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家裡老三,家產能有他多少他其實心裡一點兒譜都沒有,大哥最起碼能繼承家裡最少一半的田產,房子最後也肯定留給大哥。
二哥學問好,有了有錢的二嫂支持,早晚有一天會考上秀才舉人甚至進士,就算不要家業,日子也難過不到哪兒去,甚至前途會比其他弟兄更好。
可他有啥?讀書不行,種地種的再好,打下多少糧食也不會成爲自己的,只能成全大哥一家,別看自己是小兒子,可爹孃並沒有因爲自己最小而偏疼自己,反而顧老大最多。
他也娶妻生子了,總有一天要頂門立戶過日子,可自己能給自己將來的子孫留下啥?
就指望着那點兒地嗎?到時能分給自己幾畝地?
指望着地還不得喝西北風?
現在機會來了,二嫂那個傻蛋竟然將這麼值錢的秘方拿了出來,自己若不抓住這難得的機會那真是活該窮命,這份肥差他必須要搶在手裡,這個家裡沒有誰比自己更合適這份活計。
可是,沒想到一向老實巴交的大哥,竟然搶先一步開了口,看來財帛動人心這話一點兒不假,這讓他很被動,不得不當着全家的面據理力爭,希望大家秉持公道,最後將這份活計交給自己。
陳秀秀此時哪裡在意老三的態度?
現在她更在乎的是公婆對她的看法,她可不想大房繼承家業這件板上釘釘的事情,因爲她胡說了幾句就變了卦,因此,也沒在意小叔子傅天明的調侃,只顧着可憐巴巴的看着婆婆,希望婆婆看在她一向孝順的份上,放過自己。
“好啦,這件事你們誰說了也不算,得聽老二媳婦的。”
傅大慶是個明白人,既然這件事是曾水兒一力促成的,就知道她心裡一定有啥打算,他只是覺得老臉發燒,兩個兒子讓他有些丟人。
這買賣還沒開始呢,家裡的老大和老三就先起了紛爭,他們也不想想,這買賣到底咋來的,老二媳婦是那好惹的人嗎?
他們竟然將二房撇在一邊,兩家自顧自的就這樣爭了起來,這得多不懂事,多愚蠢,纔會這麼幹!
聽傅大慶這麼說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曾水兒。
劉氏本來還想數落陳秀秀幾句,也閉了嘴,傅天實、傅天明可能也覺得自己太性急了,有些不自在,也期待的看向了曾水兒,希望她能支持自己。
孩子們有的聽懂了,有的還有些懵懂,見大家都看向曾水兒,他們也都看着她,都想聽聽她能說些啥。
傅蕊聰明早熟,她聽懂了剛纔大伯和三叔的話,便下意識的牽着弟弟的小手,靠向了曾水兒。
傅笙更是放開姐姐的手,抱住了曾水兒大腿,仰着小臉濡慕的看着她。
傅天佑也看向了曾水兒,深沉的目光中隱藏着一絲焦慮和擔心。
家裡人都是啥秉性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曾水兒雖然是一番好意,但好心有時未必會有人領情,剛纔大哥和三弟的一番爭執就證明了這一點。
曾水兒拍了拍傅笙的頭,安撫兩個孩子的同時,也注意到了傅天佑對她的擔憂,忍不住心裡一暖。
還好,這個世上還是有人是真心關心自己的,就衝這一點,她對傅家做的這一切就是值得的!
曾水兒心裡這番感觸並沒有表露出來,但臉上的表情卻愈發的柔和,話語也更加簡潔:“爹,我是這樣想的,首先咱們最好選一個知底細靠譜的酒樓,最好是熟人開的,免得將來出現糾紛不好解決。”
“熟人?”傅大慶不解的問道,“咱家哪裡認識城裡酒樓的人?”
傅天實也有些懵懂,愣愣的看着曾水兒,不知她這是啥意思。
其他人也沒有聽懂,或者說聽懂了,沒有意識到曾水兒想要表達的是啥意思。
但是傅天明卻聽懂了,他下意識的看向了二哥傅天佑,吃驚的眨了眨眼睛。
傅天佑也聽懂了,驚訝的看着曾水兒,他不記得自己跟她說過什麼,她是怎麼知道的?
曾水兒說完,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大家,不再進一步解釋。
見大家還沒有醒過神來,傅天佑沉默了一會兒,才爲大家解惑:“那個,這些年塾學裡教我的夫子,也就是我先生家裡,有不少買賣,除了田產,主要經營的就是酒樓,如果爹孃同意,大哥和三弟也沒意見,我可以替你們聯絡一下,但也只是一開始,後面的事情我不會再管,家裡還是專門派一個人負責雙方的聯絡纔好。”
大家這才恍然明白,傅天佑從十二歲開始就在城裡塾學讀書,學了十幾年了,教他的先生,可不就是城裡的官宦人家?
雖然人家致仕了,不做官了,但人家家大業大,有酒樓不是應當應分的嗎?
一聽二兒子認識城裡酒樓的人,還是教兒子讀書的先生家裡的,傅大慶非常高興,立即拍板定了下來:“那好,天佑明天不是出遠門嗎?臨走前順便帶着點兒豬下水,給你先生家送點兒,讓你先生家的酒樓也嚐嚐看,要是覺得味道好看上了,咱們再派人去聯絡!”
“這樣吧,三弟在外面交際確實比大哥強點兒,明天就三弟跟着我去吧,如果酒樓滿意,需要長期供貨,就籤個合約,到時大哥就專門負責採買豬下水、豬頭之類的東西,三弟負責和酒樓接洽,爹,娘,您們看,這樣行不行?”
傅天佑既然插手了,也不再客氣,他根據傅天實和傅天明各自的優勢,進行了分工,不偏不倚,這樣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傅天實和傅天明都心想事成,互相看了一眼,哥倆兒笑了笑,不再爭執,都認可的點了點頭。
“我再多說一句,”傅大慶看了兩個明顯隨了心意的兒子,語重心長的說:“你們也知道這方子是咋來的,你們不要你光想着佔便宜,也不能太對不起老二媳婦了,我有個想法,你們要是樂意,咱家就做這個買賣,如果不樂意,那就算了,只當沒有這個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