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站在院子當中,身姿挺拔,如同一棵蒼松傲立在這寒冬之中。他身上一襲黑色錦袍,領口和袖口處繡着精緻的暗紋,頭髮用一根玉簪束起,劍眉斜插入鬢,雙眸深邃有神,只是那眼神中透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意,高挺的鼻樑下,薄脣緊抿,整個人散發着一種盛氣凌人的氣場。他雙手背在身後,微微仰頭,目光掃視着院牆上的每一處角落,似乎在警惕着什麼。
易舒淇緊挨着楚凌站着,她身形嬌小,裹着一件淡粉色的狐裘披風,毛茸茸的帽子襯得她的臉蛋越發小巧可愛。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柔順地垂在身後,幾縷髮絲被風吹到臉頰邊,她輕輕擡手將其別到耳後,露出白皙纖細的手指,指上的翡翠戒指在這黯淡的天色下仍閃爍着溫潤的光澤。她的眼眸猶如一汪秋水,清澈而明亮,此刻眼神中卻透着一絲緊張與不安。
“楚凌,這風颳得這般厲害,我心裡總有些不踏實,會不會是有人在暗處盯着咱們?”易舒淇微微蹙着眉頭,聲音輕柔地說道,說話間,她不自覺地往楚凌身邊靠了靠,右手緊緊地抓住楚凌的衣袖。
楚凌低頭看了一眼易舒淇,眼神稍稍柔和了一些,但語氣依舊冰冷:“別怕,有我在。這院子周圍我都查看過,若真有人敢來,定讓他有來無回。”他說罷,右手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的佩劍劍柄,大拇指輕輕摩挲着劍柄上的雕花,目光中透露出一股狠厲。
桑霽月蜷縮在院外的一棵枯樹後面,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灰色長袍,寒風穿透長袍,凍得他渾身直打哆嗦。他雙臂緊緊環抱着自己的身體,牙齒不停地打着戰,雙腳也因爲長時間蹲着而麻木不堪。他透過樹枝的縫隙,眼睛死死地盯着院內的兩人,眼神中充滿了嫉妒、憤怒與不甘。
“爲什麼?爲什麼楚凌會和她在一起?”桑霽月在心裡暗自咆哮着,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他卻渾然不覺疼痛。“我哪點比不上她?楚凌,你爲何就看不到我的心意?”想到這裡,桑霽月的眼眶微微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趕忙擡手擦去,生怕淚水模糊了視線,錯過院內兩人的任何一個舉動。
風颳得更猛了,吹得樹枝瘋狂地搖晃起來,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一片枯黃的樹葉被風吹落,飄飄悠悠地落到了桑霽月的肩頭,他卻像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地蹲在那裡,眼神依舊緊緊地鎖定着院內的楚凌和易舒淇,心中盤算着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夜色仿若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沉甸甸地覆蓋着這片天地,風在狹窄的街道中橫衝直撞,發出如野獸嘶吼般的聲音,讓人心生寒意。桑霽月像一隻敏捷的貓,悄無聲息地隱匿在街角的陰影裡,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不遠處庭院中的易舒淇和楚凌。他身體緊繃,雙手下意識地攥緊衣角,彷彿下一秒就要衝出去。
黯淡的月光下,院子的暗處隱隱約約能看到幾個保鏢的身影。他們身姿矯健,站姿筆直,眼神警惕地掃視着周圍,手中緊握着對講機,時不時傳出輕微的“沙沙”聲。桑霽月見狀,眉頭緊皺,心中暗叫不好,這次想要靠近一探究竟怕是難了。他緊咬後槽牙,臉上滿是不甘和憤懣,低聲咒罵道:“真該死,這易舒淇還安排了這麼多保鏢。”
過了好一會兒,桑霽月明白再僵持下去也無濟於事,只能壓下心中的怒火,恨恨地轉身離開。他的腳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發泄內心的不滿。一邊走,一邊在心裡琢磨:“這次冒險出來,就是想看看這兩人的感情狀況。本以爲會有所發現,沒想到他們還是這麼要好。這易舒淇到底在謀劃什麼?楚凌怎麼就被她迷得神魂顛倒?”想着想着,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鷙,拳頭也不自覺地握緊又鬆開。
風依舊呼嘯着,吹得他的衣衫獵獵作響。桑霽月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的街道盡頭,只留下那被風捲起的塵土,在清冷的月光下肆意飛舞,彷彿在訴說着他的失意與落寞。
天色漸暗,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地壓在院子上空,彷彿給整個院子蒙上了一層沉悶的薄紗。四周靜謐得有些詭異,只有寒風偶爾吹過,帶起地上的落葉沙沙作響。
楚凌和易舒淇正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桌上的茶早已沒了熱氣,在這清冷的氛圍中顯得有些孤寂。楚凌劍眉微蹙,眼神突然銳利地看向院門口,低聲說道:“舒淇,你聽,外面是不是有什麼動靜?”易舒淇聞言,手中正欲拿起茶杯的動作頓住,側耳傾聽,片刻後輕聲說:“好像是有聲音,不會是有什麼人在外面吧?”
