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十幾萬分之一的巧合

(一)

最近,她總是在做夢。

這一夜,也不例外。

她迷迷糊糊地睡睡醒醒,夢到她記憶的最開始,她滿頭是血地倒在堤岸邊,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挺拔的男子信步朝她走來;再次清醒的時候,她已經在醫院裡,忘記了過去,惶恐不堪。

彼時,他專注地看着她,彷彿這個世界只有他們二人。他輕柔地撫摸她的臉頰,微笑而從容地安撫她:“別急,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我會照顧你的。”

她呆呆地看着他,被他的眼睛迷去了神智。

不能怪她對不對?誰讓他有一雙那麼漂亮迷人的眼睛,黝黑深邃的鳳目斜斜地上挑向雙鬃。

她一直以爲鳳目是單眼皮的,但他卻是雙眼皮,而且不像一般單眼皮鳳目般細細長長,他的眼睛很大很亮很幽深,眼波流轉,顧盼生輝,眼型像流水一樣自然的波動,由細變圓潤再變細並上翹,就像是京劇演員化妝過後那種又長又大又深的鳳目。

只不過他不是化妝的。

他們如此接近,她可以百分之百保證這是一雙貨真價實散發着東方古老氣息的眼眸,神秘而勾人魂魄……

他是狐狸精嗎?她覺得他只是那麼微微一笑,輕飄飄地一瞟,就輕易地把他的魂魄給勾走了。

她被他溫柔的眼神和笑容蠱惑,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卻沒想到那正是噩夢的開始……

他們也有過一段快樂的日子,她出院以後就住進了他在市中心小公寓裡,房子雖小,卻很溫馨,他們之間更沒有別人……直到有一天,她懷孕了,當她興奮地告訴他這個消息時,他卻皺起了眉頭。

彼時,她還以爲他也許還沒準備好當一個父親,但很快她就知道真正的原因了。

幾天後,一個與他長相相似的中年男子帶着幾個黑衣保鏢氣勢洶洶地上門,那一刻,她才知道——

他不是普通人,是本市首富方氏家族掌權人的次子,雖然他不是第一繼承人,但不代表他的家族會承認一個甚至沒有名字的孤女作爲他的妻子。她是他的情人,但在外人眼裡也許只是情婦。

她被帶到了方家,成爲籠中之鳥。

除了他,方家沒有人正視她的存在。

她一直告訴自己,只要他們之間有愛,她便能支撐下去,直到那一天她去書房找他,聽到嚶嚶的哭泣聲透過門縫從房間內傳來:“你喜歡的是我對不對?你和她在一起是爲了我對不對?越霖哥,我知道的!”

“伊莎貝……”

他溫柔中帶着無奈的聲音讓她原本要推門的手收了回去,從那條不足三公分的門縫看進去。

房間中,一男一女正抱得熱火朝天,男的英俊高大,而女的美麗而纖細,纖細得好像風一吹,就會折斷似的,白皙肌膚下幾乎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脆弱得好像不是真人。

此刻,女的正靠在男的懷裡哭得淚眼盈盈,眼簾半垂,晶瑩的淚珠在她的眼睫上微微顫動着,看來楚楚動人。

“越霖哥……”

她呆呆地看着那平日親熱地叫着自己小曦的女子正把臉貼在原本屬於自己的胸膛上,臉頰繾蜷地在他胸口摩挲,突然間,對方的眼神正好對上了自己。

只是短短的驚愕後,對方並沒有退縮,還一霎不霎地對上她的眼,那烏黑髮亮的眼眸充滿了挑釁。

她在那一瞬間全身不得動彈,對方則諷刺地勾起了嘴角,擡起手牢牢地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懷中,無限纏綿地說道:“越霖哥,抱抱我,抱抱我……”

彼時,她不知道那個女人哭着問的那兩句話是什麼意思,直到那一天她終於發現在這個房子里正發生着不到十幾萬分之一的“奇蹟”……

她突然睜大眼從夢中驚醒,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房間裡很安靜,只有“滴答,滴答”的聲音幾不可聞。

牀頭吊着的鹽水順着透明的管子一滴又一滴地流下,那彷彿透明的眼淚一般的冰涼液體經由她左手背上的靜脈通路流進她的血液,慢慢地流遍全身。

她覺得她的身體發虛,手腳冰冷,明明身上蓋着厚厚的蠶絲被和羊毛毯,她的身體還是不住地顫抖着……

好冷啊!

