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奴跟着桃如夢迴到小院兒,本來是想回家的,可是沒有想到煙兒走了來,對着他們發了一頓的脾氣,桃如夢是拉着伊奴就跑,邊跑還邊笑,象是遇到了很有趣的事情。
跟着桃如夢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當伊奴問他爲什麼要跑,她沒有想到的是,桃如夢竟然是覺得逗煙兒很有趣兒,這讓伊奴無語了。
這回伊奴不得不用她那看小孩子的目光看着桃如夢了,他竟然會這樣的頑皮,可她沒有想到,桃如夢忽然嚴肅了起來,焉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他讓伊奴用舅舅給的那個玉琮把天眼打開,這讓伊奴不能理解了,剛纔還說看不到的東西還是不看的好,可是一轉眼怎麼就又讓她將天眼打開了。
這時桃如夢告訴她,附在傻伊燃身上的那個東西是要來吃掉她的,她看不到敵人在哪裡太危險了。
伊奴被他嚇得呆住了,誰知道有妖怪要吃自己會不害怕啊,伊奴二話沒說,對着自己那塊玉琮就默唸起來,念着念着,伊奴忽然停了下來,瞪着兩隻大眼睛問桃如夢,什麼是天眼。
桃如夢被她問得笑了,低聲地告訴她,天眼就是能看到所有隱藏起來的,事物本來的樣子,這要比她原先能看到的鬼啊,怪啊的高出很多。
伊奴奇怪地看着桃如夢,心裡不明白那個事物本來的樣子又是什麼,難道事物還會與看上去的不一樣嗎。
桃如夢被她問得不知道怎麼跟她說好了,用手指揉了揉額頭,想了一想:“這樣跟你說吧,你能看到你的外祖母,那就是用鬼眼就能看到了,可是你看不到大桃樹裡的我,那就得用天眼了。”
桃如夢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明白,只是看到伊奴唸唸有詞在那裡唸叨着,沒多一會兒,只見伊奴將眼睛大睜,向四周看去,驚叫一聲,將眼睛又閉上了。
“你看到什麼了?”桃如夢慌忙緊緊地拉着她,問她這是看到什麼了,會嚇成這個樣子。
“那邊,那邊的樹下站着一隻怪物。”伊奴指着前面遠處的一棵大樹對桃如夢說。
桃如夢並沒有隨着她的手指去看,而是又問她還看到了什麼,伊奴這才慢慢地將眼睛睜開,緊張地看着這四周,低聲地告訴桃如夢,這夜色裡有許多人影在走動,這跟她以前看到的差不了多少。
桃如夢默默地點了點頭,用手輕輕地摸了摸她那冒着冷汗的額頭。
伊奴不由得緊緊地抱住桃如夢的臂膀,她是真的怕了。
“你以前能看到這麼多的影子嗎?”桃如夢輕輕地問伊奴,那清越的聲音,讓伊奴的心安穩下來。
是啊,以前也能看到只是這回看得多了一些,也不見得比以前見到的可怕到哪裡去。
“我這是恢復到從前的鬼眼了嗎?”伊奴仍就用她那低低的聲音問桃如夢,能再次看到這些,她有點兒小小的驚喜,也有點兒小小的受驚嚇。
“看來你現在的能力也只能到鬼眼這個階段了,要想再看到多一點,你還得修行一下才能看到。”桃如夢不再追問她都看到些什麼了,他輕輕地拍了拍伊奴的頭,讓她不要着急。
要修行一下,怎麼才能修行呢,伊奴倒是很好奇,難道讓她跟桃如夢一樣躲到大桃樹裡去吸取大桃樹的精氣嗎?
“我也要到大桃樹裡去嗎?”伊奴一臉疑惑地問桃如夢。
桃如夢笑着又拍了拍她的腦袋,拉着她向那有着怪物的大樹走去。
“那到底是個什麼,你怎麼還要到他那裡去?”伊奴驚訝地問桃如夢,可是腳下還是邁着步子,緊緊地跟着桃如夢走。
“是啊,今天是中元節的第二天,那些從鬼門關出來的,還沒有回去呢,你看到的那些影子就是他們,那個怪物,一會兒你就知道那是個什麼了。”桃如夢拉着伊奴的手,直奔着那個怪物走去。
什麼,中元節不是昨天嗎,昨天的子時,那些鬼門關出來的不就應該回去了嗎,他們今天怎麼還會在這裡,難道鬼門關開的不是一天,伊奴的心裡這個翻騰啊。
當桃如夢拉着她來到那個怪物跟前時,伊奴楞住了,這不是家裡屋檐上刻着的那隻麒麟瑞獸嗎,它怎麼在這裡裡。
見到桃如夢拉着伊奴走來,那隻瑞獸嗡聲嗡氣地對他們說“你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我知道你們兩個都看得到我,你們這是找我有事嗎?”
