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柏峰性情寬厚,他選擇了右邊靠門口的位置,傅天佑和他關係不錯,就選了緊挨着他的裡邊牀鋪。
楊昌霖家境不錯,人也豁達,和他們倆曾經處的也不錯,就選了左邊也是裡邊第三個牀鋪,正好衝着傅天佑的牀鋪,第四個靠門口只能留給喻重稼了。
喻重稼倒也沒說什麼,心裡就算不喜,他也不會表現出來,何況他現在哪裡有資格挑選?
喻重稼是安遠鎮城裡喻家的庶子,在家裡被嫡出的長兄排斥,嫡母也經常磋磨他的生母,倆母子在府裡處境很艱難。
因此,他學習非常刻苦,已經考取了秀才,也是因爲動亂中斷了科舉。
三人一邊閒話家常,一邊整理衣服物品。
“天佑哥,我這次聽人說你又娶妻了?比你小好幾歲,長得還挺漂亮?喂,啥時候也讓我見見新嫂嫂啊?”謝柏峰一邊整理衣物,一邊低聲打趣道。
謝柏峰今年十九歲,比傅天佑小五歲,也是農家子弟,謝家家境還不如傅家,當初在塾學讀書時,傅天佑對他頗爲照顧,拿他當親弟弟看待。
謝柏峰對他也非常親近和信任,對他非常依賴,兩人在塾學時走得很近,彼此之間說話就少了許多忌諱。
傅天佑也將衣服從書箱裡拿了出來,想放進衣櫃,見好兄弟提起妻子,傅天佑臉上閃過一絲溫柔,笑着瞥了他一眼,但他不欲多說,點點頭承認了他的說辭:“你也聽說了?嗯,她人真的很好!”
“哎?有多漂亮?新嫂子比你前妻咋樣兒?”旁邊同樣在整理東西的楊昌霖,好奇的問道。
楊昌霖性情豪爽,比傅天佑小兩歲,早已娶妻生子,妾室也好幾個,家境也比他們富裕,自來口無遮攔,他素來好交朋友,消息也靈通,自然在第一時間知道了傅天佑再次娶妻,以及新妻子是鄉下孤女的事情。
只是他爲人厚道,自動的將不好的消息過濾掉,只撿着能問的問。
傅天佑沒有理他,自顧自的整理東西。
這小子還真是啥都敢問,這個是能說的嗎?
二十歲的喻重稼在一邊默默地整理東西,並不參與其他三人的談話,直到楊昌霖的一句話,他才注意起來。
“哎!你們聽說了嗎?可能明後年就恢復科舉了!”見傅天佑不理他,楊昌霖也不生氣,自己開始找話題。
“你聽誰說的?”謝柏峰急切的問。
“你別管我聽誰說的,反正這個消息沒錯,據說因爲這個,光朝會都開了兩次了,皇上催着那些大臣們趕緊拿出個章程來,有些前朝大臣不願意,他們的人脈可是從前朝遺留下來的,若是朝廷選拔了新的人才,舊的就得給人騰位置,他們自然百般阻撓。”楊昌霖神秘兮兮的說。
謝柏峰擔心的問:“那這到底定下來沒有啊?”
不怪他着急,他現在可連個童生都不是,得從頭開始考,本來那年他想參加考試來着,沒想到一場動亂鬧了好幾年,舊朝都被推翻了,科舉自然就停了下來。
今年他都十九歲了,還沒娶媳婦,家裡本就貧窮,還指望着他考上個秀才啥的,給他找一個有錢人家的媳婦,然後好繼續讓他讀書科舉。
傅天佑一直默默地聽着,沒有插話,聽了謝柏峰的話,也詢問的看向了楊昌霖。
他的情況和謝柏峰大致差不多,謝柏峰是沒來得及參加考試,他是連考三年都出了意外,若不是之前考了個童生,恐怕現在比謝柏峰還慘。
因此,他對於朝廷何時恢復科舉也非常關注,他的年紀可不小了,他不想再耽擱下去。
喻重稼也豎起了耳朵,手裡整理東西的動作都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楊昌霖很是享受了一把大家的關注,直到吊足了大家的胃口,這才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低聲道:“這件事······自然還沒定下來啊,哈哈······”
說完,楊昌霖哈哈大笑着躺倒在牀鋪上,臉上一副惡作劇得逞以後欠揍的表情。
“好哇,你耍我們!”謝柏峰放下包裹,跳躍着撲了過去,將他摁在牀鋪上一頓胖揍,兩人笑鬧成了一團。
傅天佑笑着搖搖頭,繼續整理東西,心裡多少有些失望。
看來這件事還沒定下來,不過,應該不會太遲,最遲後年科舉肯定會恢復。
喻重稼也失望的重新收拾東西,暗下決心,他一定要利用剩下的時間好好讀書,爭取早日離開那個家,給孃親爭一口氣!
這時,謝柏峰和楊昌霖笑鬧夠了,楊昌霖也不開玩笑了,難得正經的說:“我說的是真的!我這個消息是從宮裡傳出來的,消息絕對準確,明年如果還不恢復,後年就板上釘釘子了,肯定錯不了!”說完,看着三位同窗嚴肅的提醒道:“所以說,咱們的時間雖然很充裕,但也要抓緊了,你們看到那些師弟了嗎?比咱們小好幾歲,若是讓他們比下去,那咱們可就丟死人了!”
傅天佑、謝柏峰和喻重稼互相看了一眼,都重重的點了點頭。
之後,四人跟客棧夥計要了熱水,草草的洗漱一番,很快就各自歇下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四人早早起來,料理好自己之後,便帶着樓上其餘的小師弟,去後院給兩位夫子請安,再然後一行人仍然在客棧大堂吃了早飯。
今天按照約定,夫子會帶着大家去劉府拜訪,因此,每個人都穿上了新衣服,將自己打理的清清爽爽,精精神神的,試圖給劉時榮留一個好印象。
有的還特意背了好些文章,寫了好些詩詞,可以說,大家對這次拜訪都做足了準備,這次特意過來,不就是爲了這一件事嗎?
可是,接下來孫嵩閏卻在大家吃完早飯,滿懷期待想要出發之時,臉上帶着一絲抱歉的笑容,給大家潑了一瓢涼水:“對不起,今天的行程有些變化,去劉府只能帶三個人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爲劉府只給了咱們五張請柬。”
所有人都被這突發的情況弄愣了,一時間臉色變得很難看,但誰都沒辦法說什麼,畢竟人家劉府只允許五個人去,你來再多的人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