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辰衍眉心一痛，心底有股說不出窒息感蔓延，“恩，會沒事的。”他握住她的手，像是鄭重其事的承諾又像是在對自己說，“半夏，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半夏笑了笑，眼底神色晦澀難辨，“好了，回去吧，我自己在這裡就可以了。”
她怕他不放心不肯答應，又補充着安慰了一句：“莫先生，你要相信我。把我一個人留在瑞士你都放心，我現在就待在你的醫院有什麼可不放心的？”
說完才發現自己的話起了反效果，男人的臉倏地一下沉了下去。
菲薄的脣抿了很久，才朝着她吻了下去，嗓音低低緩緩地道：“半夏，是我不好。”起初她以爲他是怪她說錯話，或者怪她擅自跑回來，可是聽到這裡才發現不是，“原本不想讓你承受這些，只要你好好待在瑞士等我回去。等我回去的時候，把解藥帶給你，你就不會有事了。”
只是事情又出了意外，很多很多的意外。
半夏恩了一聲，“我知道。”
所以那天她纔會跟寒煙說，是不是不回來比較好，在瑞士刷卡購物和在容城陪他演戲相比起來，前者要輕鬆的太多了——如果她沒有回來的話。
“所以你說還有個地方要我陪你一起去，也是騙我的嗎？”
說起這個她就忍不住有些失望，當時她還確實抱着等他回來再陪他一起去的想法。
莫辰衍搖頭，“不是，本來想去雪朗峰。等下次有機會吧。”
病房裡很快就安靜下來。
緊接着他就被半夏趕出去了，雖然他還是不太樂意，可是禁不住半夏冷臉，“你要是再不出去，那張離婚協議我就當真了。”
“……簽名是假的，不能生效。”
“不是你找人仿的嗎？只要我到時候一口咬定那是我的字跡，那就照樣能生效。”
“仿的而已，終究不是你本人。何況……那玩意兒不在你手裡，在我手裡，你要怎麼拿到？”
半夏說不過他，怒了，“莫辰衍你給我出去，不然我就一直住在寒煙家裡，以後也不回去了！”
莫辰衍看着她因怒氣染紅的生動眉眼，心口微微一動，竟霎時柔軟下來，“好，我馬上就回去，你自己在這兒好好休息，有事找醫生。”
……
第二天早晨。
半夏準備出院的時候，病房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手裡甚至還提着個鮮果籃。
看着眼前違和感極爲濃重的一幕，半夏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
葉瀚淵站在原地顯得有些尷尬無措，半夏覺得他大概也是生平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所以從門口朝她走過來的時候，他手裡的果籃彷彿一直不知該往哪裡放，直到站在她面前，才把果籃放在了她牀邊的桌子上。
見她總盯着，葉瀚淵便指着道：“新鮮的水果，對身體好。”
“……”
半夏盯着他看了很久，覺得好笑便也真的笑了出來，“幹什麼，葉先生的新公司又破產了嗎？所以拿個果籃來跟我上演父女情深的戲碼，預備讓我拿錢接濟你？”
不怪她以如此惡意揣度他，實在是對方一次次讓她寒心，寒到已經捂不熱了。
葉瀚淵臉色沉了沉，“我只是來看看你。”
“不需要。我的身體沒什麼事，現在準備出院了，不可能帶着你的果籃走。”
“訂婚宴上的事情，是你做的？”
“噢，原來葉先生是爲這個興師問罪來的。”半夏終於終於想明白似的，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可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麼久，怎麼到現在纔想到來找我呢？”
葉瀚淵按了按眉心，“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來這裡，只是爲了來看你。那件事我知道，但是我現在不想跟你談論，所以也不可能是爲了其他事情。半夏，我只是來看看你。”
有所誤會的時候她還能維持假笑，可對方的情真意切卻讓她連佯裝的笑容也繃不住，半夏斂下眸，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看完了就請回吧。”
葉瀚淵來的時候就料到了她的態度，所以此刻也沒什麼脾氣，只是嘆了一聲，“莫辰衍對你好的時候我不說什麼，可現在他這樣對你……才結婚幾個月就離婚，半夏，以後別跟那個男人有什麼牽扯了。我們惹不起這樣的人，總躲得起。”
他剛纔來的時候還在外面看到那個男人，顯然也是衝着半夏來的。
現在這些話，其實早在他看到新聞的時候就想對她說了，只是苦於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可聽到旁人對莫辰衍這幾天的態度描述之後——好像是又打算離婚，又沒有完全放下的樣子……他知道不能不說了，否則半夏要是心性不定，又該被那個男人騙了。
那樣的男人，本就屬於連手都不用招就能傾倒一大片女人的類型。
“葉先生這麼情真意切爲我着想，我倒是真的有些感動。”
半夏勾了勾脣，眸底深處說不清是諷刺多一點還是複雜多一點，“葉先生，我一直很想知道，同樣都是您的女兒，寒煙到底做了什麼您不喜歡的事兒，纔會讓您一再無視她？”
原本葉家還沒有破產爺爺還在的時候，葉瀚淵對她和寒煙說的上是“一視同仁”，雖然她可以明顯感覺到他不喜歡寒煙，可因爲對她也是冷冷淡淡的，所以她還沒怎麼放在心上。
只不過爺爺去世以後，有些事情就變得更明顯了。
比如說，她可以理解葉瀚淵不肯賣了房子救寒煙的事，但是她無法理解爲什麼寒煙出院後他仍是不聞不問，完全沒有半點關心的樣子。她真的不懂。
又比如說，他大概真的是年紀大了的緣故，最近好像總想着挽回和她之間的父女關係——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事實就是這樣。可他似乎從來沒想過要去挽回寒煙。
葉瀚淵聞言，臉色可謂徹底冷下來，“半夏，你想多了，你們同樣都是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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