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鬆縣位於進京的必經之路上,即使是小縣城,但來往的商戶不絕,也是熱鬧非凡。只是今天卻是很奇怪,原本絡繹不絕的街上此刻卻很難見到一個人影。此情此景讓剛剛進城的商人很是不解,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了原因。
由於還沒到開門的時間,寒鬆縣的縣衙大門緊閉,但這也不妨礙縣衙前面圍觀的人羣。
目光中心的縣衙門柱子上正綁着一個人事不省的男子,即使圍觀的人羣調笑的聲音大如雷霆,可男子依舊不見轉醒。再觀男子面貌,只見他臉面陰柔,全身除了一條褻褲再無一物。最搞笑的是在他的背後還插着一根木條,歪歪扭扭地寫着幾個大字。
“我是採花賊,我怕誰?!”
不知道是誰念出了聲,人羣頓時就爆發出一陣鬨笑。只是這一切都與瑾瑜無關了。
“這位小哥,裡面請。”京郊城外的一家客棧,站在門口攬客的小二笑眯眯地將一位模樣俊俏的青年迎了進來。
因爲相貌太過扎眼,瑾瑜在林晚柔的強烈要求下化作男裝繼續趕路。最初瑾瑜覺得滑稽,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有幾分道理。想着自己的運氣,才從神農谷出來接連就遇到了兩個欲行不軌之人。真不知道應該自傲自己的容貌,還是應該感慨一下自己的運氣。雖然那些流氓、採花賊什麼的,她一點也不放在眼裡,相反的還有覺得有點期待。但是,她現在可是有事在身的人,玩也玩夠了,時間可不能這樣無休止的浪費在這些沒有營養的事情上。況且女扮男裝也是一件新奇的體念,索性就接受了林晚柔的提議,打扮成一位俊俏的小哥。
趕了這麼久的路,眼看馬上就要到帝都,瑾瑜確實想好好休息一下。於是,女扮男裝的瑾瑜回以一個燦爛的微笑,跟小二走進了客棧。
帝都,離國的政治經濟中心,其繁華程度可想而知。瑾瑜望着鱗次櫛比商鋪,一路車水馬龍,除了摩肩接踵的行人,一眼望不見盡頭。以前見過的其他城市根本無法與之相比,帝都之大完全出了瑾瑜的想象,這也間接給找人提高了難度。
“大嬸你好,我向你打聽一下,城西的向陽巷該怎麼走?”看着縱橫交錯的道路,瑾瑜一陣頭暈,就近找賣布匹的大嬸詢問。
“這裡就是城西,至於你口中向陽巷,我倒是沒有聽說過。”大嬸看着眼前俊俏的少年,搖搖頭。她在這裡呆了將近十年,卻沒有聽說過什麼向陽巷。別說是向陽巷,就連同音或者名字接近的地方她也沒有聽說過。
“向陽巷不就是城西嗎?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過,大嬸你再好好想想。”瑾瑜疑惑,這是秦無憂親口告訴她的,想來也不會記錯。但大嬸認真的模樣,不像是騙自己。既然找不到向陽巷,那就先去城東找大姐吧。
“大嬸再麻煩你一下,城東的司馬府應該怎麼走?”
“司馬府?”對於眼前謙和有禮的小哥,大嬸很有好感。也很樂意回答他的問題,一聽對方打聽司馬府,不由低頭思忖起來。
瑾瑜見狀,不由秀眉一皺,不會司馬府也不存在吧。就在她緊張的時候,大嬸突然擡起頭來,試探地問道:“你口中的司馬府可是當朝丞相司馬右丞的府邸?”
“丞相?我只知道他叫司馬勝。”瑾瑜不假思索地答道。秦無憂只告訴自己大姐的養父是她爹的好友司馬勝,具體什麼官職她還真不知道。
“對了,對了。”大嬸一聽,頓時高興起來,“若是相府的話,可不在城東了,早就搬到了城北。你沿着這條路一直走就是了,要是不明白再去問一下其他人,一說相府大家都知道。”說着,她指了指她右邊的路。
“謝謝。”瑾瑜感謝,朝着大嬸指的方向而去。不是不相信大嬸,只是事關重大,沿路她又問了好幾個人,答案與大嬸完全一樣,這才心情大好的繼續趕路。
難道是師父記錯了?瑾瑜暗自思忖。但又不太可能,因爲她記得秦無憂曾經說過,他在靈山失憶之前曾經收了一個徒弟,很巧的是她這個徒弟也住在向陽巷。一個錯了還可以理解,但兩個都錯了,這就難解釋了。
越想越奇怪,索性就不想了,反正現在已經知道大姐的住處,就按師父說的那樣,先找到大姐再從長計議。
再問了幾次路之後,瑾瑜終於來到氣派的府邸前,牌匾上燙金的“相府”兩個字格外的熠熠生輝,昭顯着府邸主人尊崇的身份。
“看來是進不去了。”看着門口森嚴的守衛,瑾瑜望而卻步。不過,隨即她又彎脣一笑。既然白天進不去,那就晚上進去咯。
當機立斷便不再久留,摸了摸咕咕響的肚子。不由赧然一笑,現在的頭等大事是填飽肚子。
帝都不僅大,吃飯的地方也多,路上隨便一轉就能碰見酒樓。不過,既然來了好地方,瑾瑜豈能隨意將就,經過一番打聽,瑾瑜最終選擇名滿帝都的翠微樓。
翠微樓裝飾繁華,空間開闊,名氣與它的顧客成正比,人滿爲患在意料之中。吞着口水忍耐了許久,瑾瑜終於找到了位置興高采烈地坐了下來。
“小二,來份黃金蠍子。”瑾瑜高興地對小二吩咐道。這麼好的酒樓,想必這裡的炸蠍子肯定更加鮮美,瑾瑜很是期待。
“對不起客官,我們這裡沒有這道菜。”小二一臉的不可思議,搖了搖頭。
“好吧,沒有就算了。那來份清蒸蜈蚣吧。”瑾瑜很是遺憾,沒有黃金蠍子,那清蒸蜈蚣也可以。
“也沒有。”小二一臉苦笑,這都是什麼菜呀,他聽都沒有聽說過,光想着就叫人毛骨悚然。
“那紅燒蜘蛛、爆炒響尾蛇,十蟲大補湯……有沒有?”瑾瑜一口氣報了一長串菜名。在她想來,帝都這麼大個地方,總該有一兩樣吧。
不想,小二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沒有!沒有!沒有!”