楚凌站起身來,身形挺拔,透着一股警覺,他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幾步,目光緊緊盯着院外那片黑暗,說道:“我好像看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像是一隻野貓跑過去了。”易舒淇也跟着起身,走到楚凌身邊,眼神中帶着一絲疑惑和擔憂,順着楚凌的目光看去,卻什麼也沒發現,便問道:“哪裡呀?我怎麼沒看到。”
就在這時,躲在院外角落裡的桑霽月心中一緊,大氣都不敢出。他蹲在一叢枯萎的灌木後面,身體因爲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有些麻木,但此刻他全然顧不上這些,滿心都是被發現的擔憂。他心裡暗暗想着:“這兩人警惕性還挺高,差一點就被發現了,得趕緊找機會離開才行。”
楚凌和易舒淇又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沒再聽到什麼異常聲響,便又回到石桌旁坐下。楚凌安慰易舒淇道:“可能真是隻野貓吧,這大冷天的,它也在找地方躲呢。”易舒淇微微點頭,卻還是有些心神不寧,說道:“希望只是如此,最近總感覺心裡不踏實。”
待院子裡重新安靜下來,桑霽月才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緩慢而謹慎地離開。每一步都走得極爲小心,生怕弄出一點聲音,直到遠離了院子,他才鬆了一口氣,加快腳步消失在夜色中。
黃昏時分,溫暖的橙色餘暉輕柔地灑落在寧靜的小院裡,爲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院子當中,易舒淇和楚凌正並肩坐在古樸的石凳上,他們的臉上洋溢着寧靜與幸福的神情,眼神中滿是對彼此的深情與眷戀,彷彿這世間的紛擾都與他們無關。
突然,一陣歡快稚嫩的笑聲打破了這份寧靜。只見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小男孩,像一隻活潑的小松鼠般從院子的角落飛奔而來。他那胖嘟嘟的小臉上掛着燦爛無比的笑容,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閃爍着興奮的光芒,肉嘟嘟的小手裡還緊緊握着一朵剛摘下的小野花,花瓣上還掛着晶瑩的露珠。
小男孩直直地衝向易舒淇和楚凌,一下子撲進了他們的懷抱中。易舒淇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力撞得微微後仰,隨即臉上綻放出更加燦爛的笑容,她伸出雙臂,緊緊地摟住孩子,在他紅撲撲的小臉蛋上親了又親,眼中滿是寵溺與疼愛,嘴裡還不停地念叨着:“寶貝,慢點跑,小心摔着。”楚凌也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孩子的頭,臉上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陽般溫暖和煦,他笑着說道:“這小傢伙,是不是又去調皮搗蛋了?”
