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笑語的反擊

笑語還在不停的咳嗽着,耳邊卻傳來羅清月的高聲驚呼:“六王爺,公主殿下,你們怎麼樣?”

笑語微微一顫,心瞬間停滯了,拍在她背上的手也微微頓了一下,她迅速擡頭,卻震驚的看到前方不遠處,陸子璃正攔腰抱着夏沫兒也在給她拍着背。

笑語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又側頭看向自己身後,更加震驚的對上了那一雙熟悉的桃花美眸,她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

夏梓洵?怎麼可能是夏梓洵?一定是她眼花了!別說救她了,估計夏梓洵恨不得親手把她推下水呢!

她趕緊將頭轉了回去,低下頭不敢再看。

她沒有發現,背後的人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玲瓏趕緊將她接了過去,她軟軟的倚靠在玲瓏的懷中,虛弱的沒有一絲力氣。

整個人都像是被抽空了,身體裡、腦子裡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了,世界變得灰暗起來。

陸子霖掙了掙手臂,想要掙脫羅貴妃的手,羅貴妃卻堅決的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讓他挪動半分。

他扭頭看向母親,眼中是藏匿不住的焦急和痛苦。

羅貴妃眼底的痛和怒,比他更濃更甚,她一動不動的凝望着兒子的眼眸,用無聲的眼神告訴他:“你不能去!你一步都不能靠近!你要忍!一定要忍耐!”

羅貴妃的目光落在羅清月的身上,兒子讓她太震驚和失望了,幸好她的這個侄女,這一次終歸沒有讓她再失望。

羅清月的目光從子璃的身上又梭巡到緊緊閉着雙眼的笑語身上,看似一臉的緊張,那微垂的眸中,卻是隱隱的笑意。

生死關頭,自己的夫君捨命去救的,竟然是別人,而這個別人,還有着和他曾經心心念唸的那個女子一模一樣的面容!她羅清月就不信,任雲笑語再大的心胸,可以就這麼忍下去!

子璃一邊在公主背上重重拍了幾下,一邊焦急的回頭看向癱軟在地上被衆人圍繞的笑語。

他心急如焚,可是羅清月還在不停的催促他:“六王爺,快拍啊!不能停,公主還沒有吐出污水呢!”

他實在忍不住了,手不由得就重了起來,直拍的夏沫兒忍不住劇烈咳嗽了幾聲,張口乾吐了幾口。

“她沒有喝多少水。”子璃一邊說着,一邊將她交到圍在身邊的宮女手中,大步向笑語跑了過來。

夏梓洵也大步走了過來,擔憂的急詢:“皇姐,你沒事吧?”

夏沫兒虛弱的搖搖頭:“沒事……”

子璃推開圍着的衆人,一把將閉着眼睛的笑語抱了起來,焦急的大聲喚道:“太醫….太醫在哪兒?”

幾位太醫正大步從遠處奔了過來,子璃忙抱着笑語迎了過去,宮女太監還有衆嬪妃都亂作了一團,有人在照顧公主,有人在照顧其他落水的人。

笑語臉色蒼白,安靜的躺在子璃的懷中,一動不動。

“笑語,沒事了……太醫來了……你不會有事的……”他已經慌亂的語無倫次了,腿都在發軟,抱着她的手臂,卻愈發的用了力。

心底很恐慌,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個瞬間悄悄改變了;彷彿所有的美好,都隨着方纔的落水,流走了。

笑語,不要有事,不能有事!笑語……

小丫頭已經沒事了,他心裡明白,可是心裡還是害怕和慌亂。她越是這般安靜,他就越是害怕。他寧願她撲在他懷中大哭一場,也不要她這麼安靜。

他,是不是又傷了她?儘管,這不是他的本意。那樣的情境之下,他怎麼能置別人要求他救夏沫兒的要求去不顧?若是夏沫兒出了事,遭殃的也許是兩個國家的千千萬萬老百姓。何況,他是在看到夏梓洵去救了她之後,纔去救的夏沫兒。

太醫大步迎了過來,他抱着她坐在花壇上,太醫趕緊給她細細的把了脈,抹去頭上的汗珠,長鬆了一口氣。

“王爺放心,王妃沒事,喝幾副湯藥驅去體內的寒氣和溼氣就會恢復的。”太醫趕緊稟告說。

“快開方子,命人熬藥去。”他連忙催促道。

“我要回家…….”沉默了許久的笑語突然幽幽開口,聲音微弱。

“笑語,我們喝了藥就回家…….”他將她緊緊摟住,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竟然就急糊塗了,忘了要趕緊將溼衣服換下來。

“我要回家……我要見孃親…….”她一邊低低的說着,一邊落下了淚水。

子璃的心痛的不能言語,他彷彿感覺到了什麼,無助和懊悔的情緒將他緊緊包圍着。

“王爺,得趕緊給王妃將溼衣服換下來,莫受了涼。”一直緊緊跟着的玲瓏小心翼翼的開口問詢道。

子璃從呆滯中反應過來,忙抱着笑語向青檀宮飛奔而去,再也不管身後的人在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夏梓洵的目光從被宮女們攙扶着的夏沫兒身上,微微轉向二人離去的方向,藏在廣袖裡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

誰也沒有預料到這一次的落水,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人生有太多的意外,命運是,情思也是。

他緊緊抿着薄脣,脣間閃過一絲冷然的笑意。也許,這個意外發生的太好了,而夏沫兒也落水落的太好了,這是命運在推了他一把嗎?他想做的,都可以實現嗎?

可是,剛剛他有一瞬間的迷惘,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如果不去救雲笑語,或者讓她在水裡以更加危險的姿勢耽擱的更久一點,她會…….那麼,不是更直接就達到了他的目的嗎?

他的心微微一顫,全溼的衣服被冷風一吹,竟然忍不住哆嗦了起來,臉色也變得有些慘淡起來。

子璃將笑語的溼衣服扒下來,蓋上厚厚的被子捂上,她的小臉還是蒼白的,他的心一直在不停的顫抖着招呼人備了熱水,要給她泡個熱水澡。

“你出去,讓玲瓏來…….”她的聲音有些虛弱,目光沒有看他,神志卻是極爲清醒的。

“笑語……”他帶着哀求的喚道。

“出去吧,我沒事。”她扭過頭來,無喜無悲,看的他更加膽戰心驚。

他的小王妃不是這樣的性子,遇見這樣的事,她會大哭特哭,她會喜形於色,而不是這般沉默和平靜。

他,終究又傷了她。

玲瓏低低的請求道:“王爺,請您先等一下吧!奴婢來侍候王妃。隔壁也備了熱水,您也沐浴一下吧!”

子璃無奈,只得慢慢轉身離去,將門也緊緊帶上了。

水汽嫋嫋,花瓣飄香,熱熱的水終於讓她的身體漸漸暖和了過來,心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方纔的平靜不是真的平靜,而是一種心死,是一種哀傷。可是現在,她是真的有些冷靜了。

“王妃,剛剛是羅小姐要王爺去救西藺公主的。王爺看到了西藺皇子去救您,怎麼能不去救公主呢?王爺是打算要向您落水的地方去的。”玲瓏跟了她這麼久,多少也能看透她的一點心思。

“哦?是嗎?”她的手微微一頓,繼續向白皙的手臂上撩着水。紅色的花瓣映照着潔白如玉的肌膚,真是一道極美的風景。可惜,那個應該和她最親密的人,今天是看不到了。

“嗯,奴婢瞧見了。您一落水,奴婢就想叫王爺來救您呢!可是,奴婢嚇糊塗了,那公主緊接着也掉下去了,羅小姐就趕緊叫着王爺的名字,王爺的身子本來都轉向您了,可是西藺皇子離得近,已經去救您了,再加上羅小姐一叫,他不得不回去了。”玲瓏努力回想着當時的情況說。

笑語微微出了一口氣,臉色也放鬆了一些。他終歸是因爲別的原因而沒有第一時間來救她的,這樣,她的心裡還好受一些。

可是,在落水前的那一刻,陸子璃呆滯的落在夏沫兒身上的眼神,又浮現在了她眼前。就算是落水不救有情可原,那麼那個眼神呢?

