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沒有變化快,既然人家一翻好意,那就不要推卻了,反正在構想中,也是要擴展巾幗園的規模的,本來以爲,要等那些‘女’弟子出師之後,纔可以實施,現在看來,卻是可以提前……”韓瑞笑着說道:“而今,就怕其他男僧男道,見到‘女’尼‘女’冠表現搶眼,心裡不憤,暗地裡使絆子,針鋒相對,那就麻煩了。”
韓瑞意有所指,希望李承乾能夠聽得出其中的暗示,畢竟巾幗園算是新生事務,按照一般的規律,肯定會妨礙到某些人的利益,人心叵測,嫉妒憤恨之下,說不定會使出什麼‘陰’謀詭計,對付巾幗園。
李承乾若有所思,點頭說道:“放心,巾幗園的事情,我已經‘交’給如意負責,街頭巷尾,都有人照應,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回來彙報。”
韓瑞欣然微笑,也隨之告辭而去,畢竟李承乾也清閒不得,好不容易,應付了幾個姑姑的糾纏,又匆匆忙忙奔去太極殿,求見李世民。
皇帝,不是想見,就可以見到的,連太子李承乾求見也不例外,通報之後,等了半響,纔有內‘侍’出來,畢恭畢敬的前面引路。
不緊不慢,走進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李承乾恭謹行禮,叫喚道:“父皇。”
半響,沒有聽到回聲,李承乾愕然,小心擡頭觀看,卻見李世民坐於御案之前,目光低垂而禮,有幾分凝滯,神情傷感,又像是在緬懷往事。
又等了片刻,李承乾小心翼翼提醒道:“父皇,兒臣來了。”
“……承乾。”好像是恍惚了下,李世民清醒過來,情緒依然低落。
見此情形,李承乾自然不着急彙報,而是關心問候道:“父皇,是否身體不適,不如傳喚御醫……”
“你不用多心,朕沒事。”李世民笑了笑,輕嘆道:“御醫到是要傳喚的,卻非爲朕診治,而是去給晉陽公看病。”
“晉陽公?”李承乾‘迷’‘惑’不解,好像有點兒模糊的印象,一時之間,卻是想不起來了。
“荊州大都督,晉陽公武稷武士彠。”李世民說道:“荊州官衙來報,晉陽公聞上皇殯天的消息,重病不起,請了不少名醫診治,可是晉陽公卻拒不服‘藥’,至今未愈。”
“拒不服‘藥’?這是爲何?”李承乾不解道。
淡淡看了眼李承乾,李世民語氣莫名道:“晉陽公是忠臣,戀主棄世,是上皇的忠臣……”
瞬間,李承乾就明白其中的意思,沉默不語,心中感慨萬端,皇祖逝世之後,朝中大臣看似悲傷流淚,其實不過是應景而已,真正悲痛‘欲’絕的……已經不在京城了。
“當年,追隨上皇起兵,打下江山的開國元勳,而今,仍然在世的也不多了。”李世民有幾分傷感,懷念起來:“裴寂、劉文靜、陳叔達、封德彝……”
嗯,唸到名字的,都是武德年間的名臣宰相之流,而今自然已經逝世,與李世民之間的關係,不管是有恩,還是存怨,已經成了往事,讓他沉思追憶,莫名生出好多思緒。
李承乾識趣,沒有開口打擾,安靜等待李世民自己回過神來。
“上皇爲幷州留守之時,晉陽公就已經追隨身邊。”李世民輕聲說道:“起兵之時,更是獻出了身家財貨,立國之初,上皇論功行賞,分封太原功臣,晉陽公因功被封爲二等太原元謀勳效功臣,是爲開國十六功臣之一,朝廷的棟樑,不容有失……”
“父皇言之甚是。”李承乾贊同說道:“應派御醫前去治療,同時遣朝臣同行,加以勸導,以消晉陽公棄世之念。”
“大善。”李世民頜首,吩咐旁邊的內‘侍’,傳喚當值的官員進來擬定詔書,隨之問道:“承乾,你此來,有何事情?”
“父皇,剛纔高密姑姑……來訪。”李承乾連忙說道,仔細述說起來。
李世民沉‘吟’,沒有急於表態,反問道:“你是什麼意見?”