孩子在他們的懷抱中咯咯地笑着,小身子不停地扭動着,試圖把手中的野花遞給易舒淇,奶聲奶氣地說道:“媽媽,花花,送給你。”易舒淇接過花,眼中閃爍着感動的淚花,將孩子抱得更緊了。楚凌則從一旁拿起孩子的小披風,輕輕地披在孩子的身上,溫柔地說:“外面涼,可別凍着我們的小寶貝。”
一家三口就這樣緊緊相擁,在這夕陽映照的小院裡,構成了一幅溫馨而美好的畫面,彷彿時間都爲這份幸福而停駐,所有的煩惱與憂愁都消散在這溫暖的空氣中。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桑霽月拖着沉重且疲憊的腳步回到家中。屋內,昏黃的燈光搖曳不定,母親正坐在那張有些陳舊的沙發上,專注地看着電視,電視裡的節目似乎很是精彩,歡快的笑聲不斷傳出,與桑霽月此刻鬱悶的心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母親聽到開門聲,轉過頭來,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說道:“哎呀,你回來了呀!”那笑容裡滿是關切與慈愛,眼中也閃爍着溫柔的光芒。桑霽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便徑直走到沙發旁,一屁股坐了下來,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指關節因爲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的心裡猶如一團亂麻,想着在外面看到易舒淇和楚凌那幸福的模樣,嫉妒、不甘和憤怒就像潮水一般在他心間翻涌。他緊咬着下脣,腮幫子因爲用力而鼓起,牙齒在嘴脣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卻渾然不覺疼痛。母親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微微側身,探過頭來,輕聲問道:“孩子,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桑霽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悶聲說道:“沒事,別管我。”說完便將頭扭向一邊,避開了母親關切的目光,繼續沉浸在自己的負面情緒裡,獨自生着悶氣,整個身體都散發着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讓屋內的氣氛也變得壓抑起來。
夜幕好似一塊沉重的黑色幕布,嚴嚴實實地籠罩着城市,將白日的活力與喧囂統統吞噬,只留下一片深邃而壓抑的寂靜。風在狹窄的街巷中穿梭,發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嗚咽聲,更增添了幾分陰森恐怖的氛圍。
桑霽月拖着如灌了鉛般沉重且遲緩的雙腿,在昏暗寂寥的街道上踽踽獨行。她的身影在黯淡的月光下顯得單薄而無助,每一步都彷彿要耗盡她所有的力氣。那破舊的帆布鞋在地面上拖沓着,發出沉悶而單調的聲響,恰似她此刻疲憊不堪的心跳。終於,她來到了那扇斑駁破舊的門前,這扇門如同她命運的入口,通往那個令她滿心無奈與哀愁的狹小居所。
推開門,屋內瀰漫着一股潮溼發黴的氣息。昏黃微弱的燈光在頭頂上搖搖欲墜,彷彿下一秒就會徹底熄滅,將她拋入無盡的黑暗深淵。屋內的陳設簡陋至極,幾件殘缺不全、樣式過時的傢俱橫七豎八地擺放着,有的腿已經歪斜,靠在牆邊勉強支撐着。那張老舊的木牀,牀板凹陷,牀單也洗得發白,皺巴巴地鋪在上面。牆壁上的油漆大片剝落,露出灰暗粗糙的牆面,像是歲月留下的一道道傷疤。
桑霽月仿若一個失去了靈魂的軀殼,機械地挪到那張早已變形的破沙發前,然後整個人無力地癱倒下去。沙發不堪重負,發出“嘎吱嘎吱”的痛苦呻吟,彷彿在向她訴說着自己同樣悲慘的命運。她雙眼無神地凝視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而迷茫,彷彿能透過那斑駁的天花板看到自己支離破碎的夢想和遙不可及的未來。“我到底怎麼了?爲何命運這雙無情的大手要如此狠心地捉弄我?讓我在這人生的泥沼中越陷越深,直至淪落到這般悽慘的田地?”她的嘴脣微微顫動,聲音輕柔而沙啞,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出的絕望嘆息,在這狹小沉悶的空間裡幽幽迴盪,卻得不到任何迴應,只有那愈發沉重的寂靜將她緊緊纏繞。
