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太子在皇后靈柩後方□□,還欲弒父竊國之事不脛而走。
孤月皇身中劇毒便一直昏迷不醒,新太子一直在宮中照顧,作爲監國將朝廷打理的井井有條。羣臣上書,要求新太子處死廢太子,而新太子念及兄弟之情不肯作出兄弟相殘之事,只是將太子貶爲庶民,打入天牢。如此德才兼備,如此重視親情的太子,自然在朝堂與民間得到擁戴。
行刺皇上是誅滅九族的死罪,受到牽連,給廢太子獻上小媚姬的醫官郭實哺、全商會王副會長、段黃兩家,以及紅樓的全體皆被問斬。
對於段雲輝與黃曼妮的結局,商洛兮並未有衆人意料中的高興,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自從上次探聽到段雲輝想要通過王副會長與太子搭線,他就果斷放棄了復仇計劃,因爲事關皇權,商洛兮比失去冷靜的段雲輝看得更遠。
“真是可惜了,現在廢太子被關在天牢,想再次去找他可沒那麼容易了。要不是那個孤月皇帝出現,我跟二姐早就問出與他勾結的到底是誰了。”瑾瑜氣鼓鼓地說道。
躲在假山後的兩人正是瑾瑜與璟雯。
幾日前歐陽三姐妹便收到了離夜染的書信,信中說當年的殺手組織又死灰復燃了,在離國邊境固源州一帶活動。離夜染懷疑屠戮與離國某位皇族勾結,很可能就與清王府或媚姬、蟲女背後那位神秘主人有關。所以,讓瑾瑜姐妹想方設法問出孤月太子的話,看能否查出那位神秘人的身份。
姐妹三人發現己方一直很被動,好不容易等到孤月太子倒臺,想主動出擊一次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過遺憾歸遺憾,也不代表完全沒有辦法。太子被廢,孤月皇病倒,如今孤月的局勢完全掌握在獨孤傲手中,以獨孤傲跟林府的交情,形勢相對有利。
孤月皇的病情越來越重,每天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孤月的幾個皇子輪番進宮看望,無意中得知太子已經被打入天牢,最愛的兒子居然作出這種弒父殺君的事情,心痛之餘不免開始反思起來。
“咳咳,老二向來膽小,或許咱們錯怪他了。朕覺得那名行刺的宮女不一定是他指使的,那日是朕氣昏頭了,現在想來可能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你二皇兄。”
小媚姬的反應太過反常,哪有人行刺完之後會主動報上主子的名字,而且以當時太子的處境,就算孤月皇立即身死,他也得不到半點好處。而且,小媚姬的自盡正好來了一個死無對證,讓太子有口難言。
“興許是父皇撞見了二皇兄的好事,他自知在母后靈柩後面作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會讓父皇徹底失望,所以情急之下才兵行險招。只是不巧,被兒臣撞見。”獨孤傲頓了頓道。
“朕還是覺得不對。”孤月皇越想越覺得不對,如果真要行刺他爲什麼不挑其他時候,非要在明知前殿有人的時候動手,而他作爲廢太子唯一的希望,廢太子就算再笨也不會對他動手,“不行,你趕快派人去將你二皇兄帶來,朕要親自審問他。”
孤月皇一下激動了起來,嘴角咳出了絲絲血跡。
“保重龍體要緊,父皇你還是好好休息,二皇兄的事情兒臣自會親自查明。兒臣突然想起來還有公務要處理,就先行離開了,明日再來看你。”獨孤傲淡淡地說道,沒有給孤月皇繼續開口的機會,說着就離開了孤月皇的寢宮。
獨孤傲一直給孤月皇的都是聽話懂事、顧全大局的印象,從來都是按着他的要求行事,現在卻完全無視他的話,淡漠的模樣讓孤月皇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獨孤傲已經走了,孤月皇便將目光轉向了旁邊的宮人。
“傳朕口諭,立刻將廢太子帶到這裡來。”孤月皇命令道。
宮人得令行了一禮便快步跑了出去,只是過了許久之後,那名宮人又一個人獨自回來,身邊再無他人。
“回稟陛下,廢太子自知德行有虧,正在天牢面壁反省,無顏前來面聖。”宮人跪在孤月皇面前,將廢太子的話轉告給孤月皇。
太子被廢的時候所說的話語又迴盪在孤月皇腦中,當時他被氣昏了頭沒有深究。如今細細想來,也並不一定是子虛烏有,或許真的是被人設計的也不會一定。
孤月皇面色凝重,表面上痛心至極,心中卻沒有半點相信,因爲以他對廢太子的瞭解,對方絕對不會說出這番話來。
孤月皇叫宮人退下,等到宮人換班的時候,他又吩咐了另外一名宮人,結果還是與之前的一般。如果第一次只是懷疑,那麼第二次他的心中所有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看着身邊熟悉又陌生的宮人,孤月皇意識到宮殿中的人已經完全靠不住了,這才發現平時伺候在他身邊的老太監與宮女早已不知去向,這偌大的寢宮,除了孤獨,他還感覺到濃濃的不安,孤月皇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
兩日後,三皇子前來宮中問安,孤月皇像見到救星一般。
晝夜難眠的孤月皇臉色更是蒼白如紙,虛弱無比的他卻是一把抓住三皇子的手,將心中對廢太子行刺的疑惑告訴三皇子,悄聲囑咐他暗中去調查,並告訴他皇宮已經被人掌控。三皇子驚恐萬分,還沒來得及推辭,霸氣淋漓的獨孤傲便出現在二人面前。