不知道是因爲點滴放得太快了,還是今晚的夜風有點大。

她轉過頭,視線定在那大敞的窗口,此時夜色微涼,清冷的月光帶着風中的花香跳進了室內,在暗紅色的地板上灑下一片片清輝的光澤。

突然,房門被“吱”的一聲推開,輕巧而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有人進來了。

她反射性地身體一僵,終於還是慢慢地朝門口的男人看了過去。

他還是那麼俊美,黑玉般的頭髮在廊道燈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光澤,堅毅而優美的嘴角,長翹的睫毛下那雙攝魂奪魄的狹長眼眸從上往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在這黑漆漆的房間中,那雙曾經讓她覺得奇特迷人的丹鳳眼此刻黑得讓人恐懼!

一種徹骨的寒意包裹着她,令她不禁打了個寒噤。

他是方越霖,方氏家族嫡系的次子,英俊聰明出色,也曾經是她喜歡的男人。

曾經,只是曾經……

這個世界真是奇怪,她曾經這麼喜歡這個男人,喜歡他堅毅的背影,喜歡他深邃飄渺而又堅定的眼神,喜歡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見到他她會開心,見不到他她會想念,想得心空空的只剩下他,想得嘴角浮現傻傻的微笑……

可是現在,她後悔莫及,他的存在只讓她覺得不寒而慄!

她不由地縮了縮虛弱的身體,覺得左胸下的傷痕隱隱作痛。

已經一個多禮拜過去了,醫生說,傷口的癒合情況良好。

照道理說,她不該覺得痛了。可她還是在半夜裡常常被痛醒,那條十公分長的疤彷彿在哀嚎,哀嚎疤痕下被人活生生挖走的左腎(shèn)。

好痛,好冷,又好睏,讓她只想蜷縮在夢裡永遠不要醒來。

“小曦,你覺得怎樣?”方越霖緩緩地走到她身邊,在牀沿坐下,彷彿大提琴般的嗓音還是那麼悅耳。

她揉了揉眼睛,一臉睏倦地說:“我剛剛被凍醒了,幫我把窗關上吧。”她不敢叫他的名字,唯恐一個鬆懈就會泄露她真實的情緒。

他又看了她一會,然後起身走到窗邊,合上了窗戶。

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把臉埋被子裡,閉上眼,很快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轉過身來的方越霖站在原地看着她烏黑的發頂好一會兒,終於嘆了口氣,走出了房門。

“砰!”在房門關上的同一時刻,她又睜開了眼,那雙烏黑清澈的眼眸閃爍着冷漠的光芒,其中哪有一點睡意。

事到如今,他又何必表現出在乎她的樣子,明明是他親手挖走了她的腎(shèn),如此冷漠無情而又殘酷,難道事到如今,他反而內疚了?

她的腦海中不由地涌現那一天方越霖和他父親在門外的對話。

那一天,她原本已經藥物的作用下沉沉入睡,卻在他們壓抑的爭執聲被驚醒。

他父親驕橫跋扈的嗓門即使是厚厚的房門也不能掩蓋:“越霖,不能再拖了。爲了等這個孩子生下,我們已經等了十個月了。現在伊莎的情況已經壞到不能再壞了,她的身體已經無法再承受透析的痛苦,她吃不下東西,一直嘔吐。再這麼下去,我怕她撐不了太久。”

接着是方越霖有些壓抑的聲音:“爸,再等幾天。小曦纔剛生完孩子,現在還很虛弱,這個時候她不能動手術。”

“三天,我頂多再等三天……越霖,你知道伊莎的血型,她沒有別的機會了!”