儘管此時此刻,這個破舊不堪的屋子還能勉強爲她提供一個躲避風雨的角落,可每當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桑疏晚和南希那宛如宮殿般奢華舒適、寬敞明亮的住所時,一種尖銳而強烈的落差感便如洶涌的潮水般,瞬間從四面八方洶涌襲來,將她徹底淹沒。在她的腦海中,桑疏晚的家裡,水晶吊燈璀璨奪目,照亮了整個華麗的大廳;昂貴的波斯地毯柔軟厚實,每一步踩上去都彷彿置身於雲端;精緻的歐式傢俱擺放得錯落有致,散發着高貴典雅的氣息;還有那巨大的落地窗,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進來,將整個房間照得明亮而溫暖,窗外是修剪整齊的花園,繁花似錦,綠草如茵。而自己呢?卻只能被困在這陰暗潮溼、侷促狹小的空間裡,爲了那微薄的收入和下一頓溫飽,日復一日地在生活的重壓下苦苦掙扎,看不到任何改變的可能,未來就像這屋子裡的黑暗一樣,無邊無際,沒有盡頭。
桑霽月的牙齒緊緊咬住嘴脣,直到嘴脣泛白,滲出絲絲血跡,可她卻仿若未覺。雙手下意識地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刺進掌心的肉裡,那鑽心的疼痛順着神經蔓延至全身,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着,也許只有這種真實的疼痛,才能讓她在這虛幻而殘酷的世界中找到一絲真實的存在感,才能稍稍緩解內心深處那如刀絞般的劇痛。“難道我就真的註定要這樣平庸無奇、碌碌無爲地過完這漫長而又痛苦的一生嗎?”她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吶喊着,然而回應她的,只有窗外那無盡的黑暗,那黑暗彷彿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吞噬了她所有的希望和聲音,只留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將她孤獨地囚禁在這絕望的世界裡,無人問津,無人救贖。
夜幕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沉甸甸地從天空垂下,將整個世界捂得密不透風。狂風在空曠的街道上肆意橫行,如同一頭失控的猛獸,發出陣陣尖銳的呼嘯聲,把街邊的垃圾桶吹得東倒西歪,垃圾被捲到空中,四處飄散。路旁的樹木也被狂風無情地抽打着,樹枝瘋狂地舞動,斷裂的樹枝伴隨着“咔嚓”聲在空中胡亂飛舞,打在街邊的門窗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似乎要將這僅存的一點安寧也徹底撕碎。
桑霽月獨自蜷縮在狹小昏暗的房間角落裡,房間裡瀰漫着一股陳舊腐朽的氣息。牆壁上的油漆剝落,露出斑駁灰暗的牆面,昏黃的燈光在頭頂上忽明忽暗地閃爍着,彷彿下一秒就會徹底熄滅,將她拋入無盡的黑暗深淵。她的身體緊繃得像一張拉滿弦的弓,雙腿緊緊蜷縮在胸前,雙臂環繞着膝蓋,手指因爲用力而關節泛白,彷彿這樣便能給予自己一絲安全感。她的雙眼瞪得極大,眼神中閃爍着如毒蛇般陰狠的光芒,死死地盯着房間的某一處,彷彿那裡有她不共戴天的仇人。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腮幫子因爲用力而高高鼓起,從牙縫中擠出低沉而充滿怨毒的聲音:“憑什麼他們都能過得那麼好,而我卻要在這破地方受苦?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一定要讓他們嚐嚐被踩在腳下的滋味!”
這時,門被緩緩推開,發出“嘎吱”一聲刺耳的聲響。母親邁着細碎而謹慎的步伐走進房間,她的身形略顯佝僂,穿着一件陳舊的黑色棉襖,頭髮隨意地挽在腦後,幾縷銀絲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顯眼。母親的眼神透着一種難以捉摸的深邃,彷彿隱藏着無數不爲人知的秘密。她的嘴角微微下垂,臉上帶着一絲似有若無的冷笑,輕輕地關上了門,然後一步一步地朝着桑霽月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在這寂靜的房間裡敲響一記沉悶的鼓點,讓人的心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
母親走到桑霽月跟前,緩緩蹲下身子,動作輕柔得有些詭異。她伸出手,輕輕地搭在桑霽月的肩膀上,那隻手乾枯而粗糙,如同老樹皮一般。母親微微擡起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種虛假的慈愛,聲音輕柔卻又讓人感覺不寒而慄:“孩子,彆着急,咱們有的是時間。那些人現在得意,遲早會付出代價的。”說着,母親的手輕輕地撫摸着桑霽月的頭髮,手指在發間穿梭,看似溫柔,實則暗藏着一種控制慾。
桑霽月猛地擡起頭,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她用力地甩開母親的手,大聲吼道:“我等不了了!我每天都過得這麼痛苦,看着他們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我恨不得現在就把他們都毀掉!”她的聲音因爲激動而變得尖銳,在這狹小的房間裡迴盪着,讓人毛骨悚然。吼完之後,桑霽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着,臉上的肌肉因爲憤怒而微微扭曲,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彷彿一條條蜿蜒的小蛇。