她若不是因爲看到了那個眼神發起了呆,也不會躲不開別的觸碰,而導致落水。

她不會去問陸子璃的,問了,他也不會說,他也許會道歉,卻不會承認自己心裡還有那個白茉兒。那一刻的他,一定是將那個夏沫兒當成了白茉兒。

原來,當年的那個女子,有着那樣美麗的一張容顏?怪不得,他會五年心心念念,做夢也會叫到她的名字呢?

羅清月,你肯定是純心的!絕對是純心的!你想看到的就是我雲笑語和你心愛的男人心神背離,鬧得越歡越好?等着吧,我雲笑語不是這麼好糊弄和欺負的,我會讓你更難受!別怪我無情,是你對我不曾有義!

“洗好了,寬衣!”笑語從浴桶中站起身,帶着狡黠的笑意轉向玲瓏。那個驕傲的、有些小壞主意的雲笑語,又回來了。

羅小姐,等着吧!我非得讓你哭不行!

笑語換好了衣服,頭髮上還微微滴着水,便索性將長髮直接披散着,看了看銅鏡裡的自己,回頭問道:“王爺呢?”

玲瓏忙說:“王爺也在沐浴。”

笑語略沉吟了一下,又問:“其他人呢?”

玲瓏回道:“剛剛宮女月兒去打聽了一下,說是那西藺的皇子和公主都送到太醫院去了,人都沒事,可是在咱們東平落了水,人家再說沒事,咱們也得做出緊張的樣子來。皇上還親自去探望了呢!”

笑語點點頭:“知道了,那羅清月呢?”

玲瓏笑着說:“羅清月一開始也跟着去了太醫院,說是不放心公主,她這幾日和公主走的很近呢!可是,那西藺皇子卻是看也沒有多看她一眼呢!”

笑語笑着問:“你如果知道西藺皇子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宮裡人人都知道啊!她有一次和西藺皇子說完話,西藺皇子還問身邊的人,這是誰!您說,人家都和他見了幾次面打幾回招呼了,他都不知道人家是誰,能上心嗎?”

笑語掩着脣低笑着說:“看你幸災樂禍的樣!我倒是希望那西藺皇子能看上她,將她從東平帶走,走的遠遠的,十年二十年都不回來,免得我眼煩心煩的!”

“王爺回頭沐浴完了,給他喝點熱水暖暖身子,他可是比我穿那溼衣服還久呢!”笑語吩咐道。

算了,既然不是他的本意,就姑且先過去吧,回王府再慢慢說道吧!看他緊張的樣子,也不是裝的,怎麼忍心再爲難他?

主僕二人正說着,外面的宮女來稟告說:“王妃,羅清月羅小姐來探望王爺王妃,王爺還沒有沐浴完畢,羅小姐在正殿裡候着。”

笑語放下手中的梳子,冷哼一聲,霍然站起身:“正說着呢,就來了,這麼一會兒都等不及了嗎?走,看看去。”

說着,便起身向外走去。

主僕二人來到正殿,看到那羅清月正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的,似乎果真在擔憂着子璃。

“羅小姐,還得勞煩您來看望,真是罪過。”笑語笑意盈盈,熱情的走上前招呼着。

按禮,羅清月見了她必須得拜見,可是,人家羅小姐似乎根本不記得有這樣的禮節,居然就慢慢的從椅子中站起身,微微福了福身,敷衍的見了一個禮。

“王妃客氣了,民女是來探望王爺的。”她傲慢的微微擡起了下巴,口氣有些強硬。

自己的姑母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貴婦,即便是田皇后都要禮讓三分,她雲笑語又不是太子妃,她怕什麼?皇上也明白姑母想要用她和西藺聯姻的意思,皇上已經默許了,誰還敢對她怎麼樣?

笑語但笑不語,扭頭望向玲瓏,故意問道:“王爺洗好了嗎?”

玲瓏忙回道:“還不曾洗好。”

笑語巧笑嫣然:“怎麼這麼慢?讓人家羅小姐久等多不好。”

玲瓏就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忙恭恭敬敬的回答道:“王爺是自己洗的,說怕讓侍婢幫着洗,您會不高興呢!還說,您若是洗完了,就過去幫他搓搓背吧!”

笑語手執絲帕,掩着半邊面頰,一臉嬌羞的嗔怪道:“玲瓏啊!你這小丫頭,怎麼說話這麼隨便?你把這樣的實話都說出來了,讓本王妃如何見人!你這丫頭,真是不懂事!去稟告王爺,就說本王妃在招呼客人呢!今兒就不能陪他洗了,改天吧!讓他趕緊的出來,別讓人等着。”

玲瓏忙應聲去了。

“羅小姐,讓你見笑了,千萬不要說出去啊,好丟人的呢!”笑語的臉頰因爲剛剛洗完熱水澡,還真有幾分嫣紅,看在羅小姐的眼中,簡直就是一把刺入心口的還在滴着血的劍。

夫妻恩愛,錦瑟和鳴,陸子璃,你好快活自在啊!我喜歡了你這麼多年,你竟然可以拒絕我,卻對這個小丫頭一往情深,甚至可以放下那個白茉兒,我好不甘心啊!我總有一天,要讓你知道,她不適合你!即便是適合,我羅清月得不到的男人,我也不能拱手讓給別的女人!

羅清月冷哼一聲,強迫自己不去相信她的話。自小耳濡目染,又有姑姑的言傳身教,宮中的勾心鬥角,她見識和聽說的太對了。有時候,想象和心結,勝過千刀萬劍,更能殺人於無形。

羅清月冷冷一笑,慘白的臉色變得有些猙獰,她走到笑語的身邊,低聲輕語:“雲笑語,白茉兒永遠在他的心底,不管你和他有多麼情深意濃,她始終都藏在他心底你永遠無法到達的深處。你,不過是他的王妃,而不是他最愛的女人!從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是,因爲他承諾過,此生此世,最愛的,只有白茉兒!”

笑語的腿有些虛軟,剛剛鼓起的勇氣瞬間潰不成軍。她臉上依舊掛着笑意,心底卻結了寒冰。

“你怎麼會知道,難不成兩個人說情深意濃的話,還會告訴你?”笑語有些懷疑,一再的提醒自己,絕不可以相信這個女人,她的目的,不過是爲了讓自己對子璃失望。

羅清月咯咯笑了起來,掩着脣,難掩心底的得意:“你忘了?我和子璃是青梅竹馬,雖然他比我大上幾歲,我們可是打小就熟識的。這些情話當然是他們親口說的,只不過,我當時還小,他們拿我當孩子,有時情到濃時,居然就不避諱我。我聽到的,你可沒有機會聽到哦!”

笑語驀然回頭,目光如炬的盯着她,追問道:“你知道他們當年的事?你見過白茉兒?”

羅清月又笑了,心頭的烏雲開始消散。果然,雲笑語是這麼的計較白茉兒的事,不如,就再給她一刀吧!

