與王爺和離的三夫人徐雲娣,帶着貼身丫鬟舒兒也走出了南澤王府。
“真沒想到,到最後,我是唯一一個活着走出王府大門的夫人。”徐雲娣自嘲一聲,對身旁的舒兒說道。
舒兒提了提肩上的包袱,問道:“小姐,我們現在是去哪兒啊?回徐府嗎?”
“嗯。”徐雲娣點點頭,回道。誰說身在商人家的女兒不好,她相信,爹孃一定不會像一般官宦人家一樣,不要她這個女兒的。離開了王府又如何,她還有永遠不會拋棄她的孃家在。
看着徐雲娣的身影越走越遠,沈紫嫣然一笑。
傻人有傻福,四個夫人中,另外三個個個聰明有手段,可結局卻終究逃不過死和失去自由。唯獨毫無心計的徐雲娣,帶着笑容離開了王府。
“王妃,不好了,王爺昏倒了。”曉琳焦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聞言,沈紫什麼也顧不得,轉身便立即往後院跑去,心中緊張焦灼。好好的,南宮澤怎麼會暈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