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中,當拓跋澈聽到甜甜住在南曄王府時,與一旁的凌風相視一笑。
難怪他們在京城尋了這麼多日也沒有她的消息,更難怪凌風在南曄王府門口看到身形與她酷似的女子,原來這小妮子真的住在南曄王府。
“小姐,你住在南曄王府?那位南曄王爺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的吧?”凌風低眸暗暗一思,冷冷問道。
“莫非唐姑娘就是你吧?”拓跋澈恍然大悟,笑問道。
拓跋甜點點頭,回道:“是啊,我和南曄王爺說我叫唐甜甜,來京城尋親未果。”
“他沒有欺負你吧?”拓跋澈關心唯一的皇妹,仔細問道。
“南曄王爺待小姐可好了,怎麼會欺負她呢?上次若不是南曄王爺,小姐與我許是就有大麻煩了。”阿玉嘴裡的肉都還沒嚼完,鼓着腮幫子急忙搶着說道。
拓跋甜怕皇兄擔心,本不想將前段日子遭遇綁匪的事情告訴他的,見阿玉說話如此直言直語,連忙側目朝她擠眉弄眼的輕聲呵斥道:“阿玉。”
聞言,阿玉伸了伸舌頭,乖乖閉上了嘴巴,不再講話。
“什麼事情?清楚說來,不然今日便讓凌風帶你回國。”拓跋澈見事情不簡單,嚴肅問道。
拓跋甜見瞞不住了,只能低着頭,將上次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了拓跋澈。
“難怪之前我們尋遍了京城也找不到你人,原來是南宮曄擔心你,不讓你出府啊。”拓跋澈頷首答道,心中倒是對南宮曄多了幾絲好感。
“對啊,南曄王爺可緊張小姐了,要奴婢好好看牢她,不讓她隨意跑出府。”阿玉又一次脫口而出。
拓跋澈明澈的眼眸閃爍了下,點頭道:“你在京城也玩了這麼多日了,父皇母后都擔心極了,你也是時候啓程回國去了。”
“大哥……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嫁給東明國的太子……”拓跋甜滿臉的委屈,懇求道。
拓跋澈微微一笑,回道:“父皇那麼寵你,怎麼許你這麼早就嫁人呢?他根本就沒有答應這門親事。”
“真的嗎?我不用嫁給東明國當兒媳婦?”拓跋甜眼眉一挑,歡呼道。
拓跋澈淡淡一笑,道:“千真萬確。”隨後說道,“這下你總可以回去了吧?”
“我還是不要回去。”拓跋甜頭一扭,刁蠻道。不知爲何,她一想到離開京城,心裡覺得怪怪的,有幾絲難受。
拓跋澈知道這個妹妹的個性,也不願強迫她,輕笑一聲道:“那好吧。正好這些日子我和凌風還有事要辦,就再讓你玩個幾日。等我們事情辦完了,你可就必須該回去了。”
“嗯,謝謝大哥。”拓跋甜一聽不用立即回國,眼角眯得像一彎月牙似的。
吃完午飯,拓跋澈便將拓跋甜送到了南曄王府門口。
讓甜甜住在客棧,終究沒有王府來的安全。況且南宮曄爲人正直,待甜甜也是極好的。正因爲有這些考慮,拓跋澈才答應讓甜甜繼續住在王府裡。
“王爺,你看,是唐姑娘,她旁邊還有兩名陌生的男子。”距離王府還有一些距離時,阿錢拍了拍馬車,提醒坐在裡面的南宮曄。
南宮曄拉起車簾,正好看見唐甜甜滿臉笑容的與一名樣貌清秀的男子親暱告別,二人的關係可見一斑。霎時,南宮曄心中覺得酸酸的。
在朝堂談論政事談論了一上午,皇上留他在皇宮用膳。可他爲了能早些見到甜甜,午膳沒用便立刻回府了。可眼前,卻看得她與另一個男子如此親密的場景……
“唐姑娘……”阿錢看得王爺臉色異樣,喚住了正欲進府的唐姑娘。
拓跋甜聞聲轉身,看到南宮曄時,臉色瞬間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唐姑娘,方纔那位公子是誰啊?”阿錢笑眯眯的問道。他都嗅到了王爺身上一股濃濃的酸味,便替王爺先問一問。
