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懷修陷入深思,他這毒至多隻能再拖一年,一年過後他就得內力盡毀,再也沒辦法練武了。
簡懷修想得出神,不料身邊的人忽然出聲:“你是誰?找我師傅有什麼事?”
“在下青雲北宗簡懷修,拜在天松子門下十五年了。”
簡懷修這個名字對於天下人都不算陌生,對於武林中人來說更是熟悉。
吳大志的眼中綻放出別樣的神采,滿眼驚歎的看着簡懷修,他連連後退幾步,撣撣身上的木屑,整整發髻而後對着簡懷修恭恭敬敬的行禮:“青雲南宗吳大志拜見簡師兄!”
武林中論資排輩並不以年紀大小來定,而是看入門時間,吳大志年紀雖然比簡懷修大,入門卻不足十五年,所以得叫簡懷修師兄。
簡懷修端着架子受了禮。
“簡師兄,你找師傅是有什麼事嗎?”
“嗯,我生病了,來找師叔看病的。”簡懷修含糊道,他中毒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啊,那可等不得了,師傅雖然不在,不過我四師弟司馬承儒醫術極好,他前幾天去了京城,要不然我讓他回來給師兄看看?”
簡懷修擺擺手:“我這病只有師叔能治。”他的父親和他師傅已經爲他請遍了名醫,要不然也不會來找這個據說神出鬼沒的青雲子。
吳大志一愣,他猜簡懷修可能是信不過司馬承儒的醫術,還想再勸說幾句。卻聽簡懷修說:“我就在這等師叔回來,不用找其他人。”
吳大志看着也不好多勸,暗暗決定一定要叫四師弟回來給他看病。
吳大志聽他要住在青雲宗等青雲子,連忙去西廂收拾屋子,簡懷修看着清冷的青雲宗,又想起早上那碗羊雜湯,伸手攔住打掃屋子的吳大志:“住在半山腰的那個少年是誰?”
“那是我們的十七師弟,宋遠師弟。”
“宋遠”簡懷修呵呵一笑:“我就住宋師弟那了!”
一句話直接拉開了宋遠被壓榨悲苦生涯的序幕。
簡懷修剛回到宋遠的小院子,他的內力就用完了,內力消失的一瞬間,一股從未感受過的寒冷颼颼鑽進他的衣服裡,激得他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他的夜曜袍還靜靜的躺在院子裡,簡懷修憋屈的撿起皺巴巴的夜曜袍,他猶豫着到底要不要穿,眼睛直愣愣的瞪着衣服上的裂縫看了一會,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扔下衣服,疾步跑進屋裡,抓住牀上得被子往身上一裹,他寧願冷死也不願穿那件袍子給自己找氣受,他辛酸的想。
轉頭看見罪魁禍首還掛在樑上,宋遠倒掛着,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簡懷修和他身上的被子。
簡懷修盤腿坐着,他拉緊被子對宋遠說:“小子,你這屋子有沒有地龍?”
宋遠對他翻了個白眼,他倒掛着,這個白眼翻得難度極大且效果十足的驚悚。
簡懷修轉頭打量了一圈,嫌棄的說:“我看也沒有,那火牆呢?”
宋遠懶得搭理他。
“火炕,火炕總該有吧?”
宋遠有些不解的看着簡懷修,他不是應該不怕冷的嗎?
他看着簡懷修,簡懷修也盯着他看,宋遠比一般十三歲的人個子小,他瘦的厲害,尖尖的巴掌臉,大眼睛黑亮有神,像極了山林中的奔跑跳躍的小鹿。
算了,跟個孩子計較什麼。對視一會,簡懷修有些頹唐的想。
他下牀把宋遠從繩子上放了下來。
被吊的太久,猛地下地,宋遠眼前一黑,跌在地上,腦袋暈乎乎的轉了半天才逐漸清醒過來。
簡懷修看他清醒了,端着臉道:“我是北宗的簡懷修,論輩分你該喊我一聲簡師兄。”
一道霹靂砸中宋遠——
簡懷修!
他是簡懷修!
簡懷修居然是這樣一個恩將仇報,以大欺小,偷吃拿喝……裹着棉被瑟瑟發抖的慫貨!
幻滅了——
“師弟,還不行禮?”簡懷修朝宋遠昂昂下巴。
宋遠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塵土,狐疑的打量着簡懷修,然後出聲質疑:“你怕冷!”
簡懷修:“我中毒了,內力時有時無,現在沒內力了所以怕冷,我來青雲山就是來找你師傅解毒的。”
宋遠:“我憑什麼相信你?”
簡懷修:“我騙你做什麼,要知道我現在之所以怕冷還是你害的!”
“你胡說!”
“我胡說?!我問你,你早上是不是洗了我的袍子,那袍子順滑如水,浸了水就變透明瞭?”
宋遠遲疑的點點頭。
“那袍子叫夜曜袍,是用天蠶絲織成的,刀槍不入,可以禦寒,可是,”說道這裡簡懷修一臉心痛:“可是它怕水,看!要不是你多事,我就算沒內力也不會怕冷!”
宋遠臉白一陣紅一陣。
簡懷修一眼就看出宋遠是個老實忠厚的:“現在我沒了袍子,你總得對我負責吧。”
宋遠吶吶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簡懷修一擡下巴:“你到現在還不願意叫我一聲師兄嗎?”
宋遠猶豫了下,確定他的確是沒必要撒謊才很是鄭重的整整衣服,理了理髮髻,朝着簡懷修深深鞠了一躬:“青雲宗宋遠拜見師兄!”
簡懷修老成的擺擺手:“起來吧。”
師兄弟這就算是相認了,現在已經過了未時了,簡懷修覺得自己有些餓了,於是朝宋遠大手一揮——弄些吃的來!
宋遠在院子後面在菜園子裡摘了些菠菜,青菜,想想又加了顆大白菜加餐。然後做了一盤炒菠菜,一盤炒白菜,一盤青菜湯端到桌上。
簡懷修指着眼前的綠油油的幾盤菜,不可置信:“你就讓我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