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學校的超算資源一般都是去年排的今年的計劃，我現在最多能爲你爭取到一個月的時間。”
普林斯頓數學系主任辦公室中，費弗曼有些尷尬的說道。
普林斯頓的計算資源不少，但菲獎得主同樣不少，諾獎得主更多，現在誰的研究離得開超算，這還是因爲不少實力強大的教授都去尋找企業合作，否則超算資源會更加捉襟見肘。
一個月時間，都還是費弗曼將自己的份額挪了大半給陳輝的結果。
“不過我幫你聯繫了幾個相關的企業，他們或許會贊助你進行這個課題，你再等等，最快下週就會有結果。”
費弗曼安慰到，他相信以陳輝如今的名氣，還是有很多企業會爭相贊助的，並且他除了聯繫這幾個企業，也聯繫了阿美莉卡政府。
氣象預測，對政府有巨大作用，他相信最後一定能得到一個不錯的結果。
陳輝點頭表示理解，這樣的事情他在江城大學的時候就已經經歷過一遍了，他相信費弗曼的確是很努力的爲他爭取了。
可惜這裡不是國內，否則，他到現在依舊擁有有爲集團的阿塔斯900的使用權，根本不需要找別人贊助。
“倒是你，聽說你在小鎮上買了一套房子？”
“這不得開個趴體慶祝一下？”
費弗曼笑着看向陳輝。
普林斯頓就這麼大，陳輝買房子的事情他自然早就知道了。
“你跟我那個學生一定會很合得來。”
陳輝微微一笑，想到了那個一笑起來牙齒就發光的傢伙。
“擇日不如撞日，那就明晚過來吧。”
入鄉隨俗，陳輝知道這邊的確有這樣的習俗，開個趴體也的確不錯，邁克爾那傢伙要是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笑得合不攏嘴吧。
“那就這麼說定了！”
費弗曼也很開心，“我會讓我夫人帶上他烙的薄餅，你們一定得嚐嚐，那絕對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
華盛頓，神盾局會議室中，
“超算資源？”
“氣象預測？”
威爾遜看向旁邊的科學顧問，“你覺得他能夠完成這個項目的可能性有多大？”
詹姆斯皺眉沉思片刻後，謹慎的說道，“納維斯托克斯方程在氣象預測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陳教授能夠證明納維斯托克斯方程，若是他親自出手，還真有可能完成精準的氣象預測模型。”
“當然，前提是他能夠獲得精準的初始數據，這並非易事。”
“若是採集到的初始數據都是錯的，那麼即便模型是精準的，最後得到的結果也會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襯衫的第一顆鈕釦扣錯了，後面再怎麼努力，也只會一直錯下去。”
詹姆斯儘可能用通俗的語言向威爾遜等幾位議員解釋，“所以，我不建議各位贊助這個註定沒有結果的項目。”
經歷了陳輝事件後，還願意給他們當科學顧問的科學家已經沒幾個了，他之所以還留在這兒，自然有不得不留的理由，自然不敢得罪威爾遜幾人。
“華夏那邊已經答應爲他提供初始數據了。”
尼克在一旁插嘴到。
“你根本不知道那需要多精細的數據，華夏不可能答應的。”詹姆斯冷笑。
尼克回頭看向詹姆斯，“方圓三公里一個傳感器？”
“什麼？”
詹姆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他沒有計算過多精細的數據可以支撐構建精準預測氣象模型，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方圓三公里一個傳感器，你知道這是多大的工程嗎？”
“華夏瘋了？會答應這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項目？”
尼克沒有再看詹姆斯，他同樣有很多疑惑，“或許華夏真的是瘋了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威爾遜神色一亮，尼克給他們提供了非常關鍵的情報，“那華夏豈不是白白給我們做嫁衣裳？”