阿玉雙手叉腰,道:“臭阿錢,你怎麼這麼多管閒事啊?”說着一隻手扭住了他的耳朵,拖進府去。
阿錢“哎呀哎呀”慘叫着,卻心甘情願的被阿玉拖着。
兩人之前一向都是這麼鬧騰,拓跋甜與南宮曄見的多了,相視一笑,並肩走入王府。
“那位男子是誰?”南宮曄似隨意問道,眼神卻緊張的盯着唐甜甜。
“哦……他。”拓跋甜臉上閃過猶豫,抿嘴思索了好一會子才眼神閃爍的答道,“他,他就是我來京城要找的遠方親戚啊。今日出府正好在集市上遇到了。”話畢,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嗯。”南宮曄微微頷首,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失落,不再說話。
拓跋甜性子開朗,根本就沒有發現南宮曄的不尋常。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皇宮中的個個宮苑都開始點燈,點燈籠,映照着天空都閃爍着淡淡的暈黃的光線。
皇宮前朝,南宮澤,沈秋與樑剛三人一道走出了書房,往宮門口走去。
“王爺累了一整日了,還要去老臣府上嗎?”沈秋試探問道。據他所知,南澤王爺不是還寵愛沈蘭多些啊,怎麼僅僅幾個月的時間,沈蘭發瘋,而沈紫卻備受王爺恩寵了呢?
南宮澤側目,淡淡說道:“本王的王妃都還在宰相府,本王怎麼會不去呢?”
聞言,非但是沈秋,連一直沒有說話的樑剛心中也是大吃了一驚。幸好他沒將希望完全放在樑瑩身上,否則就憑王爺這一句話,必輸無疑了。
“王妃能得王爺如此愛護,老臣真是替王妃開心那。”沈秋哈哈大笑道,心中卻是疑惑不斷。爲何愚笨懦弱的沈紫能入得了王爺的眼睛?忽而記起上次中秋佳宴,似乎明白了幾許道理。
三人互相告辭後,分別上了馬車離開了。
書房裡,南宮德還在獨自低眸暗思。
劉公公爲皇上重新沏了一杯熱茶,遞上。見皇上心思沉重,問道:“樑將軍沒有私下聯繫別國,皇上怎的還如此憂慮?”
南宮德接過茶,吹了吹茶水的熱氣,小啜了一口,疑惑道:“朕還是覺得有些奇怪,東方宏怎麼就如此放心讓東方晨獨自來京,陪朕過臘八節呢?樑剛到底是如何說服東方宏的?”
“許是東明國國君想與我國交好,這次派太子來便是爲了給皇上您獻誠意的。”劉公公說着,走到燈臺上又點了一支蠟燭,映照的房間更兩些。
“但願是朕多疑吧。”南宮德低眸,幽幽說道。
光線打在他的臉上,一晃又一晃的,就如他此刻的內心一般焦慮不安。
宰相沈府。
經過一番梳洗的上官玥,眉目口鼻均依舊如以前那般美豔無倫。只是臉上頗有風霜歲月的痕跡,有了年齡的印記。
整個下午,沈紫與青萍,紅袖三人一直陪在大夫人的房中陪伴。
上官玥並不與沈紫幾人說什麼話,更多時候,她只是默默的待着,什麼也不做,一動不動,安安靜靜的活在她的那個小世界了,任憑誰也無法進入。
眼前的瘋女人雖然不是親生孃親,卻讓沈紫回想起了在現代的媽媽,既然無法在媽媽身旁,那她就代身體的前身好好侍奉上官玥吧。
“碳沒了,冷。”上官玥突然指了指暖爐,說道。
青萍一瞧,這暖爐裡碳還真不多了。大夫人年紀大,自然怕冷些,自然比她們發現的早。她點點頭,恭敬的答道:“大夫人,你等會,我去拿碳。”朝一旁的王妃微微點頭便退下了。
“我渴。”青萍剛剛走出房門,上官玥又嚷嚷道。
紅袖一聽,起身爲大夫人倒了一杯溫水。
“我不要溫水,我要熱水,很燙很燙的水。”上官玥對着紅袖搖頭擺手,說道。
合着大夫人是要喝茶。紅袖點點頭,忙出去爲大夫人沏茶了。
沈紫饒有興趣的看着眼前的上官玥,不知她是刻意還是無意支開了其他人,房中只剩下她們二人。若說刻意,那她的瘋與傻便是裝出來的?可爲什麼呢?
