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 現在在廚房的人不是宋遠,而是禹自芳,他正在興致勃勃的往油鍋裡扔蠍子, 想做炸蠍子吃。
“小十七在哪?”齊思敬朝禹自芳問道。
禹自芳看見他, 想起昨晚聽到的豔曲, 和今早司馬承儒的狼狽樣子, 臉上奇怪的抽搐一下, 然後不緊不慢的繼續往油鍋裡扔着蠍子,他一邊扔一邊說:“宋遠和簡懷修一起在屋子裡練內功呢。”
齊思敬又問:“我四師兄在嗎?”
禹自芳手下一頓,轉過頭看見齊思敬臉上小心翼翼的表情, 心裡明鏡似的,他搖搖頭, “他不在。”
齊思敬長舒一口氣, 但是卻聽禹自芳又說:“不過, 他先前回來過了。”
齊思敬故作鎮定的問:“那他有沒有說過什麼?他當時是什麼樣的表情?有沒有生氣?”
禹自芳淡淡道:“沒什麼表情。也沒說什麼。”不過他那時狼狽的樣子已經很能說明一切了。
齊思敬暗歎這臭病秧子真是沉得住氣,不過他沒說起昨晚的事, 倒是幫了自己大忙了。齊思敬心裡急着找宋遠,便不再和禹自芳多話,他離開廚房,去找宋遠。
離廚房不到百步就是宋遠的屋子。他一掌推開宋遠房間的木門,就在推開門的瞬間, 一個暗器帶着破空的聲響朝他射來, 他眼睛根本都來不及眨, 更別說躲了, 任憑那暗器正中他的額頭然後落下來, 齊思敬低頭一看,是一枚黑子。
屋裡簡懷修把手中的一把棋子往桌子上一丟, 人往牀上一滾,嚷嚷道:“好無聊啊,好無聊。”
齊思敬早看慣了簡懷修的各種奇葩舉動,心裡也沒了早先對簡懷修的那種尊敬,他直接無視簡懷修對宋遠道:“小十七,你借點錢給我,我要離開雲城幾天。”
“小子!你敢無視師兄!”簡懷修射出一枚棋子拍在齊思敬腦袋上。
他的語氣很有威懾力,只可惜他現在懶洋洋的側倚在牀上,這個姿勢沒有絲毫的威嚴。雖然是這樣,但是齊思敬的額頭已經腫起了兩個包,他不敢再不敬,趕緊狗腿道:“師兄有什麼吩咐?”
簡懷修眯着眼笑了:“乖。”
他笑了,宋遠卻是從看見齊思敬的那一刻就帶着滿臉怒容在瞪着齊思敬。
齊思敬不明所以。
“小師弟,你這是怎麼了?”
“師兄,你太過分了!”宋遠漲紅着臉斥責道。
“啊?”齊思敬不明白了:“什麼太過分了?”
“你把四師兄,那樣了,你不想着道歉,居然想要逃走!這樣還不過分?!”
齊思敬訝異道:“你知道了?”
宋遠氣憤異常:“你昨天晚上喝醉了,唱了一個晚上的豔曲,四師兄好心照顧你,你卻,卻那樣。師兄,你真是糊塗!”
“臭病秧子都和你說了?”齊思敬驚訝道。
宋遠聽他這樣說,心中更加氣憤:“師兄他什麼都沒說!我自己有眼睛看,有耳朵聽,你做都做了還怕人說?”
齊思敬心裡一個咯噔,心想難道是昨晚自己動靜太大,被宋遠瞧見,聽見了?
