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盛怒之下大笑出聲,“謝謝涼妃提醒,來人給本宮杖刑五十。”
沫顏眼瞳緊縮,斂起了臉上的笑容。
飛龍殿
蕭盈神色驚慌的走進大殿,見軒轅冷正在與羣臣議事,便站在一旁。
軒轅冷心中一動,突然心中一陣慌亂,他望了蕭盈一眼。
蕭盈這才走上龍案,在他的耳側說了句話。
下面的人聽不到他說了什麼,卻真切的看到了帝王一向犀利孤傲的眼眸中略過一絲怒氣然後被驚慌所掩蓋。
雖然隨後便抹去,還是有許多眼尖的看了個明白。
這世上還有什麼事,能讓他驚慌呢?
“今日到這,改日再議。”軒轅冷扔下這句話便匆忙的出了門。
十五……十六……
沫顏蒼白的容顏上佈滿汗珠,她雙脣緊閉始終未發出一聲。
皇后在一旁緊緊的盯着,一陣冷笑。
“如果你現在求饒,本宮或許可以饒你一命。”皇后只是要教訓她一下,而並非是想要了她的命。
可是,她卻清楚的很,五十杖刑之後沫顏絕對會沒命的。
沫顏輕輕一笑,然後又如方纔一般閉緊了雙脣。
皇后想爲自己找個臺階下,可是她不會給的。
飄絮和陶姑姑爬到她的身前,哭喊着求她,“主子,您就跟皇后娘娘求個情吧。”
沫顏只是說了句,“退下。”便緘口莫言。
飄絮和陶姑姑一看主子誓死不低頭,便轉身跪向皇后響頭着地爲主子求情。
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
沫顏在心中一下一下的數着,他要再不來,也許今日她真的就會死在自己的手中。
皇后心念一沉,好歹別真打死她,開口說道,“好個忠心爲主的奴才,本宮今日就看在你們倆如此忠心的份上,饒了……”
她後半句還沒說完,便聽到外面一陣高喝。
“皇上駕到。”
皇后心中一抖,頓時蒼白了臉色。
沫顏卻終於笑了,然後心中念道,皇后你來不及反悔了。
軒轅冷一陣疾風一般走進蕭寒宮。
一入眼便是刑凳上那具血肉模糊的身子,當即心頭一痛手握成拳。
皇后嚇得臉色慘白,跪在地上。
未踏入蕭寒宮便聽到宮內一陣哀求哭嚎,那時軒轅冷的心便已經開始疼了。
他一腳踢開正在行刑的太監,頓時那太監被踢飛老遠,口吐鮮血未及叫出一聲便已經斷了氣。
剩下幾個太監雙腿一軟癱在地上磕頭求饒,軒轅冷一把將沫顏抱起只丟下一句話便邁步走進大殿。
“杖弊。”
隨後是一片哀嚎聲,和紛亂的腳步聲。
皇后跪在大殿外,心中寒冷和懼怕讓身子顫抖的厲害。
他,不是不要她了嗎?不是恨她嗎?
爲什麼來了,而且還爲了她殺了人?
難道,他的心裡還有那個女人?
她此時不僅覺得冷,而且由心底往上的涌過無邊無際的恐懼。
但是心中仍舊心存一絲僥倖,她蘇氏一門,在朝中她爹爹是權傾朝野的宰相,在商界有富甲一方的舅舅,南詔三朝皇后都是出自蘇家。
她的後位是絲毫撼動不得的,即使皇上不愛她
又如何,這南詔的皇后永遠是她蘇氏的。
於是心中雖然忐忑,卻始終高高昂起了頭。
伸手縷過一綹碎髮掖至她的耳後,他的眼中盡是掩飾不住的疼惜。
接過藥,他遣退了所有人。
沫顏沒有看他,只是淡淡的說,“別浪費了那珍貴的藥,再說這也不是皇上該做的事,皇上請回吧。
軒轅冷的手僵在那裡,三個月未見,再見面她竟被傷成這樣,他心中的愧疚又多了一層。
“不上藥如何能好呢?聽話!”這是他許久未曾說過的柔軟的話。
沫顏無奈一笑,“那麼下次呢,皇上還是要親自爲我上藥嗎?不,下次也許皇上只需賜給我一口上好的棺木便可了。那樣比上藥還來的更省事些。”
“沫顏,不許胡說。”他的話說的急切卻也帶了幾分厲色。
沫顏轉回頭看着他,蒼白絕美的容顏上淚珠滾落,“這裡人人都希望我死,我說的不對嗎?”