“什麼都沒有?!還好意思號稱帝都第一大酒樓,看來是浪費虛名了。那你們這裡到底有什麼?”瑾瑜氣憤,偌大一個翠微樓,居然連一道像樣的菜都沒有。
見對方生氣,小二更是惡寒。本來見對方相貌堂堂,還以爲是哪家的公子哥,原來是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土包子。一進來就報上這麼一堆讓人聞所未聞的菜,都是些蠍子、蜈蚣之類的,他們翠微樓是做正經生意的,哪裡去找這些毒物。
而且,瞧見對方那較真的模樣,分明就像是來找茬的,小二不由收起了笑容,悻悻地道:“除了你上面說的那些,其他的都有。”
“噗嗤。”瑾瑜右邊桌的食客忍不住笑出來了聲。
聽見笑聲,瑾瑜下意識地轉頭瞪了過去,只見一位衣着考究的年輕男子拿着錦帕不慌不忙地擦着嘴角。見瑾瑜看他,一張俊臉堆滿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不要管我,你們繼續。”年輕男子的身份可不簡單,正是帝都炙手可熱的逸王離墨笙,他今天路過翠微樓,就順道來打牙祭,不想遇到一個如此有趣的人。一個長得像模像樣的小哥,居然開口閉口就是一堆毒物,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他怎麼不開心。不過,當衆取笑他人可不是一件有禮貌的事情,表達完歉意,便繼續品嚐美味佳餚。
瑾瑜妙目一瞪,看着對方滿桌子的酒菜與津津有味的吃貨模樣,想必味道也不差。於是,她指着離墨笙的桌子,對小二說道:“就他桌上的,全都來一份。”
小二得令,可算是擺脫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菜品,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就去張羅了。不一會兒,瑾瑜點的菜陸續上桌,聞着飯菜香噴噴的味道,瑾瑜不禁食慾大開,很快就將滿桌子的菜給消滅。
“小二,結賬。”心滿意足地擦了擦嘴角,瑾瑜心滿意足地朝小二喊道。帝都果然是帝都,這飯菜的味道都不一般,唯一的不足就是食材,要是用上些小蠍子小蜈蚣之類的,味道想必會更上一層樓。瑾瑜遺憾地想到。
“客官,一共一百兩銀子。”小二點了一下桌上的盤子,答道。
“什麼?”瑾瑜大驚,吃一頓飯居然需要這麼多錢。以前她去酒樓吃飯,最多也不過一兩銀子,現在不就是多點了幾個菜嗎?在她想來,最多不過幾兩銀子就搞定的事情。如今居然需要一百兩,摸着乾癟的荷包,瑾瑜一陣發難。隨即一個沉甸甸的袋子引起了了她的注意,很快她想到了辦法。
店小二見瑾瑜驚愕跟爲難的模樣,暗中罵道,不知道哪裡來的鄉巴佬,都不知道價格就胡亂跟別人點一樣的菜餚,要知道就她剛剛吃的,哪個不是山珍海味,哪個又不是極品。說一百兩還是砍去零頭的。對於這種吃霸王餐的情形小二見多了,當即朝門口的大漢使了一個眼色。
“呵呵,馬上就給你。”瑾瑜嬌笑。只是她現在是男裝,沒有嫵媚更多的是一種讓人掉雞皮疙瘩的陰柔。
瑾瑜起身,假意往懷裡摸去,只是腳下突然一滑,身體便不由自主地朝右邊倒去,好在關鍵時刻穩住了身形。
隨後瑾瑜歉意一笑,再朝懷中摸去,不過這次沒有空手而歸,一個精緻的錢袋出現在她手中。從錢袋中掏了一塊金子,瑾瑜爽快地遞給小二,道:“夠了吧?”
“夠了,夠了。多了都是。”小二面色一改,滿臉堆笑。
“不用找了,就當爺打賞你的。”瑾瑜大方道,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小二一臉笑意,不停答謝。
“小二,我也結賬。”旁邊的離墨笙也吃飽喝足,也準備結賬。只是,當他摸到腰間時,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不由臉色一黑。
“客官,你的也是一百兩。”小二笑眯眯地說道。只是,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
“我的錢袋,明明剛纔還在的,怎麼找不到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被剛纔的小白臉給偷走了。”離墨笙想了一會兒,終於猜出了原因。
他清楚地記得他進門時錢袋都還好端端地掛在腰上,不可能一頓飯的功夫就消失了。從他進門到起身,如說可疑就是那個差點摔在他身上的小白臉。如果自己的錢袋不是他偷的,那還有誰?
店小二冷笑,這種戲碼他見多了。吃霸王餐的人都是這樣,假裝錢袋被偷。別看眼前的公子衣衫光鮮,想不到居然是這種人。他今天已經看走眼一次了,這次不可能再看錯。
只見他又朝門口使了一個眼色,不一會兒,幾個彪形大漢就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