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修長而白皙的手指在削尖的下頜處摩擦,又道“泠綺應該不會這麼個傻樣吧?”
程月不知道他口中的泠綺是誰,但是知道他說的傻樣應該是指她。她撇了撇嘴,別過他的視線,小聲道,“目中無人的傢伙~”
“什麼?”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對他如此不屑,凡間那些小丫頭哪個見了他不是兩眼放光死纏爛打就差頂禮膜拜的,到她這裡,怎麼是這個態度。
“丫頭,你知道你住的這間屋子是誰的嗎?”玄元的聲音溫潤而富有磁性,三分霸氣七分誘惑。
不看他不看他,程月目光閃爍,心想纔不要看他的眼睛,仗着自己長得帥就欺負老實人,這種人還真是可恥。於是她故作漫不經心地說,“我不管以前是誰的屋子,但是從現在開始,這屋歸我了。”
表面看起來很淡定的程月其實心裡已經開始打鼓了:這個玄元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再這麼跟他裝下去會不會被一巴掌呼死。
玄元挑眉,性感的薄脣抿成一字,“哪裡來的野丫頭,怎麼一點禮數都不懂?”
程月略微在他絕美的五官上掃了一眼,立刻看向一邊,“哪裡來的野小子,三更半夜闖入姑娘家的房間。”
這話一落,程月只覺得周身的空氣都凝滯了。完了完了,這下徹底惹怒他了。
見程月目光閃爍不敢看他的眼睛,玄元這纔來了興致,朝牀的方向逼近一步,俯身居高臨下地看向程月。一隻手霸道地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明眸皓齒,茫然失措的樣子此時在他看來竟然如此像——一隻兔子。
玄元心道有趣,也被自己這個想法下了一跳。
程月低垂的睫毛開始顫抖,一着急手就不知道放在哪裡,隨便往口袋裡一伸便摸到了老掌門白天給她的那捲古典。趁他走神這不過半秒的功夫,程月用抓着古典的手抵着他,另一隻手推開他。
“幹什麼,幹什麼?”程月一股腦從牀榻上跳到地上。似乎還沒推夠,趁着他發愣嘴上一邊說着又一邊推搡他到門邊,“從哪來的回哪去,大半夜不睡覺調戲良家婦女啊?”
玄元被這個氣勢洶洶的女人推到門外,“咣噹”一聲木門關上。雲裡霧裡的玄元有些莫名其妙的分不出狀況,“莫名其妙,這是我自己的房間好嗎。”
玄元摩擦着下頜,怎麼對她就法力盡失了呢。
“莫名其妙,什麼人吶,大半夜跑出來怪嚇人的。”程月心有餘悸地看了看窗外,沒想到蜀山師祖竟是這樣的人。
看到玄元似乎已經離開,程月才安下心來。重新仰躺到牀榻上。可是這一躺下程月卻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生怕屋裡再出現什麼奇怪的人。想也無事做,索性打開古典修煉裡面的道術。
這卷竹簡拿在手中沉甸甸的,表面紋路斑駁,叫人看不出它的年份。
說來也奇怪,程月打開這卷竹簡,每一支竹片都光滑無比,程月在上面看不出一個字跡。程月愣了半晌,懊惱地合上竹簡,“沒有字怎麼看吶。”
正糾結要不要等明天去問老掌門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說話聲。
“笨,連無字天書都看不懂。”
程月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沒背過去,“誰!”
只見白衣勝雪的玄元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此時就坐在牀榻上程月的身邊。
“真是見鬼了,你怎麼進來的?”程月皺着眉頭,彷彿在看一個瘟神。
“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好嘛,天下之大,還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嗎?”玄元挑眉,眼中的驕傲可見一斑。
“……”程月嘟着嘴不再看他,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遇到這種人不理就好了,沒人配合一個人是無法興風作浪的。
“丫頭,你幹嘛不看我?”玄元再一次吃癟了,“你背過身去幹嘛?”