“是啊,我全都知道啊!就連姑姑當時不在京城,都沒有見過呢!可是,我那時常常追着子璃,我自然見過。”

笑語的指甲已經掐痛了掌心,面上卻依舊在笑着。

沒有人知道,就在前一刻,她還做好了放下一切心結的準備,去寬容和理解子璃曾經經歷過的感情,可是,儘管她一再的提醒自己不要去相信羅清月,心,卻還是因爲她的話,而百轉千回。方纔的理解,早已灰飛煙滅。

但是,她又豈能讓羅清月如願?攻擊我者,我必痛擊之!

“羅小姐,你真的很不幸哦!”她輕輕低頭,微微一笑,又擡起頭看向她,脣邊的笑容綻放如燦爛夏花,讓人炫目。

羅清月的心微微一抖,竟有些慌張。

雲笑語居然還在笑?她就那麼相信陸子璃?難不成,陸子璃已經對她說了什麼更加情深意濃的誓言?

“我有什麼不幸的?不幸的是王妃您。守着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還被哄的團團轉,你才更加應該爲自己感到悲哀纔是。”羅清月又豈肯低頭認輸。若是子璃洗漱完畢,她必然不敢再說了,就趁子璃不在,狠狠的挫一挫這個小王妃的銳氣吧!

“羅小姐,您看您,當年王爺和白茉兒情深意濃沒您什麼事,人家說幾句情話你還得乾乾的聽着,可想這心裡有多苦。如今,我和王爺愈加情深意重,我們本是再甜蜜也不想讓外人瞧到,偏偏您又上趕着來湊熱鬧。傷了您的心,負了您的意,真是不好意思。回頭我跟王爺說,讓他沒事的時候,也多看您兩眼,算是對您的安慰了。雖說這強扭的瓜不甜,可是這話也不是說您,您和他壓根就不在一根藤上,想扭也扭不到一塊去啊!您說對吧?得了,回頭我會跟王爺說,人家羅小姐對您情深意重的,您就是再沒這個心,看在人家一片深情的份上,怎麼着,也得略略扭頭看人一眼吧!別把心思都擱我身上,怪膩煩人的!”

笑語一口氣說了一大串,連插話的機會都不給羅清月。

羅清月的臉色更加慘白。笑語面上帶着笑,這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卻都像是刀子一樣,一下一下的深深刺進了她高傲的心裡。

是啊!雲笑語說的沒錯。人家好歹在一根藤上,自己呢?人家好歹能每天面對面,自己呢?人家甭管真的假的,好歹能聽到意綿綿的情話,自己呢?自己算什麼?就連多看他一眼,都是奢侈的。

笑語斜睨到她的神色變化,心裡也有些不忍。不管是什麼話,點到即止,別人若是不害她,她也不會主動去欺負別人。算了,別在人家一片芳心之上扔碎石了,就說這麼多吧!

可是,那悲催的羅小姐,可看不透笑語的心思,笑語心軟之間,人家又不甘示弱的來了一句回敬的話。

“雲笑語,說的再多,說的再好,你在他的心裡,永遠也都在白茉兒之後。現在,那西藺公主和白茉兒有着一張一模一樣的容顏,恐怕,從此以後,你連第二都排不上了。因爲,人家最起碼容顏相似,你呢?你什麼都沒有?拿什麼和白茉兒比?”

笑語的笑容落了下來,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發抖,腿也有些軟,心裡凌亂極了。

不得不承認,這個羅清月說中了她的心思,只是,她的尊嚴讓她不敢承認罷了。

羅清月,我本不想一再和你糾纏,你又何必緊追不放?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結果?如果你能夠得到陸子璃的心,你就儘管去追好了,何必處處與我衝突?

正說着,陸子璃已經走了出來。他已經換上了乾爽的衣衫,只是頭髮還微微滴着水。水珠從他的髮梢滴落,在銀白色的衣袍上暈染出一點點的溼痕,脖頸處還有水珠順着結實的肌膚紋理而微微顫動着,說不出來的魅.惑。

羅清月從未曾見過這樣的陸子璃,一時竟有些呆滯了。

笑語的心又一次狠狠的痛了起來,她緊緊抿了抿脣,高聲喚玲瓏:“玲瓏,去拿條幹帕子來,王爺的頭髮還沒有擦乾呢!這若是着涼了可就不好了。”

玲瓏就是她肚裡的蛔蟲,看看她的眸光微閃,就知道她的王妃又要開始反擊了,忙快步取了帕子。

子璃對羅清月微微點頭示意道:“羅小姐怎麼來了?”

一句生分的羅小姐,讓羅清月的心如墮冰窖,渾身都透着寒氣。

子璃並沒有在乎她的回答,走到笑語身邊,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溫聲問:“怎的不多泡一會兒?若是寒氣驅不走,會生病的。”

笑語擡起頭,無比嬌羞的媚.語:“妾身是擔心比王爺洗完的晚了,讓王爺老等着。”

子璃握着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後背也冒出了雞皮疙瘩。小王妃但凡自稱“妾身”必然沒有好事,不知道又怎麼整人呢!整來整去,最後倒黴的,還不是他?

他的眼角餘光斜睨了一眼滿面哀怨的羅清月,心裡也猜出了幾分,估計是又胡思亂想,吃醋了!

玲瓏取了帕子,要給陸子璃再擦拭頭髮,笑語先接了過來,柔聲對陸子璃說:“王爺莫動,妾身來給您擦乾頭髮。”

子璃虎軀微微一震,趕緊的將帕子接了過來。

“還是本王先給你擦吧!本王身體強壯,沒事,小王妃你可要注意,若是生病了,難受的還不是本王?本王會心疼的。”

說着,將她的身子轉了過去,用帕子包住她的黑髮,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手重不重?若是扯到了頭髮,可要提醒本王,莫要忍着。”他的聲音溫柔的能滴出水來,看向笑語的眸光也瀲灩的盪漾着波光。

被視如空氣的羅清月緊緊咬着脣,委屈的淚水幾乎就要落下來了。

“沒事呢!王爺又不是第一次給妾身擦頭髮了,妾身自然是知道的。妾身最喜歡王爺給妾身擦頭髮了,比玲瓏還要小心。”笑語咬咬牙,昧着良心說瞎話,真不是一般的煎熬啊!

陸子璃的手微微一抖,頭皮有些發麻。小王妃這情話說的,真是讓他忍不住要抖上三抖。他沒有注意到,抖落一身雞皮疙瘩的,何止是他一個人?旁邊站着的玲瓏,眼睛也在不停的抽抽。

小姐啊,王妃啊,您這臉皮,可是讓人伏地膜拜的厚度啊!

將笑語的頭髮仔細的擦好,正要將帕子遞還給玲瓏,笑語又接了過來,說:“王爺,您的頭髮還沒擦呢!”

說着,讓子璃微微低頭,她踮着腳尖,溫柔無比的爲子璃擦着頭髮。

心裡恨得牙癢,臉上還得掛着微笑,她的忍不住就悄悄揪着子璃的一縷頭髮壞心眼的狠狠扯了一下。子璃忍不住低呼了一聲。

笑語將帕子收了回來,滿臉心疼和驚慌的叫着:“妾身手重了,王爺您疼不疼?您沒事吧?”

子璃忙說:“沒事,就是輕輕碰到了一下,不疼。”

笑語羞愧垂首,自責萬分,那悽楚可憐的臉上,簡直就是泫然欲滴了。

“都是妾身不好,您不疼,可是妾身心疼啊!”說着,還似乎真的要落下淚來。

“沒事沒事,真的不疼,你若是哭了,我纔是真的心疼呢!”子璃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溫柔的安撫着。

笑語將頭埋在他的胸膛前,緊緊揪着他的衣衫,看那神色簡直就是又悔又痛的。

她的痛是假的,陸子璃的痛可是真真的。這個狡黠的小丫頭,看似撲在他懷中撒嬌,指甲卻狠狠的在他胸前掐了一把,用了十足的力氣,半分也不留情,痛的他倒抽了一口冷氣,於是,他的痛意就清晰的掛在了臉上。

可是,看在旁邊人的眼中,這是因爲心疼小王妃,纔會流露的不忍。羅清月的心裡,愈發的痛了起來。

人家小夫妻你情我儂,壓根就把她和太監侍婢們視如無物。被無視的滋味,比被傷害的滋味,更加的讓人難受啊!