果然不出所料,李承乾心中暗道,卻沒有得意忘形,按照韓瑞提供的思路,娓娓而談,自然沒有忘記留意李世民的反應,以便及時糾正……
離開東宮之後,韓瑞就明白,無論事情得出什麼結果,自己也改變不了,所以索‘性’拋開,假公濟‘私’的返回家中,乾着急也沒有作用,不如多看下孩子,還有三個月,孩子就要降世,時間如水,很快就過去,也應該考慮起名的事情了。
“韓琦、韓世忠、韓寒………”
思緒‘亂’了,韓瑞輕輕拍打額頭,尋思着,要不要用最通俗的辦法,把四書五經剪碎了,‘蒙’着眼睛,‘摸’到什麼是什麼。
宅院之中,見到韓瑞的身影,一幫僕役紛紛行禮:“郎君回來了。”
“回來了。”韓瑞點頭應聲,沿着走廊向內宅走去。
才走到內宅的拱‘門’,流螢的身影雀躍而出,嬌俏道:“郎君,來信了,來信了……”
“小心,別摔了。”韓瑞好心提醒,快步走到,微笑道:“誰來信了?這麼高興。”
“當然是錢郎君。”流螢表功似的,嫩白的小手,託着信封,催促道:“郎君,快些拆開,看看是什麼內容。”
“又沒封口,想看,自己就拿出來看呀。”韓瑞笑道,也有兩分期待。
“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流螢呶了下小嘴,有幾分懊悔,隨之釋然道:“算了,這麼失禮,娘子肯定不會同意的。”
韓瑞笑了笑,古代沒有隱‘私’法的概念,但是對於隱‘私’的注重,更在後人之上。
“郎君,信上怎麼說?”流螢一臉的好奇。
“過來,一起看。”韓瑞揚信笑道,低頭觀閱。
流螢猶豫了下,反正遲早也要知道的,而且又忍耐不住好奇心,蓮步翩躚,走近了韓瑞,一雙俏麗的美目,悄無聲息的落在信紙上,表情怪異。
“三哥玩上癮了。”韓瑞皺眉,哭笑不得道:“問他成親消息是真是假,他居然這樣回答。”
“就是。”流螢深以爲然道:“錢郎君過分了。”
“流螢,怎麼說話的。”鄭淖約的聲音傳來,輕斥道:“這般無禮,回頭,罰你抄禮記。”
流螢可憐兮兮道:“娘子,人家知道錯了,一時無心之失,不用處罰吧。”
在畫屏的攙扶下,鄭淖約託着臃腫的身子,碎步走來,韓瑞連忙上前,接替畫屏的位置,小心翼翼扶着她的素手,輕笑道:“流螢率真,說的可是實話,三哥真的十分過分,知道他在信上是怎麼迴應的嗎?”
鄭淖約好奇問道:“怎麼迴應?”
“真的。”流螢聲如珠‘玉’,脆生生傳來。
“什麼真的假的?”
鄭淖約有幾分‘迷’‘惑’,韓瑞微笑解釋道:“問三哥是不是要成親了,他就是這樣回答。”
“真的……”轉念,就領會其意,鄭淖約好笑道:“除了這個,沒有其他的了?”
“自然。”韓瑞無奈道:“看來,還要寫信繼續探問,最好列出詳細,比如‘女’方家父母,姓名、住址……等等等等,不然,三哥又要裝糊塗。”
抿‘脣’微笑,美眸流光,鄭淖約輕聲道:“夫君,好像有些不對,三哥平時雖然喜歡逗樂,但是在嚴肅正經的場合,卻非常識大體,知進退,沒有理由,拿自己的終身大事來說笑的。”
“言之有理。”韓瑞反應過來,眉頭一皺,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可是,京城到荊州,相隔千里之遙,‘交’通、通信不便,就算有心想要問個究竟,卻還要按照正常程序來,乖乖的回到書房,研墨寫信,派人急促送去。
見到韓瑞有幾分心神不寧,鄭淖約連忙說道:“夫君,可能是我多想了,或許,真像夫君所言,只是玩笑而已。”
“希望吧。”韓瑞輕聲道:“再過幾天,錢叔父的回信,也該送來了,那個時候……”
第二天,韓瑞照常上班,到了太常禮院,其他三個同僚都不在,不是偷懶,而是辦正事去了,太常博士的官職,固然清要,但是事情也不少,這幾天,又有幾個王公貴族,由於種種原因,不幸逝世。
李淳風,去堪察風水寶地,呂才負責制定喪禮,另外那個,幫忙打雜,至於韓瑞,這些日子,協助李承乾處理巾幗園的事情,現在告一段落,暫時清閒下來了,固然有空,但是也不能隨意‘插’手人家負責的事情,那不叫幫忙,而是搶功。
所以,韓瑞非常識趣,也非常享受難得的清閒,特意泡了壺茶湯,拿了本禮記,津津有味的觀閱起來,模樣很是悠然愜意。
“韓博士……”
心神投入之時,忽然聽到有人叫喚自己,韓瑞心頭震了下,擡頭望去,連忙起身笑道:“魯寺丞有禮。”
太常寺丞魯柏,六十多歲了,白髮銀鬚,‘性’格隨和,整天笑眯眯的,且不提能力怎樣,反正很有人緣,偶爾接觸過幾次,給韓瑞的感觀不錯。
“打擾韓博士了。”魯柏拱手,目光遊移,詢問道:“其他三位博士可在?”
“最近……三位博士在外奔‘波’,就我,才疏學淺,幫不上忙,留下來看家。”韓瑞笑道:“魯寺丞可有什麼吩咐?”
“韓博士謙虛了。”魯柏擺了擺手,沉‘吟’說道:“的確有件事情,晉陽公病重,陛下準備遣使慰問,差事落在太常寺頭上……”
“晉陽公,誰呀?”韓瑞虛心求教。
“荊州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