“丫頭……”
程月終於忍無可忍打斷他,“亂叫什麼啊,我有名字,叫程月。”
“程月?”玄元輕聲唸了一遍,似在斟酌一般。
“幹嘛?”程月轉身看向他,卻對上了滿目的煙火。在眩暈之感席捲而來以前,程月再次轉移了視線。
“程月,你拜我爲師,我就教你怎麼看無字天書。你看怎麼樣?”他滿眼驚喜地說着,彷彿自己要去做一件特別有趣的事。
“額。”程月半張着嘴,被他眼中的煙火灼的說不出話來。
“你不說話就當做是默認我這個師傅了。”玄元看着程月的眼睛,恍然又恢復了原來的驕傲,果然天下女人沒有不喜歡他這副容顏的。
玄元的臉還真是好看啊,程月再三叮囑自己不要看他,可還是沒有忍住。回過神時只見他微微仰着臉,自戀得不可一世。
糟了。他剛剛說了什麼。
“小子,你剛剛說什麼?”程月討厭好看的動物在她面前耍帥自戀,於是又故作不屑的問。
“沒用,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徒弟了。”可是玄元纔不吃這套,“你剛剛答應我做你師父了。”
“什麼?”程月的臉登時就黑了。
“別裝了,爲師知道你在偷着樂。”玄元眯着眼睛,自戀到極致。
程月已經攥起了拳頭,“限你在十秒鐘之內從這間屋子消失,十,九,八······”
玄元一副自戀的樣子完全不受她言語的影響,慢條斯理地摩挲着下巴,“徒弟一定是擔心爲師的休息了,沒事的,爲師是神仙,不用睡覺的。”
“三····二·····”
“臨睡前不對師傅說句晚安嗎?”
程月抄起門邊一把掃帚,再一次將他掃地出門。
耳根終於清靜了。程月躺下,只一輾轉便聽見雞鳴。
翌日清晨,程月剛剛洗漱好一推屋門便看到大門外站了一個人。因爲清玄居大門常年不閉所以一眼望去穿過院子便可以看到院外。
遠遠望去,那人身穿一身淡青色蜀山長衫,身材修長,腰間配一柄長劍。他雙手抱胸側對着她,筆直地立在那裡,彷彿一尊雕像。
程月恍然想起老掌門昨天說爲她找了弟子教授劍法。
聽見有人走近,那男子緩緩轉身,對程月抱拳一拜,道了聲“掌門”。
程月對他擺了擺手,“雲澤師兄不必多禮。”
雲澤模樣十分清秀,一雙丹鳳眼中無悲無喜,淡泊的模樣彷彿是畫中走出的仙人。
“雲澤師兄這麼早就來了,想必等候多時了。”程月略表歉意地訕訕一笑。
雲澤微微點頭,並不計較。語氣淡泊地說,“掌門,弟子前來討教蜀山劍法。還請掌門指點一二。”
程月連道,“愧不敢當。”自己心裡也是一愣,昨日清玄老頭說的好好的找雲澤教我劍法,怎麼今天就變成討教了。程月沒有辦法,只得迎難而上,“此處地方太小施展不開,請雲澤師兄換一處再與我切磋。”
雲澤點點頭,“請掌門隨我來。”
程月跟着雲澤來到一片空曠之地。在華池殿後方,碧水環圍,重巒疊翠之間有這樣一塊空曠之地,平日可供弟子們修法練劍。
雲澤站在理她數米的地方,稍作調息。許久也不見程月有所準備,還是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不禁疑惑道,“掌門?你的佩劍呢?”