那眸色中含霧帶嗔,令他心頭一震,碰觸到心底最柔軟的那一處地帶。
她有多久沒這樣看過他,有多久沒對他柔聲說過話了。
他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珠,那輕柔了的動作恍惚間差點讓沫顏以爲又回到了從前。
他眸色一點點的暗沉,“傳朕口諭,皇后有失德行,動用私刑,終身禁足鳳鸞宮。”
然後他轉過頭,“朕說過,你的命是朕的,誰也拿不走。”
“所以沫顏日後便只等着皇上來拿我的命。”
沫顏心中的那個結慢慢的鬆解,我的孩子不管你與母親是否有緣,此刻你可以瞑目了。母親爲你報仇了。
是的,今日她是故意bi着皇后對自己動手。
而且一定要是致命的毒手。
孩子流掉後,她一直在想爲什麼軒轅冷會知道自己有孕。
而且那日急匆匆而來,一進門就是興師問罪。
很明顯,是有人說了什麼。
其實想來也不難,能輕易查到內務府月信記錄的就只有皇后。
於是她便讓陶姑姑去打聽,果然皇上來之前只見過了皇后。
三個月的時間她已經釋然了許多,那心底的恨意已經慢慢的將要放下。
寧靜的日子裡,她從來沒想過要報仇。
可是,皇后今日找上門來。
那一進門便凜冽的氣息和出口傷人的話語,震醒了她心底的那份恨。
今日她不知是爲孩子報仇,還是爲自己。
她可以不愛他,但是不能任誰都欺負。
今日是皇后,那明日會不會就是秋妃,雪妃。
於是,她做了一個賭注。
這個賭注是他對她心底的那份參雜着恨的愛,還有他內心中對孩子和她的愧疚,還有自己的命。
一旦失敗,便是一死。
可是,她到底是贏了。
他,到底還是來了,還是無法只恨她,無法不顧她的生死。
“飄絮,給我上藥。”
她高聲喊道。
軒轅冷差點將那瓶子捏碎,卻終於還是將瓶子交給了一旁戰戰兢兢的飄絮。
皇后由跪着,變作癱坐在地。
如她所料,他沒有廢了她。
卻將鳳鸞宮變作了冷宮,一生禁足,失去了她此生唯一的男人的寵
愛,遠比殺了她還要殘酷。
臉上的淚無聲滑落,此刻她似有萬語千言哽在咽喉卻說不出半句話。
他不愛她。
這便是最好的理由。
他愛那個女人。
這便是最後她失敗的原因。
軒轅冷出了萃軒閣的門,放佛沒有看到地上癱坐的皇后一般自她身邊掠過。
蘇櫻一把抱住軒轅冷的腿,哭泣道,“皇上,臣妾乃六宮之主懲戒一個嬪妃本就是平常,臣妾哪裡做錯了?
軒轅冷低頭看她,冷冷的道,“錯在你不該與朕的面前耍小聰明,玩手段。”
她頓時搖頭,“臣妾沒有。”
軒轅冷一把自地上將她拎起,怒目凜冽,“害死朕的皇子,朕沒殺你,你就該每日祈禱纔對,還敢再次來加害沫顏。還敢說你沒有嗎?”
用力一甩,皇后當即跌倒在地,頓時骨頭碎裂聲音傳來。
蘇櫻忍着劇痛擡眸望向他,此時已經不再如剛纔那般楚楚可憐,“皇上難道就不考慮下,我爹爹的感受嗎?”
軒轅冷眸光一冷,殺氣披靡,冷哼一聲道,“朕本想暫且不對蘇家動手,看來你已經等不及去看你的家族落敗了。”
他擡腿而去,凜然絕決。
蘇櫻五內巨震,然後便是一陣泣血的哀叫,和乞求。
她知道他有這樣的本事,卻不想三年夫妻他竟一點不念情意。
遠遠的傳來他的話,“將她拖走,別攪了涼妃的心緒。”
夕陽西去,又是一日黃昏。
他獨坐在殿外飲酒,那轉眼含嗔帶雨的模樣在他的腦中瘋狂的折磨了他三日。
三天了,三天未見她了。
他此刻竟無法想象,從前的三個月他是如何挺得過的。
爲何那日之後對她竟是如此強烈的想念。
想着她的美,她的笑,她的怒,她的嗔,她的倔強,她的任意妄爲,甚至她的冷淡絕情……
手中的酒罈一躍而起,自半空中帶着月光清冷的光流進他的口中。
充斥着他心底最彷徨,最掙扎的那一處。
他是愛她的,竟然如此愛。
他將那深深埋在心底的愛戀攤在眼前,竟覺得如此灼眼。
那疼痛一如前世失去那個女子的一刻,那麼疼,疼的無法形容。
一世的痛苦便是他日的重生。
可是,這一世的痛苦卻如此難熬,竟猶如剝皮割肉一般痛。
成了天神的那一刻,他是否真的能放下這份愛,釋然心中的痛苦。
心中那個篤定的聲音在狠狠敲打着他的靈魂,他不能,他放不下了。
聽到她被杖刑的時候,他心急如焚,扔下衆臣一刻不敢停的趕去了蕭寒宮。
沒有人知道這一路上他有多害怕,腦海中只有一束抹不去的身影和杖刑五十的那句話。
那前世的糾紛放佛一瞬間煙消雲散了,剩下的只是無盡的擔心和思念。
他知道這一生註定逃不了了,逃不過這情愛糾葛的結。
他,只要她的蓮花之心碎裂成花。
之後他可以給她這世上最大的恩寵和尊貴。
只是,他卻忘了,一個女人心真的碎去的那一刻還會在意些身外之物嗎?
還會柔情萬千的承歡與親手傷了自己的男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