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司馬承儒出現的時候, 簡懷修就給齊思敬解了穴了,不過現在齊思敬腦子整個都是一片空白,他看到司馬承儒侷促的遮擋脖子, 心裡說不出的愧疚和不安, 他將目光從司馬承儒身上挪開, 落到地上, 依舊維持着原來的姿勢, 甚至沒發現自己已經解穴了。
“師兄!”宋遠拿胳膊戳戳齊思敬,齊思敬這才發現自己可以動了,有簡懷修盯着, 他現在當然不可能逃走了,他揉揉自己有些發酸的肩膀, 腦袋飛快的想着該怎麼向司馬承儒開口道歉。
看他一直不說話, 宋遠又戳戳他, 極具暗示性的朝他擠了擠眼睛。
只是齊思敬的腳像是黏着在地上一樣,動也不能動彈, 嘴巴也是,張開半天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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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簡懷修開口道:“承儒啊,你這背的都是些什麼啊?”
司馬承儒溫聲道:“都是剛剛從大師兄那裡拿來的毒草,用來配毒藥的。”
齊思敬心下一凜,瞪大眼睛盯着司馬承儒背後的竹簍, 通過這個竹簍, 齊思敬彷彿已經看見一碗熱氣騰騰的毒藥擺在自己面前了。
簡懷修一聽是毒草, 來了興致, 湊到司馬承儒身後, 好奇的瞅了瞅他竹簍裡放的藥材,一邊看裡面藥材的種類, 一邊細細的點評:“呦,這不是斷腸草嘛。這玩意不行啊,我吃過的,根本毒不死人,咦!還有黑色君影草,這個好,半株下去保管神仙也難救,要不是我內力高,當初吃了這玩意也是夠嗆。嗯,不過這個要是再配上毒王蠍就更美了。”
說着,他就轉頭衝着嘴裡還叼了半隻蠍子的禹自芳說:“快把你的蠍子給他幾隻,這樣配出來的藥才能更毒。”
禹自芳毫不吝嗇的隨手甩過去幾隻蠍子,都是活的,每一隻都是黑裡泛着紫光,一看就是毒蟲裡的極品。
司馬承儒含笑朝禹自芳道謝,居然真的就收下了那幾只毒王蠍!
“多謝毒王,我現在就去試試這些草藥的毒性。”他朝衆人一笑,滿臉興奮的揹着竹簍往院子裡面走去——那裡有個單獨的小房間是他放藥材和配藥的地方,走過齊思敬身邊的時候他甚至特意停下來朝着齊思敬微笑了一下,
齊思敬心中一顫,這絕對是死亡的微笑!
等司馬承儒走後,齊思敬哭喪着臉朝簡懷修道:“師兄,你可害死我了。”
簡懷修奇怪道:“我怎麼就害了你了呢?你想想,他要是單單給你吃君影草,你的內力不錯,吃了君影草肯定是死又死不掉,活又沒法活,這不是活受罪嗎?現在這個情況就好多了,君影草加上毒王蠍,多完美?簡直就是錦上添花!吃下去,一眨眼的功夫都不要,你就死翹翹了,一點痛苦都沒有。”
你真是我師兄嗎?仇人也不帶這麼“錦上添花”的吧?太兇殘了,齊思敬根本聽不下去,他一把拽住宋遠的手: “小十七救我!”
宋遠緊緊的握住他的手:“你放心,師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簡懷修射出一枚棋子重重的拍在齊思敬的手上,齊思敬痛得一下跳起來:“師兄,你幹嘛又射我?”
簡懷修冷哼道:“誰讓你手不老實。”
說完,他就不再搭理齊思敬,自顧自的看起書來,禹自芳也是緊跟他的節奏,重新“咯嘣咯嘣”的吃起炸蠍子來,只有宋遠不住的安慰齊思敬,他說:“四師兄肯定不會真的給你下毒的,就是真的給你下毒了,他也就是想出出氣,最後肯定還是會把你救回來的,就是四師兄不救你,我和簡師兄也會救你的,放心好了。”
齊思敬越聽越覺得宋遠的話沒有信服力,他這一圈的“肯定”“就是”下來的結果就是啥都沒有肯定,齊思敬覺得自己的生命一點保障都沒有。
可能是過大的危險反而能讓人變得勇敢,忽然他胸中涌起一股慷慨就義的豪情,他想,死就死吧,反正老子已經爽過一回了!
他把胸膛一挺,感覺到一股渾厚的氣勢充滿全身,他就這樣帶着赴死的心態跑進司馬承儒的小藥房。
司馬承儒正在熬藥,藥罐子旁邊放着幾株五顏六色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毒草,看到這些色彩斑斕的毒草,齊思敬的心瞬間就被戳開了一個洞,原本滿腔滿懷的勇氣開始一點點往外漏……
司馬承儒見他進來,手下意識的就開始拉衣服擋住脖子,他脖子上的紅痕其實離他的衣服領口很遠,就算他再怎麼往上提衣領,也是不可能遮住這些紅痕的,只是他並不知道,還是每次都習慣性的提一提領子。
齊思敬看到他脖子上曖昧的紅痕立馬就慫了。
他垂下頭,轉身欲走。
司馬承儒卻喊住了他:“師弟,有什麼事嗎?”
依舊是從前溫暖如陽光的語調,齊思敬把心一橫,轉過身,吸氣,挺胸,一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說道:“昨晚是我對不住你,要殺就殺,要剮就剮,只求別下毒就行。”
周圍一陣安靜,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齊思敬其實很忐忑,他真的很怕死,很怕司馬承儒一個銀針射過來,自己立刻就化成了一灘血水。
他等了很久,沒有等來銀針,而是等來了司馬承儒很輕很輕的一聲笑。
“我不怪你,昨晚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齊思敬驚訝的看向他,沒有怨懟,沒有憤怒,司馬承儒就那樣很平靜的看着他,就像是昨天晚上他不過是陪着齊思敬喝了一晚的酒一樣不值一提,一切都沒被他記在心上。
齊思敬忽然很憤怒,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那麼生氣,明明司馬承儒沒有罵他,也沒有對他下毒,明明這就是他希望的結果,可是他不但沒有感到慶幸,反而感到了憤怒,委屈,他一腳踹翻了正在冒着熱氣的藥罐子,運起輕功,嗖的一聲飛走了。
看着齊思敬氣呼呼的離開,司馬承儒嘴角浮起一絲微笑,他輕輕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紅痕,一點也不痛。
當然不會痛了,這些淤痕根本就是因爲他吃了一種特殊的藥纔會出現的。
司馬承儒收起被齊思敬打碎的藥罐子,又重新拿出一個新的來,這些毒草是徐遠行給他的,是想讓他用這些毒草給魚青瑤的暗器淬上毒。司馬承儒不緊不慢的配起了毒藥,心裡一想起剛剛齊思敬的樣子,就會忍不住彎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