“看司馬承儒今早那個樣子,傻子也知道發生什麼了。”簡懷修語重心長的說,“你這智商,師兄都替你着急。你還是趕緊逃吧,那個司馬承儒心黑得很啊,你這麼笨,玩不過他的,趕緊逃吧,不然,你這次栽他手裡可就出不來嘍。”
“師兄!”宋遠一腳往簡懷修身上踹去。
簡懷修閃身一躲,宋遠一腳落空,張牙舞爪的整個人撲過去壓在簡懷修身上,“你說的都是什麼話,這件事明明是六師兄不對!你還站在六師兄那邊。”
簡懷修被宋遠壓着,倒是顯得更加愜意,他嚴肅的對宋遠說:“小十七,你錯了。”
宋遠不解。
“師兄是永遠站在你這邊。你看着啊。”
說着,他轉過頭,拿出人類所能表達出來的最露骨的鄙視目光投向齊思敬,他朝着齊思敬用極其不屑的語氣唾棄道:“禽獸!”
然後他轉過頭對宋遠道:“看見沒有,我又不站在他那邊了。”
宋遠眼皮一翻,送他一個無敵大白眼。
齊思敬心裡知道宋遠和簡懷修是不會幫自己了,他轉身欲走,不想宋遠卻跳下來攔住他。
“師兄,你不能就這麼走了。”
“小十七,我知道這次是我錯了,可是這次我要是不走,臭病秧子肯定會把我弄死的。難道你希望師兄死在那臭病秧子的手裡嗎?”
宋遠搖搖頭,齊思敬以爲他是同意讓自己走了,沒想到宋遠卻是說:“大丈夫敢作敢當,六師兄你敢做難道不敢當嗎?”
他的確是不敢。齊思敬默默在心裡嘀咕。
“你做了這樣的事,被四師兄教訓教訓也是應該的,你放心,如果四師兄下手太狠,我會幫你的。”宋遠保證道。
齊思敬萬萬沒想到,一貫好說話的小師弟居然會這麼固執,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幹嘛要來找宋遠借錢呢?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心念一動,他一招“金蟬脫殼”直接從宋遠面前一下閃到屋外,論輕功宋遠是比不上他的,他運起輕功正待騰空飛起,但是屋內一枚呼嘯而來的棋子卻是一如既往的射中了他,他被點穴定在了原地。
簡懷修冷哼一聲:“臭小子,竟然敢在師兄面前放肆。”
齊思敬被點了穴,木頭樁一樣立在宋遠門口,簡懷修嫌他礙事,把抗到了院子裡曬太陽,而簡懷修自己則是拿了一本閒書坐在齊思敬旁邊看起來,春日的陽光並不炎熱,但在陽光下看書還是有些刺眼,還好有齊思敬這個人形遮陽傘遮擋陽光,省了簡懷修不少麻煩。
宋遠拿出劍開始在院子裡練劍。不一會,禹自芳端着一碟子炸蠍子出來,他尋了一隻椅子也坐在齊思敬旁邊,開始津津有味的嚼起了零嘴。
四個人一個人看書,一個人練劍,一個人吃零嘴,還有一個被點了穴在曬太陽,如此倒也十分和諧。
日頭漸漸升起,齊思敬額頭出了一層薄汗,他眼睛拼命的朝簡懷修放出求饒的信息,但是此時簡懷修看書正看的入迷,哪裡還顧得上理他。
齊思敬口渴的厲害,心中更是焦急萬分,再這麼下去,司馬承儒就得回來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這邊纔想司馬承儒,就見司馬承儒揹着一個竹簍,緩緩走進門來。
宋遠劍花一挽,一個漂亮的收式長劍入鞘。
“師兄你回來了。”
司馬承儒看到院子裡聚了這麼多人,第一反應就是把衣襟往脖子上攏了攏,他的脖子上有幾塊明顯的紅痕,他本意是想拿衣服遮住這些紅痕,但是殊不知,他越是遮掩,反而更引人注目,現在院中四人的目光都是一齊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手按在衣服上,朝宋遠露出一個微笑。
他依舊是那個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的四師兄,即使在被六師兄這樣那樣之後,即使他心裡在痛苦,在流淚,臉上卻還是露出微笑,只是這笑容讓人心裡發酸。
宋遠撅着嘴,眼裡都開始泛出淚光了,他恨恨的去看齊思敬,發現齊思敬目光落在地上,不敢正視司馬承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