母親並沒有因爲桑霽月的舉動而生氣,反而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她輕輕地嘆了口氣,重新握住桑霽月的手,這次的力度稍微大了一些,像是在給她傳遞一種力量。母親的聲音依舊平靜而低沉:“孩子,衝動解決不了問題。我們要慢慢來,一步一步地讓他們陷入絕望。你放心,母親會一直在你身邊,幫你出謀劃策。”母親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和決絕,彷彿已經看到了那些人在她們母女倆的算計下痛苦掙扎的模樣。
桑霽月聽了母親的話,情緒漸漸平復下來,但眼神中的陰狠卻絲毫未減。她微微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輕聲說道:“好,母親,我聽您的。我們慢慢來,讓他們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慘痛的代價。”說完,她的眼神望向窗外那狂風肆虐的黑夜,彷彿在黑暗中看到了自己即將展開的復仇之路,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鮮血從指縫間滲出,她卻渾然不覺,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復仇。
天色陰沉得厲害,烏雲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聚攏在一起,層層迭迭地堆積着,將整個天空捂得密不透風,好似一塊巨大的鉛板,沉甸甸地壓在城市的上空,讓人喘不過氣來。豆大的雨點在狂風的肆意驅趕下,如子彈般兇狠地砸向地面,濺起高高的水花,街道瞬間變成了一片汪洋,渾濁的雨水裹挾着泥沙、垃圾和斷枝殘葉,奔騰着、咆哮着衝向低窪之處,發出震耳欲聾的“嘩嘩”聲,彷彿在發泄着無盡的憤怒。
桑霽月獨自站在窗前,眼神空洞而冰冷地望着窗外那狂暴的風雨世界。雨水順着玻璃急速滑落,形成一道道縱橫交錯、扭曲蜿蜒的水痕,好似雜亂無章的淚痕,又仿若命運那錯亂而無法掙脫的絲線,無情地將她困在這絕望的境地。她的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宛如久病未愈的病人,嘴脣也乾裂起皮,幾縷溼漉漉的頭髮凌亂地貼在臉頰上,更增添了幾分狼狽與憔悴。房間裡瀰漫着一股壓抑、沉悶且腐朽的氣息,昏黃黯淡的燈光在風雨的猛烈侵襲下,不停地搖曳閃爍,彷彿是一個在黑暗中瑟瑟發抖的生命,隨時都可能被這無盡的黑暗吞噬,徹底熄滅。
突然,桑霽月的身體像是被一道電流擊中,猛地一僵,眼中瞬間閃過一道如毒蛇般陰狠的光芒。一個邪惡、歹毒且充滿報復欲的念頭在她心中瘋狂滋生,如同野草在荒蕪的田野上遇到了春風,迅速蔓延開來:“桑家如今的落魄慘狀,不都是桑疏晚那個可惡的女人一手造成的嗎?她憑什麼能在衆人的簇擁下享受榮華富貴,而我卻只能在這陰暗的角落裡獨自承受痛苦與屈辱?”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攥住衣角,指關節因爲用力過度而變得煞白,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的肉裡,鮮血緩緩滲出,她卻仿若未覺,心中的仇恨如同熊熊燃燒的烈火,將所有的痛感都燒成了灰燼。
“既然她如此狠心絕情,那就休怪我不擇手段。我要讓他們桑家內部自相殘殺,鬧得雞犬不寧、四分五裂,讓他們都嚐嚐失去一切的滋味,讓他們爲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爲付出慘痛的代價!只有這樣,我心中的這口惡氣才能得以平息。”桑霽月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惡鬼的嘶吼,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利箭,飽含着濃濃的怨恨與決絕。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扭曲變形、充滿猙獰意味的笑容,那笑容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暖與善意,只有令人膽寒的冰冷和殘酷,彷彿是惡魔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尖銳的獠牙。