難道,此時此刻,她還要留在這裡看人家的甜蜜,聽人家的情話嗎?

“哎呦,王爺,您快鬆開手,羅小姐還在呢!妾身竟給忘了,莫讓人看笑話。”她一邊說着,一把去抓子璃放在她腰上的手,看似是在掰開他,其實是抓着他的手不放,不讓他離開。

“喲,本王竟然忘了。”陸子璃真是絕好的搭檔啊!瞧這戲唱的,比新婚時第一次進宮請安那會兒愈加默契了。

不用笑語抓着,他的手本來就沒打算從她的腰上挪開,他還怕她真的飛走了呢!

他又哪裡知道,就在不久之前,笑語的心底早已經忽高忽低、忽深忽淺的兜轉了數不清的來來回回。這一刻的雲笑語,不是初見時那個刁蠻任性的小丫頭了,可也不是一大早還和他情意綿綿的小王妃了。

她的心,在他將目光落在夏沫兒身上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退縮了,她又回到了曾經保護自己的硬殼裡。

“王爺,清月只是不放心王爺和王妃,既然您二位沒事了,清月便告退了。”說完,羅清月福了福身,擡起頭,無比幽怨的看了陸子璃一眼,便轉身向外走去。

“玲瓏,送送羅小姐。”背後傳來陸子璃薄涼的聲音,羅清月的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他竟然都不和她說些什麼,就這麼幹脆的遣人送客,真是枉費自己滿腔情意的來探望他。

羅清月一出門,笑語就從他懷中掙脫了開來。

子璃的手一鬆,心也跟着一顫,呆呆的望着轉眼之間變了臉色的笑語,猶疑着輕喚:“笑語……”

笑語回過頭來,心裡一片寒涼,臉上卻帶着笑容,淡然提醒道:“羅小姐走了,不用再演戲了。”

子璃上前一步,急切的解釋:“我沒有演戲……”

“可是我有!我方纔都是在唱戲呢!”笑語的笑容落了下來。

子璃又大步向前,笑語便又退了一步,遠遠的躲開了他,這個動作讓子璃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果然是傷了她,她的抗拒和排斥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不敢再向前了,他怕他走一步,她便會退三步,一直一直的退後,直到退出他的生命裡。

“笑語…..”他想要解釋,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對夏沫兒的失態是是真的,鬆開笑語的手也是真的,先去救夏沫兒又是真的。他該怎麼去解釋?甚至於,他自己都有些凌亂,又怎麼去安撫她?

但是,他可以確定的是,他真的不想傷害笑語,他是真的真的很愛她,不想她受到傷害。只是,他也需要時間,應該說彼此都需要時間去理清凌亂的思緒。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在乎她,他不要放開她,即便那一瞬間的恍惚讓他放開了手,可是,這樣的錯誤,他不會再犯第二次。

“我們回家吧!”她冰冷的語氣阻擋了他一切的解釋,她只想回家,只想讓自己冷靜。

子璃呆了半晌,輕輕點頭:“好。”

也罷!笑語,讓我們都冷靜一下,然後,我會讓你明白,我想要的,不是誰,只是你!

望着一行人離去的背影,站在太醫院高閣上的夏梓洵微微眯了眯眼睛。

兩個人不再和來時一樣手牽手了,而是一前一後,若即若離,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這是不是說明,兩顆心之間,也產生了不遠不近的距離?那麼,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如何才能讓夏沫兒走進他們的生活之中?僅僅一面,也許並不能達到自己想要達成的目的。畢竟,任是誰,看到和自己已經死去的戀人一模一樣的面容,都不會無動於衷的。

可是,雲笑語……她究竟是什麼反應?

他的心微微抽動了一下,驀然想起那晚,她臉上殘留的淚痕。明明受了傷,明明眼裡有傷痛,卻還是一副倔強不肯服輸不肯面對的模樣。

雲笑語,也許,換一種生活,是對你最好的歸宿。陸子璃心裡若是有別的女人,你在他的身邊,也不會幸福。

“三皇子。”身後傳來一聲輕喚,夏梓洵回過頭去,是羅清月。

他最初對她的印象不深,若不是方纔羅清月陪在夏沫兒的身邊,他幾乎都不記得她是誰了。

“羅小姐。”他淡淡應道。

羅清月的目光也落在了遠去的幾個身影上,眸中寒光隱隱閃現,瞬間又退了下去。

“三皇子,今天多虧了六王爺捨命相救,再加上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才免了一場意外之災,您怎麼說,也得讓公主親自去向六王爺致謝纔對啊!”羅清月的臉上帶着笑容,聽起來像說的只是一番戲謔的話,夏梓洵卻敏銳的在她眼中看到了她隱藏的嫉恨。

像是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夏梓洵的眼睛習慣的微微眯了眯,輕笑着回答道:“說的對!多虧了羅小姐提醒,待皇姐身體恢復了,定然要親自登門致謝的。”

羅清月又點點頭,笑着提醒道:“男女有別,若是公主不方便,去府上拜謝王妃也是一樣的。”

夏梓洵好整以暇的等着她說下去,她微微頓了頓,又說道:“明兒王爺必然還是要進宮的,不如就讓公主那個時間去王府,王妃定然會在,若是王爺在了,反而有些不便了。”

夏梓洵雙環抱胸前,帶着未明的意味緊緊盯着羅清月的臉,脣邊現出一抹笑容,語含深意的似乎是在讚歎道:“羅小姐考慮的果然周全啊!雖然是六王爺救了皇姐,畢竟男女有別,不可過多的接觸,拜謝王妃,也就等於拜謝六王爺了。多謝羅小姐提醒了。”

羅清月微微俯身,拜了拜,滿意的點頭行禮道:“三皇子通情達理,真是讓清月佩服。清月去看看公主恢復的可好。”

夏梓洵伸手道:“羅小姐請!”

望着羅清月走下樓的背影,夏梓洵眉頭微微皺了皺,喃喃低語道:“死丫頭,你是怎麼得罪這個女人了?”

對侯在不遠處的自己的貼身侍衛招了招手,附耳低語道:“儘快去查這個女人和陸子璃之間的關係,要快要準。”

侍衛點點頭,又退回了一側候着。

“明天…….”夏梓洵擡頭看看頭頂的陽光,目光有些糾結,又有些狠厲:“明天,你會有什麼反應呢?”

陸子璃和雲笑語回府的途中,又拐到了雲府,笑語又想念孃親了。

“娘沒事,你放心,你好好的,娘最開心。”雲夫人握住笑語的手,輕輕拍了拍,安撫道。

笑語將頭伏在母親的腿上,低語呢喃道:“孃親,您爲女兒吃了那麼多苦,看到你好好,女兒就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了。”

雲夫人隱隱有些不好的感覺,忙扶起她,盯着她看了半天,不放心的追問:“怎麼了?和王爺吵架了?”

笑語搖搖頭,堆起笑意說:“沒有啊,是王爺說,過幾日帶我去外地遊玩,我擔心很久見不到孃親,所以特地來看看孃親的。”

雲夫人鬆了一口氣說:“王爺是個好人,也是個好男人,好好和他過日子,不要胡思亂想的。”

笑語嘆了一口氣,反問道:“孃親,若是這個好男人心底,還有另外一個女人,您說,兒臣是不是也應該假裝不知道呢?”

