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火燒興慶
興慶城突然關閉城門，張小乙杳無音訊，一千火槍兵來不及混進城，約定的信號變成了紅色的孔明燈……
種種跡象表明，興慶城很危險，趙孝騫的直覺告訴自己，這盞孔明燈是張小乙升起來的。
他用紅色的孔明燈告訴趙孝騫，事已不可爲。
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紕漏，不知道張小乙現在處境如何，但既然已出現了危險的信號，趙孝騫絕不會把五千將士往火坑裡帶。
“原地待命，斥候放出二十里，監探四周動向！”趙孝騫當即下令。
此時不能撤退，他不知道這是否是敵人佈置的圈套，如果一撤退，恰好鑽進了敵人的口袋，那就萬劫不復了。
“咱們天亮後再撤退，黑燈瞎火的，萬一中了敵人的埋伏就不好了。”趙孝騫沉聲道。
火槍確實無敵，但並不意味着在敵人的包圍圈裡還能大殺四方。
至於西夏都城……
事若不成，果斷放棄，沒什麼可惜的，一軍主帥若連這點決斷都沒有，將士們跟着他豈不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盯着那盞半空中已漸模糊的孔明燈，趙孝騫心情無比沉重。
張小乙，此刻到底處境如何？
…………
張小乙此刻的處境很複雜，他覺得自己被人拽進了一個嶄新的世界。
漢子把他領到一處民居後，在門口掛起了一盞燈籠。
不知道這盞燈籠是不是信號，沒過多久，門外來了一羣人。
這些人都是正值壯年，不過裝扮各異。
他們有的扮作商人，穿着綾羅綢衫，有的扮作腳伕，一身汗臭味，還有的容貌普通，衣着普通，看他多少眼，轉臉便能忘了他的模樣。
張小乙驚呆了，怔怔地看着院子裡的人越來越多，一時搞不清楚這些人從哪裡冒出來的。
漢子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不必問我們的來歷，你只要知道，我們與你是友非敵，世子欲奪興慶城，我們便幫他一把。”
張小乙點頭，他選擇了相信。
“這些人都是頭目，每人領一小隊，我們在興慶城裡有五百人馬，早在一個月前我們便分批混進來了。”漢子解釋道。
張小乙震驚地道：“你們一個月前就知道郡侯要奪興慶城？”
漢子苦笑道：“當然不是，這裡是西夏都城，世子既然領兵與西夏交戰，我們潛入都城本只打算爲世子打探消息，順便選個關鍵時刻搞搞破壞，刺殺西夏幾個重要的臣子和將領……”
嘆了口氣，漢子搖頭道：“誰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你也是膽大，單槍匹馬竟敢做下這樁大事，世子也是心大，居然相信你能幹成，你倆果真是朋友……”
張小乙老臉一熱，心中卻暗暗驚奇。
居然悄無聲息混進了五百人馬，這簡直是一支軍隊了。
但聽漢子的口氣，又不是直接隸屬於趙孝騫，他們似乎另有其主，這些人的來歷愈發神秘了。
“不出意外，郡侯麾下的大軍已在城外埋伏，本來約定等我信火，但我這裡有了變故……”張小乙爲難地道。
漢子朗笑一聲：“無妨，今晚咱們便奪了城門，世子若已離去，咱們便出城逃命，世子若還在城外埋伏，正好趁勢佔了興慶城。”
盯着張小乙，漢子道：“仍是裡應外合，沒有變故，不一樣的是，現在你有了五百個幫手。”
張小乙抿了抿嘴，道：“咱們如何奪取城門？”
漢子朝他笑了笑，道：“你可有主意？”
張小乙沉思片刻，道：“縱火！滿城縱火，五百人散落城內各地，見屋便點，吸引守軍的兵力，讓他們不得不騰出人馬救火，咱們卻在西城門集合，一鼓作氣奪了城門。”
“爲何偏奪西城門？”
“我與郡侯約定的是破西城門。”
漢子樂了：“好主意，我也是這麼想的。”
…………
趙孝騫蹲在峽谷內，靜靜地仰頭看着天色。
等到天亮，無論興慶城有沒有變化，他都必須要撤了，五千將士的性命在他一念之間，他情願選擇更安全更保守的避戰，也不願拿將士們的性命去冒險。
此時已是丑時，距離天亮大約還有一個多時辰。
散出去的斥候不斷回報，四周並未發現敵情，但與興慶城派出去的斥候相遇，雙方短兵相接，各有死傷。
遺憾的是沒有拿到活口，無法審問興慶城內的情況。
趙孝騫煩躁地撓頭，興慶城若不可得，那麼天亮後便要改變戰術，率領將士們北上，轉向北面的右廂朝順軍司，總之，五千人馬一定要將西夏的後院鬧得天翻地覆。
每一次勝利，都是未來談判桌上厚重的籌碼。
至於滅西夏國，趙孝騫倒是想，但很可惜，目前大宋的能力做不到。
喊口號沒用，現實就是現實。
但這場戰爭，卻能讓宋軍揚名，從談判桌上撈到好處，並且遼國也會產生忌憚，三國目前互相制衡的態勢，恐怕要改變了。
此刻趙孝騫思緒有點亂，種建中他們還在思考今夜是否有戰事，而他，想的卻是三國未來的態勢。
深夜凌晨，趙孝騫有點困了，正想鑽進睡袋迷瞪一會兒，突然聽到一名將士大聲道：“那邊天亮了！”
趙孝騫猛地一激靈：“啥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望向東面，赫然發現東面的天盡頭，果然一片光亮，火紅火紅的。
種建中當即戰了起來，失聲道：“那是興慶城方向！”
趙孝騫盯着天盡頭的光亮，道：“不是天亮，是着火了！興慶城燒起來了！”
種建中愈發震驚：“多大的火，纔會燒亮了半邊天！”
一旁的宗澤最冷靜，立馬道：“郡侯，興慶城此刻想必有了變故，我軍是進是退，郡侯當速決斷！”
趙孝騫毫不猶豫地道：“機會來了，不可錯失！全軍上馬！”
五千將士二話不說，紛紛跨上馬，漆黑的夜色裡，一雙雙閃亮的眼睛盯着他。
趙孝騫緩緩道：“這把火定與張小乙有關，他終究還是如約踐諾了，人家用性命創造出來的好機會，我等絕不能辜負。”
“全軍開拔，急行軍至興慶城，今晚西夏都城易主矣！”
“你我袍澤何幸，咱們親手爲官家立一樁曠世奇功！”
“賞金，賜地，晉官！大丈夫立功名，只在今夜！”
“先登之功者，我當奏明官家，封爵，升指揮！”
“走！”
趙孝騫騎在馬上，一馬當先飛馳出了峽谷。
他的身後，五千將士興奮地發出嘶吼，跟着他朝興慶城飛奔，一路嗷嗷直叫，桀驁的野性與森然的殺意，悄然在隊伍中瀰漫，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