“啊?什麼佩劍?”見雲澤將腰間的佩劍抽出,程月這才領悟到,原來切磋是要用劍的。
程月撓撓腦後,乾笑,“我不用劍,咱們就這麼開始吧。”
見狀,雲澤也將佩劍收好放到一邊,“那弟子也不用劍,這樣公平一些。”
程月皮笑容不笑地說了聲好,此時有些小緊張,十分擔憂,這個師兄打人疼不疼啊,別一會給我打成二級殘疾。
“那我們開始吧。”雲澤也有些好奇了,見程月也不運功,面上又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他也想試試這個新任掌門的功法如何。
程月又說了一句好。
雲澤試探性的使出半成功力,掌風一出,竟直將程月打飛十幾米。
程月咳嗽着匍匐在地,雲澤一愣,完全沒有想到掌門毫無功法可言。
他快步走到程月身邊,低頭抱拳,“掌門,弟子無意冒犯。”
“師兄這掌風可真是帶勁·····咳咳···”程月捂着胸口咳了幾聲,朝他伸手示意雲澤扶她起來。
雲澤哪裡懂得程月的眼色,並沒有伸手扶她。
程月心裡感嘆着,真是個榆木腦袋,無奈只得打個滾自己爬了起來。
“實不相瞞,我並不會道法,也不會劍術。
“······”雲澤面上沒有任何表情,轉身就要走。
“等等······” 程月叫住雲澤,“我現在不會不代表我將來也不會,誰都不是天才,沒有人不學就能精通的。”
雲澤看她的目光多了幾分認真,程月也沒想到這個冰塊臉聽她這麼一說竟然微微點了點頭,答應教她劍法。
程月將劍從一旁撿起雙手遞給雲澤,一邊說,“教我劍法吧,雲澤師兄。”
“好。”他的聲音就像潺潺的溪水聲,在雲淡風輕的九月天,給程月莫名的信心。
雲澤走到溪邊一棵垂柳旁,抽了一支柳條,以柳爲劍爲她講授蜀山劍法的精髓。雖然程月聽得雲裡霧裡,但是雲澤看得出她很認真。
在雲澤的監督下程月練了一整天的劍,待到日薄西山,程月已是又渴又累。
“雲澤師兄,好餓啊,我可以吃些東西嘛。”程月可憐巴巴地看向雲澤。
雲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今天就先到這裡好了,明天如果還要繼續的話準備一把劍在卯時之前來這裡等我。”
“嗯嗯!”程月重重點了點頭。
雲澤告辭離開以後,程月才突然想起忘記問他掌門應該在哪裡吃飯了。
從華池殿後方繞到華池殿的正前方,程月發現殿前有兩個青衣弟子在殿前看守。
機靈一動,便囑託一個叫雲浩的弟子給她往清玄居送吃的。
回到清玄居時驚喜地發現飯菜已經被擱在屋裡的案几上了,拿起筷子加了菜便往嘴裡送。正在吃得盡興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說話聲,“女孩子如此吃相也不怕被人笑話。”
不用猜就是昨天晚上那個不請自來的自戀狂玄元了。程月才懶得理他,繼續吃饅頭和青菜,“誰讓你進來的。”
玄元往榻上一坐完全離開的打算,倒也不計較程月的態度,自顧自地說道,“蜀山劍法練習的怎麼樣了?”
程月一驚,他怎麼什麼都知道,“我是誰,我可是蜀山第三十代代掌門,哪有我學不會的東西。”
玄元嗤之以鼻,先是“哎呦”了一聲,後來看程月吃得歡也沒看自己,便找了別的話茬,“叫聲師傅聽聽。”
“不叫。”程月不理他。
“叫一聲。”玄元不罷休。
“叫你師傅你能給我什麼好處?”程月擡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埋頭吃飯。
“教你蜀山道法。”玄元挑眉。
程月咬着饅頭搖着頭,“已經有云澤師兄負責教我道法了。”
玄元摹挲着光潔的下頜,“那爲師你一件寶物如何?”
一聽到寶物兩個字程月立即放下筷子,來了興致,兩隻眼睛瞬時睜的像銅鈴一樣“什麼寶物?”
見她兩眼放光,玄元真是好氣又好笑,這麼現實的女人是怎麼穿越過來當的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