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周泰收刀,勒馬轉身回走。
文丑面色漲紅,“還未分勝負,周泰,汝這黑廝便膽怯了不成?”
“吾家兄長鳴金,汝與吾來日再戰不遲。”周泰爲人憨厚爽直,哪裡有城府,想到啥也就隨口答道。
“攻城。”文丑卻不敢罷休,長刀一揚,幾十步外的鐵騎紛紛揚起手中兵刃朝着城門殺來。
“放箭,投石發射。”城頭上,蔣欽猛地退後一步,身前,一兩千弓箭手分作兩排上前,紛紛將長弓拉滿月,朝着城外射去。
身後的城門樓頂上,伴隨着一陣弓弦聲響起,無數黑影同時出現在上空。
“咻咻咻”迎面殺來的袁軍鐵騎在城外倒了一排,隨後便有無數巨石砸落,文丑被逼無奈,只得揮刀劈碎一塊巨石,下令撤軍。
原地留下數十具屍體和馬匹,他滿臉寒霜地站在一百五十步外看着城頭。
“可惡,這江東水師二將,竟是如此棘手。”
“將軍,吾軍該如何行事?”
“拖,等其餘幾郡兵馬趕至,某便發兵攻城。”
文丑勒馬率軍退出一里外,正下令全軍就地歇息,突然得到北地戰報,“報……稟報文將軍,曹操命泰山太守呂虔率軍五千攻打濟南國。”
文丑面色微驚,“他曹操瘋了不成?焉敢此時攻吾濟南國?莫非不怕長公子立即撤軍回援,與劉奇聯手攻他曹孟德?”
“文將軍,吾軍當立即回援,並敦促王門等部即刻揮師回救,當固守北地數郡,待刺史率軍回援之後再言其他。”
文丑重重頷首,“爲今之計,亦只能如此爾。”
不多時,哨騎便回報即墨城內二將,“稟報二位都督,文丑撤兵三十里外,往濟南國而去。”
蔣欽二人對視一眼,前者一手撫須,“派出戰馬再探,或許此乃文丑誘敵之計。”
半日之後,戰馬再次回返,“回稟二位都督,文丑已率軍撤出北海郡內。”
“幼平,汝領一萬兵馬先行,直取劇縣。”
“兄長意欲何往?”
“吾率軍隨後便至,吾且命後隊將糧草輜重,攻城器械一併運上來,他文丑退,那吾軍便趁勢追擊。”
“喏。”
“此外,立即派快船沿海南下,將此處戰報呈至徐州大營。”
“喏。”
——
也就在蔣欽周泰攻下東萊郡,進佔北海郡之際,袁譚大營剛撤至開陽,江東數萬大軍便直撲即丘。
五月初,泰山兵別部司馬孫觀于山道被袁軍伏擊,麾下三千勁卒被團團圍住,孫觀被袁譚麾下大將汪昭一刀劈落下馬,重傷垂死之際,被一衆傷兵掩護着後撤。
袁軍掩後追殺,於五裡外遭遇陳宮北上大軍。
一個時辰之後,一萬袁軍潰散,臧霸提着汪昭的腦袋行至大營前怒罵一陣,被岑壁、彭安二將麾下一萬鐵騎殺退。
五月初十,袁譚集結近五萬主力大軍於開陽城外闊野與徐州兵交戰。
徐州一方臧霸率泰山兵七千、張遼所部徐州兵兩萬,高順所部陷陣營三千,屯田之兵六千,總計三萬六千人出戰。
鏖戰數個時辰,衆軍殺亂,徐州命太史慈、張承引兵殺至,三千重騎自側翼殺出,攔腰擊潰岑壁、彭安二將統帥的鐵騎,彭安被太史慈一槍挑落下馬,岑壁正欲後撤,卻被統帥輕騎而至的張承從身後一槍捅下戰馬。
潰敗,伴隨着郭圖護持着袁譚後撤之際便開始了。
兵敗如山倒,援軍五萬大軍,還有近七萬民夫,如同那不遠處沙灘上的海浪,陳宮下令,衆軍隨後掩殺,一路從開陽殺到莒縣,再從莒縣敗退到東莞,沿途百餘里,太史慈在率軍殺出二十里後便收兵了,他麾下的重騎人馬皆披重甲,早已跑不動路。
臧霸樂滋滋地帶着吳敦攻下莒縣,便下令張榜安民,不再追擊,張遼命陸儁後營兵馬沿岸攻陷各處哨塔殘兵,收攏俘虜,自己北上取東武諸縣。
反觀高順,則是留在了開陽清點繳獲的馬匹、軍械、糧草。
“伯平,吾軍一路掩殺上百里,這百里的海岸上,可隨處可見袁軍搭建的烽火臺。”
“不過是一些哨塔爾,充其量也就釋放狼煙示警,每一座哨塔也就二三人駐守,刺史何必在意?”
“伯平素來穩健,何故如此輕視這些烽火臺?汝可知曉,若無這些烽火臺,這沿岸數百兵卒鎮守海岸,吾軍早已從海岸登陸,輕取琅琊國。”
“狼煙只可示警,而北地諸侯並無水師,即便數載之後他們也無力與吾軍在這茫茫大海上爭鋒。”
陳宮一手撫須,“今日一戰,擊潰袁譚,他所率殘部,當走蓋縣北上齊國,伯平以爲,吾軍是否追擊?”
“吾軍已取琅琊國,東萊、北海二地可順勢取之,而曹操在泰山郡還布有重兵,他袁譚只怕難以安然通過泰山罷。”
陳宮眯着眼,“可若是吾軍將袁譚推給曹軍,而曹軍亦識破此計,不殺袁譚,放其北歸,當如何?”
高順沉默頃刻,“刺史可知荊州牧劉琦之事?”
陳宮頓時哈哈大笑,“兄弟鬩牆,擒袁譚而借其名義,爲日後攻取河北之地先據大義,伯平與吾徐州諸公多想一般無二,但主公之意,卻並非如此。”
“主公之意爲何?”高順如今雖然還心心念念着溫侯,但吳王劉奇畢竟是溫侯之婿,他誓死守護的溫侯長女呂玲綺,如今已即將臨盆,若是能誕下一子,他高順、臧霸、張遼、陳宮等徐州一系的文武,只怕也會多些心思,力保自家少主地位恩寵不失。
“盡取青州之地,袁譚若曹操不殺,吾軍亦可殺得,日後攻取河北之時,自當另說。”
高順瞳孔微微收縮,“主公這是要先取中原之地矣。”
陳宮笑了笑,擡腳走在鬆軟的沙灘上,並未回答,而是指着幾十步外的一處哨塔,指着那寥寥升起,盤旋着消失在勁風中的煙霧,“伯平,汝以爲,汝吾獻上這百里狼煙,可否爲小公子賀?”
高順愣了愣,隨後臉上擠出幾分微笑:“興許是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