“我知道。”

聲音漸漸地遠去,她很快什麼也聽不到了,但她的心卻冷得好像一腳踩進了冰窟窿裡。

她終於明白了伊莎貝的話是什麼意思,終於明白了他爲什麼會帶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回來,原來只是因爲她的血型,那一天她才知道原來這個大房子裡還有人跟她是一模一樣的血型。

器官移植的先決條件便是血型相符,然後再看配型能否成功。

對常人而言,在親人之間得到配型的機率還是比較大的。就算親人都配不上,像方家這種有錢人也有他們不上臺面的辦法。

問題就在於是她和那位伊莎貝小姐的血型是孟買型血型,那算得上是全世界最稀有的血型,在全國所佔的比率僅爲十幾萬分之一。如果說佔全國比率不到百分之一的RH陰性血型被稱爲“熊貓血”的話,那更稀有的孟買型血型簡直可以被稱爲“鑽石血”了。

有句成語:懷璧其罪,果然是沒錯的,這不,她就成了別人的活體器官資源庫……

彼時,她雖然心寒,但心裡還懷着一絲希望,心想着哪怕他不愛她,心裡應該也是有幾分喜歡她的。否則他們也不會在一起,不會有了那個孩子。

她卑微地祈禱着,祈禱他走到她面前,告訴她這一切只是一個誤會,一個巧合,她甚至希望他能帶她還有孩子遠走高飛……

可是現實永遠要比夢想殘酷許多,還來不及過完三天,第二天晚上她的房間裡就衝進了一羣白大褂,他們不知道給她注射了什麼,讓她全身無力,只能恍惚無力地由着他們爲所欲爲。

她迷迷糊糊地由着他們把她擡上擔架,嘴裡不斷地叫着他的名字:“方越霖,方越霖……”

她期待他能出現阻止這一切,可是他始終沒有出現。

就像她生產的那天一樣,她痛得撕心裂肺,一直叫着他的名字——那是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始終沒有出現。她聽到門外有傭人小聲地說,伊莎貝小姐昏倒了,家庭醫生正在進行急救,老爺和少爺們都趕去了……

那一刻起,心底的失望和下面傳來的劇痛讓她的心剎那間冷了。

她不該有期待的,一次是奢望,兩次就是愚蠢了。

偏偏她就是愚不可及!

她諷刺地勾脣,心寒地閉上眼,由着白大褂們擡走了她,下樓,出門,前進再前進……一直到她被送上冰冷的手術檯,銀白色的手術燈照進她的眼皮,喚回她些許的意識。

她吃力地掀開眼皮,模模糊糊地看着一些穿淡藍色手術袍,頭戴手術帽,大半的臉龐被口罩遮住的人向她走來。

中間那個最高的男子邊走邊問:“準備得如何……她怎麼還醒着?”

“抱……抱歉,我立刻加大麻醉劑量。”另一個人緊張地說。

而她雙眼在一瞬間瞠大,死死地看着那個發號施令的醫生。好熟悉的聲音,是他!

她看着他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的鼻根……她不會認錯的,是他!

那雙深粗的雙眼皮下,神秘而詭異的丹鳳眼,只會是他!

他居然心狠到要親手挖掉她的腎(shèn)!

這一瞬間,她幾乎以爲她掉進了地獄,這個世界殘酷得讓她不想醒來。

她又一次合上了眼,麻醉的效果讓她失去了神智……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又躺在了房間的那張牀上。

他坐在她牀邊,黝黑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看起來似乎一夜未眠。他的脣邊一片青色的鬍渣,眼下是淡淡的陰影,看來既是疲憊又是憔悴。

他握着她的手,表情之中滿是沉痛與歉意,“小曦,對不起,我以爲我可以阻止的……我會補償你的。你相信我!”他攬住她,把她重重地抱進了懷裡。

相信?她已經不知道這個世界有什麼好相信的了。她嘲諷地一笑,只覺得左胸之下的傷口痛得她的心好像也被傳染了疼痛!

她始終沒有問他,他到底在抱歉什麼,抱歉他不愛她,抱歉他的欺騙,還是抱歉——

他愛的並不是她!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終於從噩夢中驚醒。

她不是灰姑娘,她只是一尾人魚,等到王子和公主結婚的第二天,她也該化成泡沫了!

------題外話------

備註:腎(shèn)是“腎”,居然連這個字都不能發,禁詞實在博大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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