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裡,此時已經人滿爲患。
胡叔還真是一點也沒誇張,大家都到了,就差她一個了。
所謂的“大家”不止是這一屋子姓樑的和新科駙馬爺,還有這一屋子服務的下人,除了沒機會進正屋的門衛,能到的都到了。一眼看過去,層次分明——要麼坐着,要麼就站着。
樑微安掃了一眼沙發,上面已經坐滿了她的母親,繼父,姐姐妹妹們,還有駙馬爺,看來約莫是不會有她的位子了。
“樑微安,你可終於來了!”樑掬憐一看她,就怪聲怪氣地說着,“你一大早就不見人影,該不會是做賊心虛吧?”
樑微安突然覺得自己大概快成神算子了,還真是有人老喜歡以最壞的惡意揣度中國人。既然她趕上了,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她微微一笑,笑得春光瀲灩,笑得對方莫名其妙,說出來的話卻是氣死人不償命:“咦?憐憐,你怎麼也在啊?我還以爲你和馮詠捷出國度蜜月去了呢!”
樑掬憐的粉面頓時陰沉沉的,狠狠地瞪了馮詠捷一眼後,氣沖沖地對樑微安說:“我去不去度蜜月關你什麼事!”
“你也知道不關我事啊!”樑微安涼涼地說道,嘴角勾出一個譏誚的笑花,“那我出門又關你什麼事?”
樑掬憐被她說得哽住,一口氣壓在胸口最後化成了三個字:“樑微安!”
“微安,你就彆氣憐憐了。”坐在樑掬憐右手邊的樑掬玫一臉無奈地說道,“因爲詠捷最近的工作忙,所以他們的蜜月旅行暫時去不了了。再加上昨天婚紗被毀的事,她的心情是有點不太好,你就遷就一下她啦。”
樑微安看在樑掬玫的面子上沉默了。
對於樑掬玫,她是有幾分同情,又有幾分欽佩的。樑掬玫是繼父的養女,地位本來就尷尬,再加上樑掬憐和樑學禮這對雙胞胎也不是好伺候的主。但樑掬玫在這樣的環境中熬了過來,以優異的成績從B大的法學系畢業,現在是一名律師。
外人常說樑家女兒除了她樑微安都是精英,實際上,在她看來,只有樑掬玫纔是名副其實!
只是不知道樑掬玫和卓總裁都談了這麼多年了,爲什麼還不結婚?早點擺脫樑家這個壓抑的牢籠不好嗎?
樑微安想着,腦海中劃過某個多事的管家公的臉俊臉,竊笑着想:難道是嫌卓總那個管家公管得太多?
樑微安嘴角似笑非笑的樣子一下子又蹭得讓樑掬憐心頭的怒火高漲起來。
那位嬌小姐驀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樑掬玫道:“姐,你跟她有什麼好說的啊!樑微安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就是存心惹我生氣。”
“好了,你們姐妹幾個別吵了,吵得我頭都疼了。”母親林燕嬈揉着太陽穴,修得細細的兩條柳眉擰在了一起,“樑微安,你什麼時候才能收收性子,每次你一來,就家無寧日!”
樑微安抿直了嘴脣不說話,反正說什麼也沒用,在母親眼裡,錯的人永遠都是她!
林燕嬈的視線跟着落到了馮詠捷身上,語氣緩和了一點,“詠捷,你也是,蜜月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早點安排好!我就不信這麼大的梁氏沒了你就運作不下去了!要不要我找卓紹倫談談,讓他安排一下……”
“不用了!”馮詠捷略顯急促地否決。見其他人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有些怪異,他又鎮定了下來,露出平常的笑容說,“只是臨時有個大客人要過來,就這幾天的事,我馬上就可以搞定。”
“媽,你就別怪詠捷了。男人總是要以公事爲重的。”樑掬憐這個時候終於慢吞吞地出聲扮演好妻子。她又坐了下來,一隻手放在馮詠捷的膝蓋上方,既表現出親熱,又表現出她的體諒。
馮詠捷也很配合地對她露出感動的笑容,兩人深情相望。
“這就對了。小夫妻倆就要互相體諒。”繼父樑謙則笑眯眯地說道,看起來真是一家和樂融融。
樑微安垂下眼睫毛,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正想說如果沒事的話,她想回房補眠了。沒想到管家胡叔這時走進了會客室,恭敬地說道:“三小姐,大門外有兩位客人來拜訪你。”
樑微安微挑眉,她的朋友實在不算多,其中會做不速之客的就更少了。
胡叔在樑家服務多年,自然看出樑微安表情裡的狐疑,趕忙解釋說:“是一位年輕的先生和六七歲的小少爺。”
她認識的人中貌似只有兩個人符合這個描述,樑微安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對有着奇異鳳眼的父子倆,跟着太陽穴不由抽dong了一下。她本以爲昨晚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插曲,沒想到這兩父子這麼快查到樑家在本埠海X區的住宅,特特地找上門來了。
樑微安已經在考慮閉門不見的可行性,可惜她完全低估了某些人強大的好奇心。
“胡叔,既然是三小姐的朋友,就請人家進來啊。”樑掬憐看似十分好客地說道,可是知她如樑微安已經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不懷好意。
這麼一想,樑微安突然覺得請那一大一小的方先生進來坐一下也不錯,也好看看新科馮太太有沒有紅杏出牆的打算。
胡叔見她沒反對了,欠了欠身,恭聲說了聲“是”,就退下了。
“既然有客人來,今天大家就先退下吧。”林燕嬈揮了揮手後,下人們便一鬨而散。
跟着樑學禮站了起來,打了哈欠說:“沒事我先上樓睡個回籠覺,午飯不用叫我吃了。”說完,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緊接着,樑掬玫也站起身來,藉口事務所有事趕忙離開了。
其他人看起來都沒有離開的打算,樑掬憐興致很好地與母親先聊着:“媽,你還不知道吧?今天上門的這位先生是微安的追求者呢。我也是昨晚聽大姐說的,這麼快人家就找上門來,看來很有誠意呢。”她說着,轉向樑微安,故作親暱地說道,“微安,要不要跟我們說說你那位追求者,他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