“我覺得給陳教授提供足夠的超算資源也並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看向另外幾位議員。
這也是他們把今天的會議選在這裡進行的原因，神盾局的情報能夠幫助他們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有點意思。”
其他幾位議員也都有些心動，他們都明白方圓三公里一個傳感器的投入到底有多大，如果是他們自己來進行這個項目，或許根本沒人能夠完成。
但現在，華夏既然願意承擔，他們自然樂見其成。
畢竟陳輝就在阿美莉卡，最後研究成果必然會牢牢攥在他們手中。
至於一些超算資源，雖然同樣珍貴，但跟那海量的初始數據相比起來，就微不足道了。
“這麼多的數據需要處理，我們要投入多少的超算資源？”
“他最後真的能做出來嗎？”
一個議員眉頭微蹙，他是一個商人，很多時候，投資某個項目，損失的往往不止是投資進去的資源，還得算上機會成本。
因爲如果不投這個項目，這些資源就可以用來做其他項目，而那個項目很可能會爲他帶來巨大的收益。
而顯然，陳輝需要的超算資源絕不是個小數目。
一旦他們選擇贊助陳輝這個研究，那麼中途必然只能不斷追加投資，否則，巨大的沉沒成本是他們不能接受的，商人總是厭惡損失的。
“爲什麼不試試呢？”
威爾遜倒是很樂觀，他對陳輝還挺自信的。
“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就算最後陳教授真的成功了，這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呢？”
又是另一個議員開口。
“如果真能成，我們以後投資項目就可以加入氣候這方面的考慮，能夠防止因爲天氣原因造成的損失。”
一位議員目光炯炯，“當年我投資加州的一個廣場項目，因爲連續暴雨，停工了三個月，最後導致材料全部受損，很多已完成的建築也不得不推倒重建，這給我帶來了幾百萬美元的損失。”
“氣象模型一旦建成，我們就能預測到颶風、地震等極端天氣，就能提前轉移人員和財產，好處極多！”
“諸位在各地都有不少產業，尤其是沿海地區，想必都遇到過極端天氣的困擾吧？”
這位議員越說越興奮，腦海中已經冒出了無數精準氣象預測模型的用途。
“就算能預測到颶風又能如何？”
最開始那位議員撇撇嘴，“我廠房就在那，颶風來了我還能把廠房也搬走不成？”
“但你可以轉移人員和其他財產。”
“轉移財產？轉移的費用不算損失？”“至於人員傷亡，那些下等人死了就死了，等到廠房建好，我隨時都能招收一大批，還順便能提升就業率指標，算什麼損失，是好事纔對。”
會議室一片沉默。
這位議員說得有些血淋淋了，但卻是事實，很多人雖然沒說，心裡卻是這樣想的。
不少人對陳輝這個項目的熱情頓時熄了。
一個沒有收益的項目，沒有任何贊助的必要。
威爾遜愕然的在會議室中掃了一圈。
他覺得大家說得都挺有道理的，但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
但最終投票時，接近三分之二的人都投了反對票，最終陳輝的項目被他們全體否決。
……
普林斯頓小鎮，一棟維多利亞風格的小別墅小院中，觥籌交錯，杯盤狼藉，
原本陳輝只是想簡單慶祝一下，邀請幾個熟識的教授和朋友過來，沒想到最後差不多整個數學系的教授都來了，就連學生都來了不少，陳輝在普林斯頓也會擔任給本科生上課的教職。
他這小小的別墅根本容納不了這麼多人，也根本沒有準備這麼多的食物。
還好這些教授學生們過來時都是自帶乾糧，大家一起分享食物、酒水，竟然也玩得不亦樂乎，辦成了另類的趴體，大家都玩得很是開心。
就連鄰居們也都帶着自己自制的食物過來慶祝。
不談阿美莉卡的做法如何，至少，大多數阿美莉卡的人民還是很熱情的。
一場盛大的慶祝一直持續到十一點，衆人才陸續散去，再不結束，小鎮的居民就要投訴他們擾民了。