雲夫人愣了一下,低頭嘆息着:“男人們,不都是一樣嗎?哪一個沒有三妻四妾呢?”

雲笑語望着母親說:“大皇兄子安就沒有。大王妃病逝幾年了,大皇兄卻一直未曾再娶,女兒聽人說,他每次用膳都會多擺上一副碗筷,說是爲他的王妃準備的。在他的心裡,他喜歡的那個女人,一直都好好的活着。”

笑語說着,竟有幾分哽咽。這樣的深情,哪一個女人會不感動呢?

雲夫人沉默了很久,握住笑語的手,嘆息道:“女兒啊,這都是女人的命,嫁夫從夫,莫不要胡思亂想。”

笑語在心底輕嘆了一聲,堆起笑容對母親點點頭:“好。孃親一定要保重,孃親好,女兒便什麼都好。”

離開了雲府,兩人同乘一輛馬車,卻不再和進宮前一樣的親暱了。各坐半邊,笑語將目光投向車外,子璃默默的看着她,想說些什麼,卻又被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將滿腹的話,重新逼回了肚子裡。

回到王府,笑語徑直越過前院,向自己的偏院走去。

“笑語!”子璃忙拉住她的手臂。

“王爺,您不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嗎?”笑語擡起頭,目光有些冷淡的迎向他。那樣陌生和疏離的眼神,讓他有些心驚和不安起來。

“笑語……”他低低的喚道,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起。

“什麼都不要說,讓我冷靜一下可好?”笑語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帶着不容拒絕的倔強。

他不肯鬆手,她卻執拗的掙脫了開來,徑直回到自己的小偏院,吩咐丫鬟將院門緊閉,誰來也不許給開。

陸子璃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像是有什麼東西,悄悄從心底墜落,心的深處,是從未有過的空落落的。

假如他的世界裡,從來就不曾有過她,他也不會覺得這般失落。可是,這個小丫頭,出現在了他的意料之外,又同樣意外的走進了他的心底,攪亂了如死水一般平靜的心湖,蕩起一圈圈漣漪後,再假裝從未曾來過,又怎麼可能呢?

他不敢去打擾她,生怕逼得越緊了,她就逃的越遠。也罷,讓她冷靜一下,他再慢慢跟她解釋吧!

莫說現在出現的是夏沫兒,就算真的是白茉兒,他也不會扔下他的小王妃,去重新接納她。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何況,當年的感情,還摻雜了陰謀和欺騙,如何能和他的小王妃一般純真、坦蕩?只是,記憶太深刻、傷痛太深重,讓他一時沒有控制住罷了。

小王妃,別生氣了,本王的心裡,現在只有你!真的只有你,你,一定要信我!

這一晚,笑語沒有出來用膳,子璃無奈,只好讓人將飯菜送了過去,自己草草吃了幾口,又在偏院外面徘徊到深夜,才無可奈何的離開,回到後院。

笑語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其實想要爆發,又覺得不值得。一哭二鬧三上吊,實在不是她的風格,她其實更想把陸子璃和夏沫兒打得滿地找牙。這樣,會更痛快一些。

可是,她自然是不敢的!如果她那麼做了,就不是這一對有奸.情的男女滿地找牙,而是她鮮血淋淋的滿地找腦袋了!

再等等?再看看?再想想?衝動不會把幸福送到手上,只好讓自己送命。

想了半宿,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緊緊閉上紅腫的雙眼,她強迫自己睡去。

門窗都從裡面安上了鎖,估計那個面具人這回是進不來了,她就難得的睡個放心覺吧!雖然,這心,疼痛早就勝過了害怕。

第二天一早,陸子璃便匆匆進宮去了,臨走,特地交代人午膳給王妃做些愛吃的菜式,吃了多少,回來要稟明他。

笑語剛剛洗漱完畢,聽聞子璃的安排,鬱悶的心情稍微緩解了幾分。

唉!除了他心裡裝着另外一個女人,陸子璃還真是很寵愛她的。

用過了早膳,正站在廊下發呆,家丁小柳來稟告說:“王妃,西藺公主來拜見,說是特地來感謝六王爺昨兒的救命之恩的。”

笑語有些驚訝,想了想,趕緊說:“快請。”

便收拾儀容,親自到府門前去迎接。

“六王妃!”那夏沫兒一見她,便熱絡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笑語看着那張如花綻放的容顏,竟然有些恍惚。子璃曾經喜歡的女子,是這樣的美麗,她在她的面前,竟然有些自慚形愧。她要拿什麼和她比?她要怎麼樣,才能將她從他的心裡趕走?

夏沫兒和她一邊走着,一邊仿若知己一樣的笑着說着話,無非是公主表達謝意,她說些客套話罷了!本又不是朋友,有什麼話好說呢?

夏沫兒走進了前院,放眼望向院子各處,輕輕的訝異了一聲:“咦?”

笑語忙追問:“公主怎麼了?有什麼意外?”

夏沫兒環顧了一下院子四周,有些吃驚的停下了腳步,似夢囈一般輕輕開口道:“這個地方好熟悉啊?我似乎是在哪裡見過?在哪裡呢?在哪裡…….”

她的目光漸漸變得迷茫起來,美麗的眼眸中透着淡淡的傷,讓人忍不住的生了憐惜的心。笑語剛剛放下的一顆心,卻因爲她的話而瞬間提了起來。

她說熟悉?這個院子她熟悉?

笑語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了起來,想開口問,卻又不敢問。

“哦,我想起來了。”夏沫兒一聲輕呼,低低的說:“是在夢裡,在午夜的夢裡,但是也許不是,因爲,在夢裡這個院子種滿了茉莉花,這裡卻沒有。可是,爲什麼我常常會夢到滿園的茉莉花,和一張模模糊糊的臉?爲什麼我常常會聽到那個人在呼喚我的名字?這究竟是夢,還是前生的約定?”

她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陷入了沉思的狀態,思緒有些漂浮,又似乎是清醒的。

笑語震驚的望着她,腦中一片空白,甚至不敢去揣摩她的話。

難道…..難道她,她是白茉兒?不對啊!據說白茉兒已經死了!那麼,她又是怎麼回事?

一張相似的容顏,一個如現實般真實的夢境……這是巧合,還是緣分未了?

白茉兒似乎有些難受,用手捂住了頭,陷入了沉思中,一旁的侍女蕭蕭忙上前扶住她,柔聲安慰着:“公主、公主……那只是一個夢,切莫當真,快冷靜一下。”

笑語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忙問:“公主,您沒事吧?”

侍女蕭蕭輕輕“噓”了一聲,將夏沫兒交給另外一個侍女,將笑語往旁邊領了領,彎彎腰福身見禮,帶着歉意小聲說:“王妃切莫笑話,其實公主沒什麼事,只是自從五年前生了一場大病,醒來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模樣沒有什麼改變,性子卻完全不一樣了。還常常會說胸口疼,讓太醫看了好多次,都說是沒事,可是,看那痛苦的模樣,又不是裝的。而且,還常常會做夢,夢醒之後,有時也會念叨什麼茉莉花,但是自己又說不清怎麼回事。”

笑語有些心驚:難道是……難道是白茉兒的靈魂附在了夏沫兒的身上?

她有些發抖,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夏沫兒。她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正獨自走到了花壇前方,低下頭,認真欣賞着壇中的百花。

“你們公主是什麼時候生的病?又是什麼時候好的?”

