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餘貴妃宮中的那個傀儡桓瓏都不用教養嬤嬤故意教得差, 他就已經差到令人髮指,教養嬤嬤甚至恨不得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他,可奈何他還是學不會。
桓瓏白日繞在桓晟腕間通過傀儡桓瓏所見跟着教養嬤嬤學習規矩, 待晚間便和桓晟同塌而眠。
一晃便已是婚期, 前一晚桓瓏便已經悄然離開, 待桓晟醒來, 身邊的位置早就空了。
桓瓏聽那教養嬤嬤說, 成親前一日不能見面,否則日後不復相見。真假不論,桓瓏寧可信其有, 畢竟,世間之事, 玄之又玄。
桓瓏孤身一人, 從宮中出嫁又不合適, 和謝霄商量了一下,便決議從謝霄府上出嫁。
成親前一晚, 桓瓏一夜沒睡,天未亮,便有宮裡來的人給他梳妝打扮。桓瓏神采奕奕的看着鏡子裡裝點的顏色,心裡美滋滋的。修煉這麼多年,還從未聽說過有蛟和龍能成婚了, 他絕對是開天闢地頭一個。
桓瓏這裡是喜氣洋洋, 桓晟也期盼着婚禮早日結束, 一切塵埃落定, 他才能真的安心。
和皇帝說要和桓瓏成親, 本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打算,卻誰知峰迴路轉, 桓瓏竟變作女裝,讓一件複雜的事情變得簡單起來,想着再過幾個時辰桓瓏便能正大光明的陪在他身邊,桓晟便開心地難以自抑。
六十四擡嫁妝早已擡入東宮,因着桓瓏孑然一身,他的嫁妝也都是由桓晟準備的。
日出東方,桓晟自東宮而出,一路行至謝府,待把桓瓏接入宮中,時辰尚早,只是皇太子大婚禮儀繁瑣,待婚禮結束,已是深夜。
桓晟手執牽紅,另一端在桓瓏手裡,和桓瓏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只是不同的是,新房內還有其他宮人伺候着桓晟掀蓋頭,喝合巹酒。
桓晟盯着面前的酒杯沒有動作,微微有些恍惚。一旁的宮人小聲提醒:“殿下,該喝合巹酒了。”
“哦。”桓晟回神,和桓瓏的手臂交錯,飲下了那杯合巹酒,頓時覺得圓滿了,好似多年以前留下了這份遺憾似的。
合巹酒飲下,禮畢。屋內的宮人們齊齊退出,桓瓏瞬間恢復男裝,撒歡地撲向桓晟。
桓晟剛剛那一瞬恍惚也消散了。他緊緊抱着桓瓏,由着他胡鬧,待鬧騰完,已是深夜。
“你信人有前世嗎?”桓晟突然開口。
“當然信!”桓瓏曾聞有蛟化龍不成,乃是因爲欠了人因果,可時間已經過去幾百年,那人早已身死,最終還了那人轉世之人的因果,這才成功化龍。
桓晟聞言,笑道:“那你可信你我前世必有因緣。”
桓瓏搖搖頭,他修煉千年,輪迴又豈需那麼久?
桓晟篤定道:“我卻覺得我們前世必有因緣。”
“且等我來尋根溯源!”桓瓏忽地坐起身便開始施法,結果連施三次都以失敗告終。
桓晟把桓瓏拉進懷裡,道:“定是你我前世有因緣,所以你纔看不到的。”
“真的嗎?”桓瓏半信半疑的看着桓晟。
桓晟認真的點點頭,他說不清他的這份篤定來自哪裡,卻莫名地覺得他的感覺是真的。
桓瓏盯着桓晟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起來,他神秘兮兮地朝着桓晟眨了眨眼睛:“我懂了。”
“懂什麼了?”桓晟不解。
桓瓏道:“你定是想要我許你來世,既如此,我便遂你願吧。”
桓瓏說着,變出一把刀,在自己掌心劃了一刀,又在桓晟掌心劃了一刀,雙掌相合,血液相融,金光環繞着他們二人。
桓瓏笑看着桓晟,道:“天道可鑑,我桓瓏在此許桓晟來世三生萬萬世,直到我身死魂消。”
桓晟愣愣看着桓瓏,一陣恍惚,相似的話在桓晟耳邊響起:“你壽數太短,今生我就不和你許生死相依了,我許你來世三生萬萬世,直到你我從世間消彌。”
“你呢?你不許我嗎?”桓瓏等了半晌不見桓晟說話,委屈巴巴地看着桓晟。
桓晟張了張嘴,剛剛耳畔的話脫口而出:“我許你來世三生萬萬世,直到你我從世間消彌。”
桓瓏聞言,立刻笑開:“此諾天道可鑑,我活得比你長久,待到來世,我去找你,你可要等我啊!”
“好。”桓晟一口應下,心中卻祈願來世不爲人,好和桓瓏長長久久。
第二日,桓瓏跟着桓晟去拜見皇帝,又去太廟拜見列祖列宗。
出門時還是晴空萬里,待從太廟出來,忽地風起雲涌,厚重的烏雲內醞釀着雷電,彷彿下一刻那道閃電就要劈下。
桓瓏止步太廟前,愣怔看着滾滾烏雲,臉色蒼白地看向桓晟:“雷劫來了。”
桓晟臉色微變,他與桓瓏是新人,今日入太廟拜列祖列宗,主角本就是他們,卻誰知竟然今日桓瓏化龍。
雷劫必歷,否則再等不知又是何時。
皇帝見桓晟止步,疑惑道:“太子何故止步?”
桓晟道:“太子妃有東西落在太廟,兒臣帶他去找找,父皇先行回宮,兒臣把東西找到,立刻回去。”
皇帝目光轉向桓瓏,良久輕點了下頭。
桓晟看着皇帝的儀仗走遠,立刻拉着桓瓏往人少處跑去,卻沒有注意到身後跟着餘貴妃派來的人。
待到了人煙稀少處,桓瓏道:“我需去福地歷劫,你……”
“你且寬心,早日化龍,我等你。”桓晟知道和皇帝解釋定會費一番周折,可此時最要緊的是桓瓏化龍。
“那我走了。”桓瓏依依不捨地拉着桓晟的手,眼看着烏雲越積越厚,最終還是化爲原形,直衝雲霄而走。
跟在桓晟桓瓏身後的幾個宮人本是想看看桓晟要耍什麼花樣,卻誰知竟看到如此驚人一幕,甚至還有宮人被嚇暈了過去。他們戰戰兢兢的等在原地,待桓晟離開,這才悄然回宮覆命。
餘貴妃本是抱着多知道些桓晟的秘密來給她兒子的未來鋪路的籌碼,卻誰知竟給她送上一份如此大禮,這簡直就是把皇位送到了她兒子手中。
御書房內,桓晟正和皇帝解釋着桓瓏沒有回來的緣由,餘貴妃宮裡的人卻突然來報,餘貴妃突發急症,昏迷不醒。
皇帝聞言,便要往餘貴妃那裡去,待走到門口,忽地回頭看向桓晟:“你既已娶了她,便要好好管教,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當這皇城是什麼地方?!”說罷,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