只見上官玥緩緩從位上站起,一瞬間,她再次成了無法令人側目的高貴女子,恍若天仙。她媚眼一掃,正好與沈紫對視,慢慢走向她,微微搖着頭說道:“我觀察了你很久,你不是我的紫兒。”
“娘,我不是你的紫兒,那我是誰?”沈紫倒也不急,悠悠笑道。
“紫兒天性懦弱,又極害怕白秀沈蘭母女二人,可如今,沈蘭在你眼下發瘋,白秀又成了你的手下敗將,我的紫兒沒那麼大的能耐。”上官玥此刻說話清晰,條理清楚,身上所散發的高貴氣質,令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和之前那個瘋女人聯想到一塊。可不然,她們正是一個人。
“我是沈紫,但我的確不是你的紫兒。”沈紫也不想隱瞞,見上官玥起疑,便三言兩語的將所有事情述說了一遍給她聽。
“我爲了紫兒裝瘋賣傻十幾年,沒想到狠心的白秀和沈蘭母女到最後還是放過她。”上官玥低眸傷感說道。她知道白秀爲人陰毒,又正好發現她在碗中下毒,便決定將計就計,讓白秀誤以爲得逞,想着這樣,白秀就再也沒有理由要害沈紫了。
“夫人您別傷心了,許是你的紫兒現在正開心的活在另一個我們所不知道的世界裡。”沈紫輕聲安慰道。
上官玥點點頭,回道:“是啊,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相信我的紫兒還活着,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我冒昧問句,夫人相信我所說的事情?不覺得荒誕無理嗎?”沈紫本只是想將心中的秘密說出,並沒想到上官玥會如此深信不疑。
上官玥淡淡一笑,輕聲道:“這麼多年,我日日誦經唸佛,別人笑我只是個瘋女人,如何懂佛法,可我卻參透了別人也許一輩子都參不透的道理。何爲真,何爲虛,都在你的心間。”
聽了這一席話,沈紫似懂非懂。可她知道,上官玥定然不是個普通女子。
二人的談話直到紅袖進屋便戛然而止。
樑剛出了宮,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先去了百花樓。
蘭姨知道將軍來此定然是找琥珀的,親自領了他上樓到琥珀的房間門口。
“小雅,有貴客來了,還不快點出來迎接。”蘭姨在房門外朝裡喊道。
樑剛微一頷首,蘭姨便識趣的離開了。
“樑大將軍,過了這麼久,琥珀可終於把你盼來了。”琥珀從位上站起,眉角含着幾絲嫵媚笑道,緩緩往樑剛身旁走去。
小雅見狀,福身退下了。房中只剩下琥珀與樑剛二人。
琥珀將細嫩軟手輕輕搭在樑剛的肩頭,身子若即若離,臉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道:“將軍來,是要給琥珀一個答覆的嗎?”
樑剛伸出手一把握住琥珀的纖細腰肢,答道:“我答應你,我會讓他生不如死,我會替你報仇。”
聞言,琥珀臉上綻出一個冷豔的笑容,湊近樑剛的耳畔,曖昧道:“將軍答應我的要求,那我自然也會答應將軍您提的。”殷紅櫻脣慢慢從他的臉上貼着遊離着,最後在他的嘴上烙下了一個粉紅印記。
琥珀也不反抗,繼續讓他的嘴在臉上親吻着。要他替她辦事,自然要先給一些好處。
正當樑剛欲脫了琥珀身上的絳色輕紗,再進一步行動時,琥珀冷冷一笑,擡手製止住。隨後便是華麗的一個轉身,離開了樑剛的擁抱,妖嬈笑道:“想要我,可要先履行將軍方纔說的諾言哦。”
旁晚時分,在外花天酒地了一日的沈銳終於回到府中。
他一聽聞沈紫回府,想到妹妹沈蘭被她無故害的發瘋,沒待白秀吩咐便跑去了上官玥的房中,想好好羞辱這對母女一番,解解恨。
“喲,愧的南澤王妃還記得自己姓沈。”沈銳一走進屋裡,便趾高氣昂的說道。
紅袖不認得沈銳,見他對王妃如此張狂,呵斥道:“大膽,你是何人,見了南澤王妃還不下跪行禮?”