蕭蕭想了想說:“五年前的八月初九病的,九月初六纔好。”

笑語沉吟了一下,默默記在了心裡。

“王妃,爲什麼你們王府種的最多的,是梔子花?”夏沫兒不知何時走到了她們身邊,開口問道。

蕭蕭趕緊閉了嘴,恭恭敬敬的退到了夏沫兒身後候着。

“嗯?”笑語還沒有反應過來,有些失措的望着她。

“我是問,你們誰這麼喜歡梔子花?怎麼滿院都是梔子花?”夏沫兒笑着問。

“哦,我,我喜歡。”笑語忙回答。

“王爺呢?王爺也喜歡梔子花?”夏沫兒看似無意的開口問道。

“他?他,也許最喜歡的是茉莉花吧?”笑語嘆了一口氣,幽幽開口。

“哦。”夏沫兒點點頭,方纔還低落的眉間,竟然綻放了笑意。

笑語的心,卻隨着這笑意揪了起來。

人家纔是有緣人啊!走了一個白茉兒,又來了一個夏沫兒。即便是白茉兒死了,卻又將她的靈魂寄託在了夏沫兒身上,子璃如果得到了她,也算是彌補了曾經的遺憾了。

那麼,自己,又算是什麼?自己,又有什麼可以和她去爭的條件。

笑語的心,突然就涼了下來。

迷迷糊糊的送走告辭的夏沫兒,她還在無邊無際的失落中,回不過神來。

心,怎麼就這麼痛呢?是不是,自己該自動的退出,成全仍舊互相牽掛的他們?

陸子霖呆呆的坐在院子裡,望着院中的假山發呆,母妃的警告聲猶在耳邊:“子霖,她是你的皇嫂!你從今天起,絕對不許再靠近她一步!你難道不想要命了嗎?你難道想要母妃也給你陪葬嗎?你難道想要重蹈五年前的覆轍嗎?你忘了我們被追殺的日子了嗎?仇,還沒有報,你卻將心都沉淪在了兒女情長上,而且還是一個你不該去喜歡的女人!你馬上給母妃清醒過來,不許再對她動心思!”

子霖嘆了一口氣,一拳捶在假山石上,手都痛了起來,可是,身體的痛,又怎能比得上心裡的痛?

家丁過來稟告說:“王爺,外面有一名年輕女子求見您。”

子霖由痛轉喜,忙問:“可是六皇嫂?”

想了想,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她若是來,哪裡用得着通報,早就大大咧咧的闖進來了。所有的禮儀規矩,在她那兒,屁都不是。

“不是,是一名年輕女子,還帶來了這個,說是…….”家丁手裡捧着一樣東西,呈到子霖面前。

子霖臉色微微一僵,忙追問:“她說什麼?人呢?”

家丁壯着膽子說:“她口中喚着您的名字,說是找您。說…….說您答應了娶她……”

子霖的臉色大變,一雙俊美的眸子裡隱隱泛起了波瀾,薄脣緊緊抿着,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還有些發抖。

“把她給我帶進來!”他的眸中佈滿了烏雲,好像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午膳子璃沒有回來,笑語草草吃了一些,坐在廊下趴在欄杆上發呆。

秋風頓起,有些涼意襲來,她擡頭望望變了的天色,從廊下站起身,有些說不上來的鬱悶和失落。

天已經陰了下來,烏雲就在頭頂盤旋,天色也慢慢暗沉了。都快要到晚膳的時間了,陸子璃還是沒有回來。

他在做什麼?和那個西藺公主在說話?還是,故意在躲着她?

正在呆呆的神遊中,雨已經下了起來,而且越下越大,院子裡的花草樹木被風雨吹打着,殘紅遍地,莫名的有些淒涼。

一個熟悉的身影不顧家丁們的阻攔,大步奔入了院中。

“小七!”笑語有些驚喜,忙迎了上去。她現在正在鬱悶中,夠義氣的陸小七就送上門給她虐待來了,讓她怎麼不開心呢?欺負比自己膽小好脾氣的人,比欺負勝過自己膽大強勢的人,有成就感多了。

她的話音剛落,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陸子霖已經奔到她身邊站定了。

她疲乏的臉上原本帶着期待的笑容,卻在看清他的臉色時,落了下去。

陸子霖一臉陰靄的面對着她,原本動人的雙眸,此刻盛滿的,全都是掩蓋不住的憤怒和失望。

“小七,你怎麼……”笑語有些心驚的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雲笑語!你真狠啊!我竟然從來也不知道,更沒有想到,你居然是這麼狠心的女人!”他咬着牙,努力壓抑着,不讓更多的人聽到自己的質問。

“小七,怎麼了?我怎麼狠心了?”笑語從未見過如此失控的陸子霖,有些驚慌有些擔憂的追問道。

“雲笑語,爲什麼要戲弄我?爲什麼要將我的一腔真心踩在腳下?看我狼狽出醜,你是不是就滿意了?你是不是就開心了?”

笑語有些震驚的望着子霖,吶吶的開口:“子霖,你在說什麼呀?我…….我怎麼戲弄你了?我…….怎麼將你的真心踩在腳下了?”

陸子霖的臉憋的通紅,紅中又透着黑,似乎是在隱忍着巨大的情感衝擊,幾乎就在爆發的邊緣,卻又努力的壓抑着。

“雲笑語,我恨你…….我從來就不知道,我有這麼恨你…….我…….從今以後,你再也不是我的朋友!再也不是了!”陸子霖怒氣衝衝的將手中的東西摔在地上,一扭頭衝進了外面連天的雨幕中。

“子霖!子霖…….”笑語大急,還沒有從他的震怒中清醒過來,低頭看看地上,竟是一枚摔碎的玉佩,彷彿有些眼熟,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了。

“子霖,到底出了什麼事?”笑語吶吶的大喊着他的名字,不顧一切的也衝進了雨幕之中,去追趕他離去的身影。

“王妃!王妃…….”玲瓏和翡翠焦急的出來阻攔,想要將她攔下。

“走開!誰也不許跟着!陸子霖,你令堂…….陸子霖,你到底要去哪裡?”她一邊在身後大步追趕着,一邊緊張的叫着他的名字。

他是她的小叔子,可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爲什麼就那麼震怒?從來無論是開玩笑,還是她真的欺負他,他都是笑着承受的,而且似乎還承受的很愉悅一樣,今天到底怎麼了?

子霖已經跑到了大門口,玲瓏和翡翠也冒着大雨跟在笑語身後,見笑語也惱了,不讓跟着,只好將手中的油紙傘塞入笑語手中,猶猶豫豫的不敢再跟。

笑語兩手抓着被風吹得亂晃的雨傘,大步跟在子霖身後。子霖早就渾身溼透了,笑語也早就被淋溼了,風吹得雨傘一會往東一會兒往西,根本遮不住瓢潑大雨。

不知道追出了幾道街,傍晚的小街已經沒有多少行人了,笑語又冷又累,幾乎就要支撐不住了,略略分神打量了一下,才發現竟然已經跑到了城郊。

“子霖,求你別跑了,我跟不上了……子霖,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行不行?子霖……..”笑語急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身子被冷雨澆的不住顫抖着,聲音都在發顫。

陸子霖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冷冷怒視着一臉忐忑的笑語,眸中竟是笑語從未見過的傷痛。

他的視線緊緊鎖住笑語,隔着雨幕,用那讓人心悸的眼神牢牢鎖住她。

“子霖…….”笑語有些心慌,這樣的陸子霖太讓她陌生了。

他到底在想什麼?