伊奴被它問得是啞口無言,她可沒有想要找它,她只是能看到它時,被它嚇到了。
“有勞兄臺在這裡受累了,兄弟是來看望兄臺的,並沒有什麼事情。”桃如夢恭恭敬敬地對那隻瑞獸說。
那隻瑞獸卻大笑了起來,它的笑聲是那樣的大,這讓那些從跟前走過的鬼魂們都扭過頭來看它。
伊奴再看那些鬼魂時,並不覺得他們與常人有什麼區別,只是走得更輕鬆一些。
“伊家的事情鬼界也好,仙界也罷,都傳得沸沸揚揚的了,你還說沒有事情,如令這伊家的小姐是半人半妖的,你還會覺得守在她的身邊很輕鬆嗎?”那隻瑞獸冷笑着問桃如夢,它那兩隻向外鼓着的大眼睛放出兩道電也似的光來。
“伊家的事情,跟伊家小姐沒有關係,你還是保護好你的伊家好了。”桃如夢並沒有跟那隻瑞獸急,而是心平氣和地對它講。
“伊家小姐,跟伊家沒有關係,你這是可是天大的笑話了,伊家小姐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不都是伊家祖祖輩輩爲富不仁的結果嗎,她既然生在了伊家,還會逃得出這個因果報應去嗎,你可別逗我樂了。”那隻瑞獸卻沒有桃如夢的肚量,它對着桃如夢還是那樣的無禮。
伊家祖祖輩輩都爲富不仁,伊奴這還是頭一回聽到有誰這樣說自己的家,在她的印象裡,無論是母親,還是父親,都是那樣的慈愛,他們不僅會施捨孤苦,還會救濟鄰里,他們怎麼也被說成是爲富不仁的人了。
“怎麼,小姑娘,你還不相信我的話,我知道,你父母對人還算是仁厚,可是你的祖上沒有積德啊,他們做的事情,現在報在你的身上了,不是嗎,你看你又柔弱,又善良,可就是不能過上好日子,家裡沒有銀子嗎,還是有人跟你爭着銀子用,都沒有啊,可你家的銀子就不能用在你家的子孫身上。”
這瑞獸說得伊奴好氣,她真想衝過去,揪着這瑞獸問問它,他們伊家這是哪裡得罪了它了,讓它這樣的出言不遜。
一旁的桃如夢也不能忍下去了,他那臉紅一陣白一陣地,聽着瑞獸說完,他冷笑了一聲:“你也在伊家守了這麼久了,就這樣說伊家嗎。”
那瑞獸一聽,也冷笑了起來:“是啊,我被派到這裡來守着伊家,那是那一代人積下的陰德,可是現在,這點德行也被損耗待盡了,我也不得不準備離開這裡了,只有你,如夢兄弟,你還是這個樣子,當心癡心不改,終會受累啊。”
伊奴聽得心裡這個憋屈啊,怎麼連自己家裡守着大門的也要背叛伊家,伊家真的是要大禍臨頭了嗎,可是伊家裡一代的人作了什麼讓這隻瑞獸如此的貶低自己家門啊。
桃如夢卻將頭一擡,眼睛一瞪,對着那瑞獸斥責着:“你可以不記當年的情分一走了之,桃某可不會那樣對待曾經幫助過自己的恩人,現在正是伊家需要用人的時候,也正是桃某報恩的時候,怎麼會甩手走人呢。”
伊奴驚訝地看着桃如夢,原來他一直幫助自己,保護自己,是爲了報伊家的恩啊,那他在韓知子面前怎麼說得跟他是圖伊傢什麼好處似的,他這葫蘆裡到底裝的是什麼藥啊。
這回瑞獸不再對着桃如夢亂吼了,它苦笑了一聲,對桃如夢說道:“好啊,你幫助伊家,幫助他們家的香玉美人兒得勢,那又怎麼樣,到頭來他家不是還是沒有子嗣,這祠堂不是還要斷了香火,到那時我不還是要離開伊家,可也是啊,你不用離開的,你可以陪着這個香玉小姐一起受榮華,享富貴。要是能再好一點兒,也說不準,你們還可以都飛昇成仙呢。”
瑞獸的話讓伊奴浮想聯翩,她不清楚這是怎麼樣的一個因果,可是這個瑞獸的意思是自己就是一個香玉小姐,將來可以有個富貴可享受,這可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日子還沒過到那裡呢,她要怎麼樣這隻瑞獸竟然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了,這是什麼樣的本事啊。
“事情總是要有個了結嗎,了結、了結,了去也就結了。”
桃如夢笑着對還在吐苦水的瑞獸說着,他倒是一點兒也不腦火了。
那隻瑞獸聽到桃如夢的話是哈哈大笑,也不再理桃如夢和伊奴是揚長而去。
伊奴真是要被它弄得瘋掉了,怎麼說了人家一大通壞話,然後就走了。
卻聽它一邊走一邊喝道:“三生定就一夢緣,幾世恩澤此生歡,桃花雨落香飄去,劫起劫沒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