“老師真是太棒了！”
邁克爾咧嘴，潔白的牙齒在黑夜裡閃爍光芒，“這是我經歷過的最盛大的趴體！”
“我就知道，跟着老師是正確的選擇！”
“喂，快別發呆了，趕緊收拾，你等着老師來給你收拾殘局嗎？”
埃琳娜怒目圓瞪，雖然三人都是同一屆的學生，但她最先拜入陳輝門下，一直以大師姐的身份自居，其他兩人也都要給她三分薄面的。
“哦。”
邁克爾不情不願的起身，他原本是準備撞醉躲過一劫的，可惜在趴體開始前，老師就嚴令禁止他喝酒，說是喝酒會損傷數學家的大腦。
然而參加趴體的數學教授們喝得比誰都起勁，這顯然是無稽之談。
他一邊磨洋工，一邊來到鄧樂巖身旁，“我說，小師弟，你們華夏的數學家都不喝酒嗎？”
“嗯。”
鄧樂巖懶得跟他廢話，不管他問什麼，一個嗯字全搞定。
陳輝站在門口，看着忙碌的三個學生，微微一笑，轉身走上二樓，睡覺。
……
下午三點，茶歇室，已經有些日子沒來的費弗曼走進來，看到兩個年輕人正在黑板旁爭論着什麼，就連威騰等人都在下面認真的聽着。
若是以往，他必定是要去看看的。
但現在，他神色黯然的在茶歇室中搜尋，最後，看到了那個正沉思的年輕人。
“他們不同意贊助。”
等到陳輝從思考中清醒過來，費弗曼聲音低沉的說道。
“啊？”
這的確讓陳輝很意外。
他以爲以他如今的名氣，不至於連贊助都拉不到。
不過想到前些天陶哲軒跟他吐槽的，經費被斷的事情，陳輝也有些釋然。
阿美莉卡已經建國兩百多年，根據華夏五千年曆史，一個王朝兩百多年也差不多快走到頭了，如今的阿美莉卡早已是位遍體毒瘡的老人，各種矛盾都已經激化到最極限的地步。
王朝末年，妖孽橫生。
此事在歷史書上亦有記載。
阿美莉卡如今這位掌事的，倒是很想崇禎。
面對千瘡百孔的國家，勵精圖治的想要挽狂瀾於既倒，可惜本身稀疏平常，沒什麼本事，反而是越折騰，帶來的問題越多，最後十幾年間就將底蘊全部消耗一空，大明一朝，付之一炬。
“如果我自己贊助我自己呢？”
陳輝忽然說道，他早就已經有plan B，只是礙於這裡是阿美莉卡，並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來而已。
“嗯？”
“超算可不是什麼小工程，不是幾百萬，甚至不是幾千萬美元能夠解決的。”
費弗曼搖頭。
“5億美元夠了嗎？”
陳輝拿出手機，看了看賬戶上的餘額。
他本身的花費很少，各種獎金都根本花不完，專利授權費一直都在賬上沒動，這幾年英偉達又授權了其他幾家公司，給陳輝帶來了接近一億美元的授權費，有爲那邊也給陳輝分紅了幾億華夏幣。
兩邊湊一湊，如今他的賬上正好有5億美元的餘額。
“啥？”
費弗曼愕然回頭。
“普林斯頓只需要出地方，超算的事情我來解決。”
陳輝開口說道，地纔是他最需要解決的問題，畢竟這裡是阿美莉卡，可沒地放給他放超算，還得費弗曼這個地頭蛇來解決。
“你真的有5億美元？”
費弗曼目瞪口呆，如果不是瞭解陳輝的性格，他都會認爲陳輝是在吹牛。
歷史上不是沒有數學家實現財富自由的，比如量化之王西蒙斯，他23歲就拿下了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數學博士學位，30歲成爲數學系主任，一手振興了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的數學專業，與陳省身合作創立陳-西蒙斯理論，獲得過幾何最高獎維布倫獎……
最後在六十多歲時，學術玩膩了，進軍華爾街，成爲世界上最能賺錢的基金經理，他成立的基金，二十多年幾乎未虧損，平均年回報率高達35%，遠超巴菲特。
還有比如化學家大衛·肖，同樣是金融巨鱷，財富自由後自己贊助自己搞化學研究，創立了計算化學的分支……
頂級科學家叱吒華爾街的例子並不少，但他還沒聽過陳輝有這樣的經歷。
“你去華爾街炒股了嗎？”
費弗曼看向陳輝，這是他認爲唯一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