雲笑語手裡強撐着早就不起作用的雨傘,隔着漫天的雨幕和他對望着,想上前,又不敢,猶豫之間,陸子霖卻大步跑了過來,笑語急忙呆呆的將雨傘舉到他的頭頂上,想要爲他遮擋一點風雨。

人早就溼透了,心也像風中的落葉,被風雨敲打和摧殘着,一片狼藉。

雲笑語,你可以不喜歡我,爲什麼要將我推給別的女人?一個遊戲人間、坑蒙拐騙的女戲子,你覺得我就只能找一個這樣的女子嗎?不!不要說是這種女人,就是給我一個仙子,我也不要,我若是想要,又何苦將你放在心裡那麼多年?我知道你和我早已錯過,不可能有結果,就讓我這樣靜靜的喜歡,偷偷的觀望,默默的站在你身後,去感受你的一切喜和樂,也不行嗎?

雲笑語,何必這麼絕情?我又何曾帶給你感情上的困擾過?

“子霖,我…….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好不好?”雲笑語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她雖然平時欺負小七已經習慣了,可是,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看他這麼氣惱,她也不由開始心虛了起來,卻又實在想不起來,他是爲哪一樁事動怒了。

哎……都怪平時欺負小七太多了,果然應了子璃的話:你總有一天被小七一把撈過來,他可不是逆來順受的主!果然,壞事做多了,是要受報應的。

這一刻,她又冷又累、又驚又怕、渾身顫抖,便是對她最大的報應吧?

“子霖,你看你,全身都溼了……..你冷不冷?六嫂帶你………”笑語小心翼翼的開口。

欺負人的時候很爽,早知道會有被報仇的時刻,當初就該手下留點情,須知,這一個個王爺都是被多少人如衆星捧月般寵大的。

“閉嘴!你不是我六嫂…….你不是!你是…….你是雲笑語………”他的眸子裡是她看不懂的色彩,儘管被雨水打溼了臉龐,儘管眼眸半眯着,她依然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今天的他,眼神裡絕對有些她不瞭解的深意。

“我……好吧,你生我的氣,不肯叫我六嫂也沒關係,反正你也極少這麼叫我,我是雲笑語,成了吧?”她只得耐心的哄着。

“笑語…….”他還在呆呆的重複着,喃喃不止。

笑語突然就有些莫名的心慌,這樣的陸子霖,這樣的眼神,分明裝着的是化不開的濃情啊!不是對朋友的感情,更不是對親人的感情,就像是……就像是…….對!就像是陸子璃看她的時候的眼神!

天啊!這個想法將她嚇了一跳。這段日子以來相處的每一個瞬間突然快速的閃過腦海,有什麼讓她驚慌的想法一閃而過,她抖得更厲害了,腿也開始發軟。

要不要這麼狗血啊?我雲笑語雖然漂亮的驚天地泣鬼神,可愛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也不要這麼嫉妒和打擊我啊!叔叔愛上嫂嫂,這是什麼事啊?如果被陸子璃知道了,我還擡得起頭嗎?如果被我的皇上公公和皇后婆婆知道了,我還活不活了?

得!在腦袋面前,友情暫時居第二吧!我逃了我…….

有些顫抖的將手中的雨傘塞到陸子霖手中,她語無倫次的說着:“我……雨傘給你,雨中觀景別有味道,千萬別那麼早回家。你慢慢看風景,我先走了…….”

她的手很涼,他的手也很涼,在無意的觸碰之間,彷彿冰和冰相觸,一剎那的擦過,卻讓陸子霖的防備瞬間崩坍。

雨傘在他手中掉落,摔在泥濘中,打了幾個滾,再也遮擋不住風雨,反而被風雨吹的沒有了方向,如一抹融入泥濘的殘紅,讓人心傷。

她還沒轉過身去,手就被他緊緊抓住了,用力一帶,竟然險些摟在懷中。

“幸好我早有防備!”雲笑語有些慶幸,她早就機靈的將手擱在了兩人中間,將自己和他阻隔了開來。

這無常的風雨人生啊!她正在暗暗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卻因爲雨水太大,他又抓的用力,腳下一滑,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就要向後摔去。本能的,她一把伸出另外一隻閒着的手去抓陸子霖,他也吃了一驚,連忙伸出另外一隻手,緊緊攬住了她的腰。

於是,特悲哀的,原本巧妙隔開的距離,瞬間變成了兩人緊緊相擁,而且,看起來雲笑語反而更加主動一些,一手被小七緊緊握住,一手緊緊攬住了小七的肩膀。

這該死的雨啊!雨大地滑可真的不怪我,我是想跑的好不好,我真的不是存心勾引小叔子的啊!

笑語急忙拼命掙扎,兩人的衣衫盡溼,緊緊貼在身上,薄薄的衣衫哪裡能夠遮擋的住身體的線條,笑語的曼妙更是玲瓏凸顯。

小七的手臂那樣的緊,儘管冰冷的雨不停的打在身上,她還是忍不住的臉熱了起來。

“小七,好小七…….好子霖,快放開,被人看到了可不得了,快點……..你瘋了嗎?不是,我錯了,我錯了,不管你今天因爲什麼生我的氣,都是我錯了,哪怕我沒錯,我也錯了……好子霖,快放開……..”笑語窘的都要哭出來了。

這算是什麼呀?在這黑咕隆咚的雨夜裡,被自己的小叔子緊緊抱着,傳出去,她還要不要見人了?

“不!我不放!就算是我太任性了吧!就讓我任性這一回吧!是我太傻,以爲遠遠的看着你,對誰都好。可是,不是這樣的……每多見你一次,我的心就更痛一分;可是,不見你,我就更加痛的不能呼吸……笑語,語兒…….語兒……你真得不記得我了嗎?你真得忘了我了嗎?”他的眸子被雨水淋的微微的眯着,那眸子裡閃爍的光芒,卻讓人無法忽視。

“你…….你叫我什麼?語兒?語兒…….除了我娘和…….沒人這麼叫過我。你爲什麼要這麼叫我?”笑語的心突然就砰砰跳了起來,她彷彿意識到了什麼。

“語兒,是不是除了你娘和小林哥哥,就從來沒有人這麼叫過你?是不是?”他的聲音突然放柔了起來。

“小林哥哥…….你…….你怎麼知道?你是…….”笑語幾乎就要暈厥過去了。

天吶天吶天吶!千萬不要告訴我,這個陸小七就是當年的小林!子霖?小林?天吶天吶天吶,讓我暈倒算了!你令堂的,你早幹嘛去了?我嫁了人了你又出現了!你令堂的,你就是存心來害死我的!

“子霖也好,小林也好,你先放開我……放開我們好好說,好不好?”兩個人這樣跑出了王府,一定有人通知了陸子璃,若是他或者別人來尋他們,看到了這一幕,她可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不放!”陸子霖此刻執拗的像個孩子,說什麼也不肯放開她的腰和手。

“子霖…….”她帶着哭腔哀求道。

“叫我小林哥哥,我纔是最早遇上你的那個人!我說過等我長大了,會娶你!你忘了嗎?我一直在等,你爲什麼不等?我一直在找你,你又可曾找過我?”陸子霖的聲音帶了幾分激動的情緒,有些顫抖的開口,眸光緊緊鎖住她。

“我……我們那時候不是還小嗎?我也不知道你在哪兒,你也不知道我在哪兒,誰也見不到誰,想把那些話當真,也當真不了啊!”笑語顫顫巍巍的解釋道。

她曾經以爲,那些兒時的承諾,不過是一句萍水相逢的戲言,誰知道,曾經的小林哥哥,卻果真在恪守着那份承諾。這也就是陸子霖至今不娶王妃的原因吧?

