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煙勉強朝她笑了笑,終於在深吸幾口氣之中,若無其事地對他們說,“我真的沒事。”
就在時間定格了五秒又靜止五秒之後,葉寒煙閉了閉眼,“我有點事,不在這兒吃飯了。”
她拿起桌上的包,僵硬的背影顯得鎮定,卻又有幾分故作鎮定的嫌疑。
“寒煙,你有事讓司機送你吧?”
“不,不用了,我沒事。”葉寒煙背對着他們擺了擺手,幾乎已經沒有任何異樣。
半夏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男人,咬咬脣,“她怎麼了?”
男人挑眉,“從她進門開始,你跟她在一起的時間比我長,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
男人又笑,“她連外套都忘拿了,大概發生了什麼猝不及防的慘案。”
“……”
半夏惱怒的瞪他,“莫辰衍!你明知道我擔心她出事,你還說!”
他空出一隻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意欲安撫,“顯然她剛纔還好端端出現在你面前,所以出事的肯定不是她。”
不過發生什麼傷心難過的事兒麼,就不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了。
莫辰衍有些幸災樂禍的想,所謂樂極生悲大抵就是如此,誰讓她剛纔笑得比誰都開心。
……
醫院。
柳安嫺在走廊裡晃來晃去,渾身上下充滿着不安的細胞,最後充滿怨怪的眼神落在那個緊抿着嘴脣泰然不動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臉上,“都怪你,都怪你!靳向東,這種事情本來不需要他親自去的,你幹嘛非得讓他去呢?”
靳向東面色陰沉,但是看着這個從來都是大方得體、唯有此刻罕見的焦躁時,卻什麼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哪怕不是他授意的,可他也到底沒有阻止。
那小子不知道什麼毛病,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成天在一個女人身邊晃悠,現在又有很長一段時間成天沒事找事,好像就是爲了防止他自己成天黏糊在那個女人身邊。
張特助見狀忍不住勸道:“夫人,這是少爺自己安排的,跟……”
可是看到女人憤怒的眼神,他就說不下去了,“他自己安排的,你們就不知道阻止他?”
柳安嫺說完也覺得自己無理取鬧了,身爲一個軍人,這原本就是他的本職工作,怪誰呢?
她狠狠揉了揉眉心,“這個混賬小子,既然這麼喜歡寒煙,這種時候爲什麼不讓她過來?”
臨進手術室還非得撐着那口氣不准他們打電話叫寒煙,要是真死在手術檯上了怎麼辦?
柳安嫺深深地吸了口氣,一時間鼻酸眼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雖然這麼問了,可她怎麼會不知道爲什麼呢……
“他不會有事的。”
靳向東沉沉的聲音忽然開口,緩緩的卻又堅定的道:“沒有見到葉寒煙,也沒有關於她的任何交代,他不會讓自己有事。”
手術室內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室外的時間卻顯得分外難熬。
那種擔憂的、緊張的心理,是恨不得自己能進去替裡面的人受着。
總算,這場歷經了白天到黑夜的手術,終於完成。
紅燈滅,手術室的門在片刻之後被打開,裡面的醫生走出來,取下口罩,“沒事了……”
角落裡,女人貼着牆角的身體緩緩滑下,徹底脫力。
像是經歷了一場持久戰,滿身冷汗,臉色煞白如紙……
……
靳湛北是第二天早晨才醒的,麻醉褪去,傷口顯得格外的疼。
張特助已經把兩位長輩都勸回去休息了,在這裡守了一夜,看到男人緩緩醒來,立刻上前道:“少爺,傷口怎麼樣了?我現在馬上去叫醫生過來。”
“葉寒煙呢?”
“……”
少爺這是傷糊塗了麼,不是不允許他們把這件事告訴葉小姐?
張特助當然不會這麼直接,想了想,委婉的道:“您昨天說……”
“我知道了。”
沒等張特助說完,靳湛北已經反應過來,他只是剛醒腦子不清楚纔會下意識問這麼一句。
揉了揉眉心,擡手的時候牽動了傷口,男人幾不可聞的悶哼一聲。
張特助於心不忍,“少爺,現在可以告訴葉小姐了嗎?”
“……恩。”
……
幾個小時之後,葉寒煙提着營養粥出現在病房裡。
看到男人略顯蒼白病態的臉,她瞳眸微縮了一下,旋即似笑非笑的開口:“你還真是能折騰,昨天還說要綁着我,今天自己就下不來牀了。”
在她過來之前,張特助已經把男人從牀上扶起來,所以他此刻是坐着,看了她好一會兒。
葉寒煙摸摸自己的臉,順手把保溫桶放在一旁的桌上,“怎麼了,我臉上長花兒了?”
“沒有。”他的聲音依舊有些嘶啞,“只是想你了。”
“……”
葉寒煙別開腦袋,視線落在面前的保溫桶上,垂眸若無其事的打開,脣畔暈染着若有似無的笑意,“不是昨天才見過,你怎麼受個傷就變得這麼肉麻?”
男人依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昨天……他真的有那麼一刻以爲見不到她了。
薄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寒煙,你過來。”
“給你盛粥呢。”
“寒煙。”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葉寒煙只好用最快的速度把粥倒進碗裡,拿着勺子走過去的時候,卻驀地被男人摟住,險些沒把她手裡的碗給碰掉了。
她一怒,“靳……”可是一個字剛剛來得及冒出口,嘴脣就驀然被男人以脣緘封,堵住。
繾綣的溫柔中似乎蘊藏着說不盡的情誼,訴說着男人內心的慌亂急切。
葉寒煙緊緊捏着手裡的碗,生怕掉了或者翻了。
一邊還要顧及男人身上的傷口,忙的一心三用。
好不容易等他把她放開,她拿着碗的手都快僵硬了。
喘了兩口粗氣,不滿的盯着他,嘲諷道:“你都已經這樣了,還不忘發/情?”
靳湛北積怨的恐慌似乎這才稍稍消散了些,沙啞的嗓音低低恩了一聲,坦蕩承認。
“咳——!”
門口兩人看了許久的戲,終於咳嗽一聲,打斷病房裡的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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