“父皇的病越來越嚴重了,以後三哥就不要來打擾父皇了。”獨孤傲厲聲說道。然後在他冷厲的眼神下,就像老鼠見了貓一般,三皇子忙不迭地起身離開,只留下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孤月皇。
“朕的病還沒有嚴重到那種地步,不過是無聊,需要有人來陪朕說說話。”雖如此說,但是孤月皇虛弱的話語出賣了他的身體狀況。
”都是些庸醫,這麼久了父皇的病還沒有任何起色。看來兒臣得替父皇換一位醫官了。”獨孤傲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露出冰冷的笑容,看得孤月皇心中不禁發麻。
晚上,孤月皇的寢宮出現了一位全身裹着披風,戴着斗笠的人,看樣子就是獨孤傲派來的新醫官。此時的孤月皇由於折騰了好幾日,加上身體狀況的下滑,早已入睡。
只見醫官從藥箱中拿出一根銀針,直接紮在了孤月皇的穴位上。孤月皇吃痛,醒了過來,見到如此不懂規矩又藏頭露臉的人,忍不住呵斥起來。
“大膽,哪裡來的狗奴才,膽敢以下犯上!來人,將這狗奴才給朕拖出去斬了。”
只是想象之中的景象並沒有出現,宮內已經沒有一個宮人,而門口的守衛也是充耳不聞,至於神秘的醫官,則是將頭上的斗笠摘下,笑容中是無盡的嘲諷。
“你……你……怎麼是會是你?”孤月皇已經認出面前的人,正是東宮的醫官郭實哺。由於受到小媚姬的牽連被斬,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突然好端端地出現在他面前,讓他怎麼不害怕。
“呵呵!沒想到吧?我也沒想到,不過……”郭實哺目不轉睛地看着銀針,將刺醒孤月皇的銀針在火苗上來回烤着,像是在消毒。
突然他收回銀針,前一刻還認真無比的模樣,下一刻就變成了猙獰的笑容。
滾燙的銀針徑直刺向了孤月皇的胸口旁,不偏不倚剛好就在金釵刺的位置,孤月皇想要大叫,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因爲之前被刺的穴位有麻痹感傳來,想要躲避,更是力不從心。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銀針紮在傷口,鑽心的痛,灼熱與刺痛並存。
孤月皇難以置信地看向郭實哺,對方是東宮的醫官,是太子的心腹,爲什麼逃過了斬首,還出現在這裡,一心置他於死地。只是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但是從他的眼神,郭實哺看出了他要問什麼。
“還記得何太醫嗎?當年先皇病重,何太醫由於開錯了藥誤將先皇毒死,被滅了九族。我則是因爲當時並未公開與何太醫的師徒關係而倖免於難。呵呵,開錯藥?簡直是無稽之談!想我師傅一代名醫,怎麼可能會開錯藥?!所以,這些年我費盡心思終於混入皇宮成了一名太醫,就是爲了調查當年的真相。”
“皇天不負苦心人,經過暗中查訪,我找到了當年的藥方,確定師傅沒有開錯藥之後,便着手調查先皇的死因。通過對藥汁的反覆試驗,我終於發現了藥汁中某種草藥與杏果同時服用會變成劇毒。而先皇臨死前,你這昏君帶着年幼的廢太子前來探望,廢太子又恰好給了先皇幾顆杏果食用。”
“之後,你不分青紅皁白,在沒有調查之下就將我師傅一家滅了九族,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你們父子的爭鬥,卻要搭上何家九族!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今天我就要替何家一門討個公道!”
郭實哺臉色陰冷,師傅待他恩重如山,因爲一個小孩子的無心之舉而丟了性命,身爲儲君孤月皇沒有調查清楚就將何家滅門。
如果是無心那還不止於此,但是當有一次他給孤月皇開的藥方,無意加了那種與杏果相沖的藥材,恰好宮人又送來杏果,那一刻一切都明瞭了。孤月皇當即反應激烈,立刻命人將杏果全部扔掉,
孤月皇驚恐萬分,看着猙獰的郭實哺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就在這時,胸口的刺痛加劇,按在郭實哺手下的銀針再次入肉。
“讓廢太子身敗名裂,幫四皇子弒父殺君。哈哈,師傅你在天有靈也該瞑目了,徒兒終於替你老人家報仇了。”郭實哺用力地轉了轉,便快速地將銀針拔走。笑得癲狂,眼淚都掉了下來。
孤月皇掙扎了幾下,便失去了生氣,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死不瞑目。
了卻了多年的心願,郭實哺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宮殿,他這一生爲了報仇而活,如今大仇得報,反而喪失了活下去的動力。雙手沾滿了太多血腥,爲了取得太子的信任,他做了很多違背本心之事,也害了無數無辜的人。
“如果能夠活着出去的話,我此生就懸壺濟世,以救治更多的人來贖罪吧。”郭實哺自語道。
身後傳來的驚呼聲,瞬間又讓郭實哺蒼白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