她又羞又愧。五年前匆匆三日,五年來音信全無,她以爲小林早就不記得她了,她以爲她不過是小林生命中的一個最最不起眼的過客,卻原來,她主宰了他這麼多年的感情,而自己卻一無所知。

木已成舟,機緣已經錯過,她終究是欠了他的,雖然,這種欠,不是她故意的辜負,可是,他這麼多年的孤獨和堅守,卻是因爲她。讓她,如何能不心疼和愧疚?

“小林哥哥……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對不起…….”雨水打在臉上,混着她的淚水,一起滑落下來。

“語兒,你還記得?你果真還記得……語兒……”一句小林哥哥,讓掙扎在痛苦泥濘裡的陸子霖瞬間眉開眼笑起來,他激動的手臂用了力,緊緊將笑語摟在自己的懷中,頭被動的伏在他的胸口,傾聽他熱烈的心跳聲。

笑語暗暗掙扎,卻又動彈不得。

平時欺負他,他總是讓着她,真要較起勁來,她哪裡是他的對手?現在,她被他摟得那麼的緊,幾乎就是無法動彈,掙扎也沒有用。何況,她心底有愧,哪裡敢真的掙扎,就怕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是對他的傷害。

陸子璃焦急的踏着滿地的雨水,大步向街口走來。

穿過了一條又一條街道,又不敢大聲呼喊,生怕驚動了別人,給笑語帶來困擾。

如果給人知道笑語和子霖不知道因爲什麼大吵大鬧,又負氣離家,只怕他們就要受到更多的非議和指責了。所以,只能帶了人分頭尋找,還特別囑咐了,不得泄露、不得呼喊,只能像啞巴一樣,偷偷的找。

可是,小七到底因爲什麼,和笑語翻了臉?又因爲什麼,一向聽話的他,居然也會形象頓失的衝進瓢潑大雨中?

腳上的靴子早就溼透了,小小的油紙傘也遮不住越來越大的風雨。他的身上越溼,就越擔心笑語和子霖。

千萬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夜色漸漸深了,光線也越來越不清晰,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找了多少條街道,依然看不到兩個人的身影,無奈之下,只好將身邊所有人都遣散,往更多不同的地方尋去。

等等!前方的雨幕裡,似乎站着一個人,不對!不是一個,似乎是兩個,再近一些!果然是兩個!只是兩個人摟抱在一起,看起來像一個人罷了。

不對!他們的身影…….陸子璃的心驀然停跳了。

那兩個身影,怎麼那麼眼熟呢?是自己看花眼了吧?是因爲太着急,產生了幻象了嗎?

他撐着油紙傘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原本焦急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來,震驚的望着不遠處緊緊擁在一起的那兩個人。

不是的!是幻象!絕對是幻象!他的小王妃,怎麼可能在自己的親弟弟懷中?

他突然就有些怕了,甚至想要馬上掉頭就走。也許回到家一看,小王妃早就已經回來了。可是,腳步卻像有千斤重,怎麼也挪不動一步。

笑語,是你嗎?子霖,我一定是看錯了吧?

他就那麼呆呆的凝望着不遠處的兩個年輕的身影,雨傘歪歪斜斜的打在頭頂,卻遮不住漫天的風雨,從頭到腳,從身到心,都是冰冷的。

小王妃,你喜歡的,是子霖這樣的男子嗎?果真是嗎?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或者,一直都是?

他腦海中驀然浮現曾經無意中發現過的,子霖看向笑語的眼神,那般迷惘,那麼呆滯,現在回想起來,那不是呆滯,那是癡迷。

他的小王妃,果然被很多人惦記着!

煮飯!沒有別的想法了,管他是誰,管他誰惦記着,先把小丫頭煮了再說!他一刻也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六王妃不知道要變成幾王妃了。

“笑語、七弟…….”隔着不遠的距離,他輕輕開口喚道,語氣自然的像是沒有看到什麼不想看到的場景。

笑語打了一個冷戰。

自己真是心虛啊!被陸子霖禁錮在懷中,一直在默默祈求着,千萬不要讓陸子璃看到!千萬不要!他若是看到了,一定會氣炸的。

看吧,自己因爲太害怕太緊張了,居然就出現了幻象,彷彿陸子璃正站在不遠處,靜靜的凝望着她,一如既往的對着她溫柔開口:“笑語,來,到傘下來,外面風雨太大…….”

雨水滴進了眼裡,她的眼有些痛,趕緊閉上,又慢慢睜開。

幻象還未消失,是不是因爲她太喜歡那廝了,所以他就老是在她眼前晃悠。

不對啊!他令堂的,就在前面不遠處打着傘的那個男人,不是該死的陸子璃是誰?

陸子霖也看到了,他慢慢鬆開了笑語的腰,手卻還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放。

“笑語,是不是太冷,所以想暖和一下?來,乖,到傘下來…….”子璃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脣間還帶着淡淡的笑意,彷彿根本未曾看到他不想看到事情。

陸子璃果然是一隻不動聲色的狐狸,就是這樣的情景之下,從眼睛看到的情形看來,明擺着是他的小王妃紅杏出牆,投入了自己的親弟弟的懷抱,他居然還能面帶笑容。

“子璃…….”笑語卻像是看到了救星,忍不住就忘了自己的尷尬,大聲喚了起來。

子璃微微一愣。小王妃看到他,明明眼中有着遮掩不住的驚喜。哪一個紅杏出牆被逮到的女子,看到自己的夫君會是這種表情,應該是怕的要死,柔弱可憐、撒嬌痛哭求原諒纔對啊!

難道,他的小王妃並沒有什麼不正當的想法?難道一切,都是一個假象?或者說,是一個誤會?

笑語想要向子璃跑去,子霖的手卻不肯鬆開,目光決然的望向陸子璃。

子璃的腦中“嗡”的一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想,他大概能看明白一些了。

他的小七弟,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而且,看起來,似乎還很深很深,執着到了,他不敢想象的地步。

“子霖,放開你皇嫂。”陸子璃大步向前,鎮定的輕聲開口。

“不!六哥,我比你認識語兒更早,早到你們都不知道的時間,我認識她,已經五年多了。”陸子霖也冷靜的開口。既然看到了,索性就說透了吧!

“哦?”陸子璃很驚訝,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陸子璃…….”笑語頭更大了,這兄弟倆不會爲了他,在雨中來一場殊死決鬥吧?

兩個當朝王爺爲了一個女人,決一高下,若是擺個擂臺,肯定能吸引不少看客,目前來說,沒有看客,不能收銀子,委實有些浪費資源。

雲笑語覺得,應該把這種可以用來賺錢的機會,留到方便收銀子的時候再進行,思及於此,她忙開口說:“小七,你冷靜一點,不要發瘋…….”

兩個人的目光都像冰刀雪劍一樣落在她身上,她頭皮一麻,忙住了口。

“子霖,不管因爲什麼,也不管你什麼時候認識她,更不管你和她有什麼淵源,她現在是你的皇嫂。放開她!”陸子璃的語氣微微帶了嚴厲。在他的眼裡,小七弟一向都是聽話而且懂事的。

“不!六哥,我不放。你不是總是勸我趕緊娶個王妃嗎?你不是曾經追問我爲什麼不肯娶妻生子嗎?你當初是爲了白茉兒,而我,是爲了她!你當初有多麼在乎白茉兒,就該想到,我有多在乎她。”陸子霖的口氣也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和冷靜。

“你……她和茉兒不同!”陸子璃有些擔憂的望向笑語,他真怕小王妃對這些話又產生什麼想法。

“你在乎她嗎?你在乎她就不該讓她流淚!你在乎她就不該讓她受傷!”子霖的語氣愈加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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