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兩個年輕小子就只看見馬球如刀像自己揮了過來，下意識仰頭避過，氣得破口大罵。
“臭不要臉！”
看臺上，劉向等人已經坐不住了，紛紛臉色難看地站了起來。
另一邊，六合司在鐵木蘇的通風報信下幾乎沒有半點猶豫，直接便跳下了觀臺！而不知何時，禁軍竟然已經悄然包圍了整個馬場！
青九咬了咬牙，在禁軍徹底包圍場地之前，最後遠遠看了眼素玉，再飛快掃了眼看臺，而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消失在鐵木蘇視野之內。
已經沒有人再去注意那顆不知去了何處的馬球了，焦躁不安的氣氛讓歡呼聲也停了下來，就在兩個小公子後背墜地的瞬間，素玉踩着馬背一個飛撲，從背後抱住了齊尚，兩人一同滾落地面！
霎時間，禁軍與看臺上一片大亂！
“有刺客！圍住馬場！”
“護駕！快護駕！！”
兩個才落地的小公子一臉氣憤，然而憤怒還沒發泄出來，就被突入起來的驚叫聲和禁軍疾利冰冷的鋼刀嚇到了，一臉懵懂地被人抓了起來。
“到爲父身後去！”步珏快步上前，不知是怎麼從看臺上下來的，一把將兩人拖到背後，搶了兩個無辜禁軍的刀就衝到了最前面，“大膽狂徒，快放開皇上！”
皇、皇上？！
周小公子才站穩的腳險些軟倒，旋即立刻就被步家公子扶住，幾個熟悉的公子哥也一併圍了上來，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一件事。
他們在打馬球，和皇帝打馬球！皇帝剛纔不僅像個小子一樣挑釁了他們，自己的隊伍裡還突然出現了刺客，而此時此刻，這刺客就在禁軍中央，挾持了他們的東皇華帝……
周小公子瞬間怒了，“卑鄙無恥下流不要臉的東西！你放開聖上！”
衆人：“……”
周毅嘴角一抽，一把將人往後推，盯着幾個小子大罵，“看好這傢伙，回頭再跟你們算賬！”
幾個小公子：“……”他們什麼也沒做好不好？！
那廂，齊尚早就察覺不對，但卻萬萬沒想到自己手上速度很快，一拳打向那人太陽穴，那人卻輕而易舉地避過了他的拳頭，還抱着他在地上滾了兩圈，險些被馬蹄踐踏。
莫不是想跟他同歸於盡？
“你是何人？”齊尚鎮定自若，彷彿不曾被“挾持”。
素玉早就料到會如此，但卻沒有辦法，對方趁亂動手，他來不及通知禁軍，只怕耽擱一會，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孩子就沒了，只好混進馬球隊上前。
“都別動！往後退！”素玉抓住齊尚往那看臺下的通道里走，那裡是更衣內場，漆黑狹小，最適合脫身。
素玉掃了眼前面步步逼近的禁軍和朝臣，刻意壓低了聲音，手臂用力反剪齊尚雙手，手中掏出一把純黑匕首放在他的頸間。
“……我不是刺客，刺客在看臺上，你方纔險些中了暗針，六合司養的那些廢物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呵，小皇帝，成長不大啊。”
齊尚神情呆滯了一下，側頭想要看看他的臉，卻被一直大手硬是堵了回去，“別瞎看，聽話。”
“放肆！”劉向手中執刀，臉色已是極爲難看，“爾乃何人，竟敢挾持皇上！就不怕抄家滅族嗎？還不速速放人！”
歐陽明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這句話跟逼人撕票有什麼區別？他伸手將劉向拉了回來，抱拳走了上去。
“這位……刺客先生，你可是有什麼驚天的冤情？若是如此，大可狀告刑部與大理寺，何必如此大動干戈？就是他們不理會，下官也願意爲你查清冤情，你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韙，挾持皇上呢？得不償失啊！”
現場沉默了片刻，齊尚斂眸，耳邊恰好還能感受到素玉的呼吸，於重重包圍中，已然鎮定自若。
“好大一個臺階，”素玉低低笑了一聲，“可惜草民一生受到的冤屈太多，大人怕是平不過來。”
有機會！
歐陽明幾步上前，“吾皇聖德開明，只論公義，不拘小節！這位先生冒死潛入禁軍，若非大有所求，何苦如此曲折輾轉？先生有何冤屈只管細說，下官願以性命擔保……”
話至此處，歐陽明話鋒一轉，“只求先生看在如今東華難得太平、黎民百姓的份上，勿要傷害皇上，東華等了將近三百年，才終於等來這樣一位帝王。”
劉向看了他一眼，慢慢將長刀放下，退後半步，卻與旁邊的六合司中人打了個眼色。
素玉手上力道微微鬆了些，似乎怕齊尚喘不上氣，“諸位想太多了，我自然不會傷他。”
歐陽明目光一凝，“那就請先生鬆手，下官願與皇上交換！”
“你既然如此忠心，不如先答應我一個要求如何？”素玉淡淡道。
“先生請說。”
“讓六合司的人退到禁軍之後，令禁軍倒退十步，所有人轉身，”素玉聲音頓沉，卻又似乎帶着些許戲謔，聽起來十分怪異，“放心，草民只是想進宮看看小皇帝，現在看夠了，該走了。”
衆人：“……”這個理由還不如剛纔那個呢！
齊尚危險地眯了下眼睛，忽然開口，“既然想看朕，先生何不留在皇宮？”
衆人再度一愣，素玉斂眸，目光在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青年身上停了停，復又擡頭往後面退去，“知道你膽子大，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往身邊放。閒話休說，讓他們後退！”
衆目睽睽，卻無一個動作，劉向目眥盡裂，六合司本要動作，卻被齊尚一個眼神按住。
“先生要看朕，皇宮偌大，朕所去處卻不乏少人隱蔽處，你卻偏要弄得如此大張旗鼓,”目光在禁軍身上一閃而過，“先生是在找死，還是在尋刺激？”
素玉挑眉，“拖延時間也沒用。”
“……”齊尚皺眉，眼底閃過不甘心的色彩，沉下了臉，“都聽他的話，轉過去！”
皇帝在人家手中，他們就是再不甘心，也只能轉身，但歐陽明卻留了個心眼。
“在下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只想確定皇上平安，看着也無妨。”
素玉定定看他許久，像是將人從頭打量到尾，一貫以脣舌不饒人的吏部尚書看着人高馬大，似乎的確從未用過武力。
歐陽明見他猶豫，又笑眯眯地攤開手，“在下可是東華第一老實人，不信，你可以爲問大家。”
齊尚與歐陽明對視一眼，勾了勾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