她緩緩轉過身,掃視着這略顯昏暗破舊的房間。角落裡擺放着一張搖搖欲墜的舊木桌,桌面佈滿了劃痕和污漬,周圍散落着幾張破舊的椅子,有的腿已經斷了,用幾塊磚頭墊着,勉強維持着平衡。牆上的油漆剝落,露出斑駁灰暗的牆面,彷彿是歲月留下的一道道醜陋傷疤。桑霽月一步一步緩慢而沉重地走向那張舊木桌,每一步都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寂靜的房間裡發出沉悶的聲響,彷彿是她內心仇恨的鼓點。她在桌前停下腳步,伸出顫抖的手,從一堆雜亂的紙張中拿起一支筆,在一張泛黃的紙上沙沙地寫下幾行字,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瘋狂、堅定且不顧一切的神情。隨後,她將紙仔細地折迭起來,小心翼翼地放進衣兜,彷彿那是她即將用來摧毀敵人的致命武器,又彷彿是她對未來複仇成功的唯一寄託。
窗外,風雨依舊在瘋狂肆虐,閃電不時劃破漆黑的夜空,短暫而強烈的光芒照亮了桑霽月那張充滿仇恨和扭曲的臉,宛如一幅惡魔現世的恐怖畫面。她靜靜地站在那裡,宛如一尊復仇的雕像,等待着合適的時機,彷彿是一隻隱藏在黑暗深處、蓄勢待發的劇毒之蛇,隨時準備對敵人發動致命一擊,將他們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讓整個桑家爲她所遭受的痛苦陪葬。
房間裡瀰漫着一股陳舊腐朽的氣息,昏黃黯淡的燈光在潮溼的空氣中艱難地閃爍着,彷彿隨時都會被這壓抑的黑暗徹底吞噬。牆壁上的壁紙斑駁脫落,露出灰暗的底色,如同歲月侵蝕後留下的傷疤。桑霽月宛如一尊凝固的雕像,靜靜地佇立在窗前,外面的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着,毫無停歇的跡象。那冰冷的雨滴順着玻璃緩緩滑落,好似她心中源源不斷流淌着的怨恨淚水,每一滴都承載着她對過往遭遇的憤懣與不甘。
她的眼神空洞而又充滿陰霾,宛如一潭深不見底的黑色湖水,幽深得讓人望而生畏。緊咬着的下脣已經微微泛白,滲出絲絲血跡,那是她內心仇恨的外在宣泄。臉色陰沉得可怕,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陰雲密佈,似乎醞釀着一場可怕的風暴。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在這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彷彿是她內心憤怒的鼓點。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爲用力而泛白突出,宛如嶙峋的怪石,每一根手指都彷彿在訴說着她的決絕與堅毅。身體微微顫抖着,那是仇恨的火焰在她體內熊熊燃燒,讓她難以自控地激動起來,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彷彿從地獄歸來的復仇使者。
桑霽月的母親坐在一旁那張破舊不堪、滿是補丁的舊沙發上,沙發的彈簧已經失去了彈性,在她的體重壓迫下發出沉悶的“嘎吱”聲。母親的目光卻像鷹隼一般銳利而警覺,自始至終緊緊地鎖在女兒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與算計。那是一種歷經世事滄桑、深諳人性弱點後的狡黠光芒,如同隱藏在黑暗中的夜明珠,偶爾閃爍一下,便足以讓人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巨大能量。看着女兒那充滿仇恨的表情,母親心中暗自思忖着,一個陰險而又複雜的計劃在她心中如同被春雨澆灌的種子,逐漸破土而出,生根發芽,一點點成形,每一個細節都在她的腦海中反覆推敲、完善。
過了一會兒,母親微微擡起頭,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冷笑,那笑容裡沒有一絲溫暖與善意,只有冷酷與無情的交織。她緩緩開口說道:“孩子,你看如今這桑家,被他們折騰得不成樣子,就像一艘在狂風巨浪中搖搖欲墜的破船,隨時都可能沉入海底。而你也必定與桑疏晚勢不兩立了,畢竟他曾經對你所做的一切,都如同毒刺一般深深地紮在你的心裡。既然如此,我們不妨來個借刀殺人。”母親的聲音輕柔卻又充滿了蠱惑力,彷彿是來自黑暗深淵的惡魔低語,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毒瘤,深深地種在了桑霽月的心裡,不斷侵蝕着她的理智與善良,讓她的仇恨之苗茁壯成長。
母親頓了頓,站起身來,她的動作緩慢而沉穩,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這寂靜的空氣中,發出沉悶的迴響,彷彿是命運之神在敲響復仇的喪鐘。她緩緩踱步到窗前,與桑霽月並肩而立,眼睛卻望向窗外那被雨水籠罩的模糊世界,那雨幕如同一塊巨大的面紗,遮擋住了外面的真實景象,但在母親的眼中,卻彷彿在那片朦朧中已經清晰地看到了她計劃得逞後的畫面。她似乎看到了桑疏晚在她們的算計下痛苦掙扎的模樣,看到了桑家在她們的操縱下重新崛起,成爲一把懸在桑疏晚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他在絕望與悔恨中度過餘生。
