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閃爍, 雷鳴陣陣,不過瞬息的功夫,雨點啪啪落下。
村民們赤着腳從屋裡出來, 生怕睡夢中聽到的雨聲不過是一場幻覺。
雨水落在臉上, 把人淋了個透, 可沒有人捨得回家。
“看!那是什麼?!”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天上那隻白蛟吸引。
“龍王顯靈, 龍王顯靈了!”大家說着,撲通撲通跪了下去,不過瞬息的功夫, 村民跪了一地。
這場雨,連下七日, 直把那乾涸的地面澆了個通透, 可雨後, 桓晟卻失去了桓瓏的蹤跡。
桓晟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黑龍潭,和潘恆說了一聲, 桓晟連夜離開。潘恆本欲駕牛車送桓晟去鎮上,可誰知一轉眼的功夫便沒了桓晟的蹤影。
這麼些年,不僅桓晟教桓瓏學習知識,桓瓏也教了桓晟不少修道的功法,不過限於資質, 桓晟沒能入了道門, 可身體卻強健不少, 以前跟着武師傅學的功夫融合上桓瓏教他的, 武藝倒是精進了不少, 輕功甚至比武師傅還要厲害。
桓晟餐風露宿,一路往黑龍潭趕去, 待到了才記起桓瓏根本沒給過他避水珠,沒有那物件,他根本進不去那福地。
桓晟又掉頭去往崇昌郡,趁夜找了謝霄,讓謝霄帶他進去。
福地與之前離開時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少了桓瓏的存在,可桓晟莫名的就是知道桓瓏在這裡。
從水邊到林子,再到之前倆人住的山洞,全都沒有桓瓏的蹤跡。
謝霄道:“會不會是他化龍走了?”
“不會。”桓晟篤定,他信桓瓏。
謝霄陪着桓晟找了一夜,桓晟問遍林中的動物,所有動物都對桓瓏的蹤跡三緘其口,只是在支支吾吾不肯回答桓晟問題的時候,目光總是時不時的掃謝霄一眼,桓晟頓時明白,桓瓏不是不在,是不想謝霄在。
明白其中意思,桓晟便讓謝霄先行離開,待謝霄離開,那些動物帶着桓晟來到湖邊,便各自散去。
湖水激盪,只一瞬便掀起三丈高的水牆,接着又似發泄般重重落下,只是濺起的水花被一道屏障遮擋,一滴都沒有濺到桓晟身上。
“桓瓏……”桓晟乍見桓瓏,激動地聲音都有些顫抖。
桓瓏以原型面對桓晟,遲遲不肯化爲人形。
“桓瓏……”桓晟柔聲喚着桓瓏的名字,向桓瓏張開雙手。
桓瓏遲疑了一下,忽地化作人形撲向桓晟。好不容易長成十四五歲少年模樣,不過一個轉瞬就又回到了小孩模樣,甚至比桓晟第一次見他更甚。
“我又變小了,變更小了!”桓瓏委屈地抱怨,聲音都帶了幾分哭腔。
桓晟眼眶發紅,他緊緊抱着桓瓏:“我這就帶你回家,讓你可惜吸很多很多的龍氣。”
“好!”桓瓏立刻破涕,有桓晟這麼一條小龍,他都能那麼快恢復,待去了龍窩,說不定會更快。
桓晟這邊剛答應了桓瓏,便立刻聯繫謝霄。
謝霄有些訝異,桓晟從來不是沉不住氣的人,距離月底時間不過還有月餘,怎麼突然就要立刻回去呢?直到看到桓晟揣着的比第一次見面還要小的桓瓏。
“你就打算這麼把人帶回去?”桓瓏的成長速度太快,真要這麼明目張膽的帶回去,定會捅出大簍子。
“當然不會!”桓瓏看謝霄,一副“你真蠢”的樣子,說罷便化身成了一指長的小蛟鑽進了桓晟的懷裡。謝霄甚至能從那張看不出表情的蛟臉上看出桓瓏對他的鄙夷。
謝霄暫時把桓晟和桓瓏安排在了後院,他這邊緊急上京,當面向皇帝稟報。
此去京城,一路急趕,待回來卻也是十天之後了,而此次與他同行的,還有皇上遣來的龍衛禁軍,而謝霄更是連越兩級,直接從崇昌郡都尉升爲大將軍,掌東宮禁軍。
此次回來,謝霄奉旨迎太子回京,待餘家接到消息的時候,謝霄已經行至半路,餘家再派人,已然來不及了。
行軍的步伐整整齊齊踏在地面上,桓瓏正窩在桓晟懷裡養精蓄銳,忽地從桓晟衣襟鑽了出來。
“怎麼了?”桓晟低頭看着那隻小蛟。
桓瓏道:“我聽到了,謝霄回來了,他帶了很多人,是來接我們走的嗎?”
桓晟不比桓瓏,什麼都沒有聽到,不過聽桓瓏如是說,估計差不多了。
果然,不過一個時辰,禁軍的隊伍停在都尉府的大門外。謝霄從馬上躍下,一路疾行至後院,抱拳跪地,揚聲道:“臣奉旨來迎太子殿下回宮!”
謝霄話音剛落,跟在他身後的禁軍齊齊跪地,高聲道:“屬下恭迎太子殿下回宮!”
桓晟這一路走得高調,餘家人多少有些蠢蠢欲動,可此次護衛乃皇上身邊的禁軍龍衛,他們那些暗殺的人是不是對手另說,只龍衛審人的手段就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一路悠悠行至京城,桓瓏從桓晟領口處鑽出,看着那巍巍皇城,大張着嘴巴:“哇!這就是你的龍穴啊!好厲害啊!”
桓晟輕輕把桓瓏的腦袋摁下去,輕聲道:“先藏好,莫教人看到了。”
“這裡好舒服啊!我覺得我都要忍不住長大了。”桓瓏舒舒服服倒在桓晟懷裡,已經有些蠢蠢欲動。
皇帝站在城樓上,看着護送的軍隊浩浩蕩蕩停在皇城外,疾速奔了下來。
“父皇!”桓晟從馬上躍下,看着比之前蒼老不少的皇帝,頓時紅了眼眶。
皇帝拍拍桓晟的肩膀,笑得開懷,可眼眶卻有些微微泛紅:“回來便好,回來便好。”
當晚,皇帝設了家宴,慶賀太子回朝。
餘貴妃銀牙咬碎,卻也只能往肚裡咽。
這場家宴,直到深夜才結束,桓瓏待着無趣,又饞那些食物,險些被人發現。
桓晟只得邊吃東西,邊偷偷餵給桓瓏,一頓家宴吃得心驚膽戰,待回了東宮才發現,根本沒有填飽肚子。
“你吃飽了嗎?”桓晟道。
“沒有。”桓瓏軟趴趴的倒在牀上,小小的一條白蛟,說不出的可愛。
“可還想吃些什麼?”桓晟詢道。
“嗯……”桓瓏想了想,“今晚的蟹挺好吃,還有那個長得白白的、甜甜的也好吃,還有……”
桓瓏不待把話說完,桓晟已經悶聲笑了起來。
桓瓏不解地看着桓晟。
桓晟道:“我還記得剛離開福地的時候,你吃什麼都道沒有我做的好,而今不過一頓晚宴就把你徹底收服,完全不記得我了。”
“怎會?!”桓瓏道,“我覺得全天下最好吃的,莫過於你給我做的烤魚。”
“就你嘴甜。”桓晟說着,已經喚人準備上了桓瓏想吃的那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