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大軍來了?
聞報的郭太猛地睜開雙眼,手中七星法劍微微顫抖:
“你說什麼?敵軍這麼快就到了?!”
那前來報信的斥候跪倒在地,渾身顫抖,聲音中帶着一絲驚恐:
“渠帥,千真萬確!朝廷的大軍正急速逼近,看其架勢,似乎是準備立即發動攻擊!”
“前面的守軍都是吃乾飯的嗎?!”
在結束了儀式,回到大堂的郭太暴跳如雷,房間中的瓶瓶罐罐頓時被他摔的是噼裡啪啦。
白波谷位於今山西襄汾永固鄉,古臨汾縣界,與朝廷控制下的安邑城有相當長的距離。
雖然郭太命胡才死守涑水防線不假,但同時前方還有如聞喜、長修、絳縣等諸多縣城屏障,怎能如此快的就讓官兵殺到老巢?
郭太的怒吼聲在廳堂內迴盪,震得那幾個剛剛還在爲法事而亢奮的親信將領們紛紛低下了頭,大氣都不敢喘。
報信的小兵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他深知自己帶來的消息對於白波軍來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但又不敢胡說八道,只能苦澀言道:
“報告渠帥,那蘇曜擊破胡纔將軍後便一路追擊,前線前線的那些縣城們全都是望風而降啊!”
嘶——
聚義堂中,響起了一陣吸氣之聲。
郭太緊握雙拳,閉緊雙眼,不得不無奈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白波谷雖然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但一旦外圍的防線全部落入敵手,他們就成了甕中之鱉,再無退路可言。
他當然清楚這些縣城的失守,對白波軍來說意味着什麼,但兵敗如山倒往往說的就是這樣的事情。
雖然他在白波谷的老巢中依然還聚有兩萬餘戰兵。
但是在聲勢上,涑水河之戰的慘敗幾乎摧毀了他們的信心。
老家的嫡系部隊無路可逃,他可以通過宗教儀式和厚加賞賜來提振士氣。
可其他那些駐防在外的守備力量,他們本就多是些當日見他白波勢大,趨炎附勢而來的見風使舵之輩。
如今蘇曜勢強,他們馬上又隨風而倒。
能堅持到蘇曜兵臨城下才開城獻降的已是難得忠勇之人,大把的守將則是被傳檄而定。
更有甚者,朝廷檄文未至,就已經自行改旗易幟之人也不在少數。
絳縣的僞縣令程忠便是如此。
他本是河東本地豪強,在白波亂起時,率衆歸附,被郭太器重,授予統治絳縣的資格。
那日,聽聞蘇曜大敗胡才,涑水防線一日被破,朝廷大軍揮師北上,他急的像那熱鍋上的螞蟻。
本地郭太派來的趙縣尉要求他配合行事,封鎖縣城,據城死守。
但程忠哪裡願意爲郭太赴死?
赴死,沒毛病。
如果說之前對於蘇曜的厲害他還只停留在聽說是個相當了不得的猛將上。
那如今涑水河畔的兩戰下來,程忠已深信昔日那些街頭坊巷的傳說。
自己手中不過千餘烏合之衆,又如何能抵擋那如狼似虎的朝廷大軍?
於是,在焦慮與恐懼中,程忠做出了一個決定——投降。
他深知,只有投降,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家族。
然而,投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向蘇曜表達自己的誠意,否則一旦激怒了大將軍,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而同時,城中這個趙縣尉又是郭太嫡系,是太平道的狂熱分子,必不會坐視他的投降。
於是乎,程忠很快便與自家親信想出了一個穩妥的投降之策。
他先是以商議防守策略的名義將趙縣尉請來縣衙。
然後在趙縣尉到縣衙開會的時候,暗藏族丁百餘人於縣衙,趁其不備發動偷襲,將趙縣尉及其親信一網打盡。
“程忠!”
“你這個不忠不義的奸詐小人!”
“居然敢背叛郭渠帥,背叛我太平道,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趙縣尉被五花大綁,憤怒地瞪着程忠,眼中滿是仇恨與不甘。
“趙縣尉,識時務者爲俊傑!”
程忠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大將軍蘇曜威震天下,其勢不可擋,爾等亂臣賊子,以卵擊石,自尋死路莫要來拉某墊背。”
說罷,程忠一揮手,便示意手下將趙縣尉拖出去砍頭。
然後在蘇曜大軍還未到來之前,他便派親信帶着趙縣尉的腦袋還有降表一封,出城迎候朝廷天兵了。
“恭喜大將軍啊!”
城外,在見到獻降的使者後,侯成興高采烈的對蘇曜說:
“大將軍天威赫赫,賊衆望風而降,河東克復指日可待也!”
蘇曜微微點頭,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按捺着心中喜悅之情。
賊將獻城,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蘇曜很清楚,平定河東郡的關鍵在於瓦解白波軍的勢力,而白波軍的勢力又離不開那些依附於他們的各縣守將與本地豪強。
如今,他在涑水兩岸的接連大勝就像推倒了一枚多米諾骨牌一樣,引發了一系列連鎖的反應。
如程忠的投降,就意味着他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絳縣,進一步削弱白波軍的勢力,剪除其羽翼,以最小的代價徹底摧毀白波軍陣營。
而像他這樣的人如今可謂是不在少數。
就在蘇曜系統的地圖上,這涑水西岸,隨着他大軍的前進,隨着時間的推移,一片又一片象徵白波軍統治的紅色敵對區域被翠綠所浸染,納入了他的統治。
不過,蘇曜也不是無條件的就這麼輕易的接受這些人的投降。
他很清楚,這些人都是些投機分子。
昨日他們背棄朝廷,今日他們又背叛白波,明日,只要時機和價碼合適,他們未嘗不會再背叛自己。
略有所思後,蘇曜在接收絳縣的時候,便沒有給程忠什麼好臉:
“程忠,你可知罪?”
絳縣城外,率衆跪迎天兵的程忠聽到蘇曜的話語後頓時脊背生寒。
程忠渾身一顫,連忙磕頭如搗蒜:
“大將軍饒命啊!”
“小人只是一時糊塗,迫於無奈才投靠了那白波反賊,如今迷途知返,願爲朝廷效力,請您給我一個機會啊!”
“你說是迫於無奈?”
蘇曜冷笑一聲:
“可據我所知,你當日好像是殺官造反,主動率衆投敵的吧?”
“如此惡性,其罪當誅,你以爲現在搞一個開城獻降就能洗清罪孽?”
“我就明白說了,就你這點人,開不開城,我都一樣能輕鬆拿下,你明白的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