“桑家現在雖然落魄,但只要我們在背後稍加扶持,讓它慢慢恢復元氣。就像扶起一個跌倒的巨人,讓他重新找回曾經的力量和榮耀。到那時,桑疏晚看到本已衰敗的桑家在他眼前一點點重新崛起,而他卻無法從中分得一杯羹,只能乾瞪眼,你說他心裡會是什麼滋味?肯定會氣得七竅生煙,卻又無可奈何。他會在悔恨與自責中明白,得罪我們的下場是多麼的慘痛。”母親的聲音輕柔地在桑霽月耳邊迴盪,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一般敲打着她的心,讓她心中的復仇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
桑霽月聽着母親的話,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那是她內心深處殘留的一絲理智在掙扎,但很快,那絲疑惑便被洶涌澎湃的復仇火焰所取代。她轉過頭,看着母親,微微點了點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破釜沉舟的堅定。聲音低沉而沙啞地說道:“母親,您說得對。就讓桑疏晚也嚐嚐被人踩在腳下的滋味,我要讓他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讓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母親滿意地笑了笑,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桑霽月的肩膀,那看似溫柔的動作中卻帶着一種掌控一切的力量,彷彿她已經緊緊握住了命運的咽喉,將所有人的生死都操控在自己的手中。“放心吧,孩子。一切都在母親的掌控之中,我們就等着看好戲吧。”母親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勝券在握的自信,彷彿這場復仇的棋局已經在她的精心佈局下,每一步都朝着既定的方向穩步推進,而桑疏晚和桑家都不過是她手中的棋子,任其擺佈。在她的眼中,桑家的興衰榮辱、桑疏晚的命運走向,都已經被她寫在了自己的劇本里,只等時間的齒輪緩緩轉動,將這場復仇大戲一幕幕地呈現在世人面前,讓所有人都爲她的智慧和手段而驚歎,爲她的復仇決心而顫抖。
天色陰沉得厲害,厚重的烏雲低低地壓在城市的上空,彷彿一塊巨大的鉛板,讓人喘不過氣來。冷風如刀子般刮過街道,捲起地上的落葉和灰塵,肆意飛舞,四周寂靜無聲。街邊的路燈在狂風中搖晃不定,發出昏黃黯淡的光,彷彿隨時都會熄滅,帶來一股莫名的壓抑感。
在這條略顯破敗的街道上,行人寥寥無幾,各自裹緊衣服匆匆趕路。桑家曾經的董事長正拖着沉重的步伐緩緩前行。他瘦骨嶙峋,身上那件曾經價格不菲的西裝如今已破舊不堪,污漬斑斑,領口敞開着,領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頭髮亂蓬蓬的,像是許久未曾打理,夾雜着不少銀絲,在風中肆意飛舞。他的眼神空洞無神,臉色蒼白如紙,嘴脣乾裂起皮,下巴上佈滿了胡茬,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且狼狽至極。
走着走着,他的目光忽然被街邊櫥窗裡擺放着的一雙高跟鞋和一雙皮鞋吸引住了。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兩雙鞋,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旁邊同樣落魄的幾個桑家舊人也跟着停下了腳步,他們的穿着也好不到哪裡去,衣服皺巴巴的,鞋子破了洞,露出腳趾。這些人眼神中透着迷茫與無助,身形佝僂,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許久,桑家前董事長才回過神來,他微微擡起顫抖的手,指着那兩雙鞋,聲音沙啞而低沉地說道:“你們看,那時候我們誰不是腳下踩着這樣的好鞋,出入各種高檔場所。”說罷,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追憶和不捨,嘴角微微上揚,可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旁邊一個人苦笑着附和道:“是啊,董事長,可如今……”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陣冷風吹得打了個寒顫,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