沈銳搖頭晃腦的走到紅袖面前,輕蔑的掃視了她一眼,哈哈大笑道:“沈紫,不錯嘛,一個小小丫鬟膽子都比你這個主子大,實在是天大的笑話。”
“少爺,如今小姐已經是王妃了,您不得再像幼時那般直呼閨名了。”青萍知道沈銳向來不喜歡王妃,可出於她是沈府少爺的身份,不敢似紅袖那般無理。但現在見他毫無禮數的直呼王妃名字,實在忍無可忍纔出口提醒。
沈銳瞥了一眼青萍,只是沈府出去的一個小小丫鬟,竟然也有在他面前說話的資格?正欲出手打她的時候,手卻被緊緊的鉗制住了。
面前站着的人正是眼中閃爍着冷光的南宮澤。
“本王最看不起的便是打女人的男人了。”南宮澤一甩手,冷冷說道,臉上毫無一絲表情。他進府得知沈紫在大夫人房中,便與沈宰相一塊走來,剛走到房門口便看到沈銳抄手大青萍的一幕。
“南澤王爺,小兒不懂事,還請王爺大人有大量,別和小兒一般見識。”沈秋卑躬屈膝的爲沈銳求情道。見沈銳還站着不動,眼神瞪了瞪,示意他像王爺請罪。
“我方纔只是教訓個多嘴的丫鬟罷了,王爺。”沈銳不信王爺會爲了個丫鬟懲罰他,不服氣回道。
南宮澤一記寒光掃向他,用比方纔愈發冷漠的聲音說道:“本王管不着你教訓宰相府裡的丫鬟,可若是教訓本王王妃的丫鬟。”冷“哼”一聲繼續冷冷道:“那本王便第一個不肯!”
聞言,沈秋已經緊張的跪在地上。打狗還看主人,方纔王爺說的不正是個意思嗎?
頓時,自以爲沒事情的沈銳也嗅到了幾許危險。他沒想到,僅僅是沈紫身旁的丫鬟,竟然也如此得王爺的保護?
“孽子,還不快點跪下向王爺請罪。”沈秋拉扯着傻站着的沈銳,朝他低聲嘶吼道。
沈銳回過神,忙跪地磕頭,聲聲求饒:“王爺,沈銳知罪了,沈銳不敢了。”
“小兒年輕做事欠缺考慮,還請王爺見諒,饒了小兒這趟。”沈秋也竭力爲沈銳向南澤王爺求饒道。
南宮澤深邃的眼眸一掃身旁的沈紫,淡聲回道:“這事,你們去問王妃吧。王妃的意思便是本王的。”
沈紫眉頭一挑,一雙鳳眸看着南宮澤,心中着實是一陣訝異。他願意爲青萍挺身,她便沒想到。沈銳好歹是沈秋寵愛的獨子,南宮澤不給沈銳面子,怎麼連宰相的面子也不給呢?這就罷了,現在竟然還說出如此令人疑惑不解的話來?
一旁假裝癡呆的上官玥看到這一幕,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笑意,微微點頭。沈紫的福氣真是好,有一個如此寵她愛她的男人一直在她身邊。只可惜,她似乎還沒發覺吧?稍稍搖了搖頭。
“哦,這只是小事罷了,況且青萍也無礙,一切就過去吧。”沈紫臉上很快恢復了平靜,面色和潤的笑道,“爹,快些起來吧,地上可涼了。大哥也快些起了,紅袖,去扶少爺起來。”邊說,邊上前小心攙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沈秋。
紅袖雖然對這位沈少爺毫無一絲好感,可王妃都發話,也只得硬着頭皮照做。
沈銳站起時,狠狠瞪了沈紫一眼。
這一眼,沈紫權當做沒看到,方纔的事情她沒有計較,沈銳就該偷着樂纔是。聳聳肩,滿臉無所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