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知道這個牌子的鋼琴對我而言的意義?”夏亦惟抹去眼淚困惑道。
“如果我想,你過往沒有一件事可以瞞得過我。”賀尊低聲說。
這句話聽來分明不太友好,但夏亦惟實在無法將不友好這個詞,與給了自己這架鋼琴的賀尊聯繫在一起。
也許她的過往對他來說沒有秘密,但他卻把最柔 軟溫情的那一部分再次呈現在了夏亦惟面前。
這讓她再次陷入他的手掌心,留下還是離開,實在難以取捨。
“彈彈看。”賀尊將夏亦惟牽到凳子旁坐下。
夏亦惟看着黑白琴鍵,雙手放在上面大腦卻一片空白。
小時候從奶奶那裡學到的一切早已蕩然無存,如今她只能看着這些琴鍵發呆。
“像這樣,手指放在這些琴鍵上,左邊和聲,右邊主旋律……”
賀尊的聲音漸漸同記憶裡奶奶的聲音聯繫在一起,而夏亦惟也彷彿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童年,陽光和微風鑽進了窗戶,吹起白色紗簾,簡單的旋律在空氣裡旋轉。
在賀尊的幫助下,夏亦惟竟然磕磕絆絆的彈出了小星星,雖然是最簡單的旋律,但夏亦惟還是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她轉頭對上賀尊深邃迷人的目光,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夏亦惟依然可以清晰的辨認賀尊俊美無雙的容顏。
兩人的脣緩緩靠近,賀尊順勢將夏亦惟擁在懷裡,但聽夏亦惟一聲輕微的喘 息,她已融化在了賀尊溫暖的懷抱中。
突然,賀尊起身將夏亦惟攔腰抱起,踏着旋轉樓梯往上走去。
夏亦惟害羞的靠着賀尊的胸膛,隨着他的走動打量周圍的一切,接着投進琉璃牀的微弱光線,她發現這個別墅簡直是縮小版的城堡。
在賀尊心裡,夏亦惟終究是個需要保護和疼愛的小公主。
賀尊一路抱着夏亦惟來到了三樓,夏亦惟發現再往上還有一小截樓梯,通往的方向是一個小小的閣樓。
頃刻間,夏亦惟再次墜入回憶,她分明記得夏家老宅的頂上也有一個儲放雜物的閣樓。
那兩年裡,夏亦惟經常淘氣的帶着餅乾和水壺去閣樓上“探險”,那裡有一個散發着老舊氣息的地毯,夏亦惟喜歡躺在上面看書,看着看着就會睡着,直到聽到奶奶叫她下樓吃飯的聲音。
眨眼間,賀尊已經將夏亦惟放在了閣樓軟軟的榻榻米上,因爲一直抱着她,賀尊的氣息有些急促。
夏亦惟立刻往旁邊躺了躺,空出了容納賀尊的地方。
賀尊順勢躺下來微微喘 息着,夏亦惟轉頭看着身側的男人,他俊逸的側臉看來如此迷人,一如夏亦惟第一次見到賀尊時一樣。
那時夏堅還未落馬,夏亦惟同夏堅遠遠見過一次賀尊。
賀尊帶着一行人走向等待他的車,神色陰鬱,但五官俊逸非凡,看的夏亦惟心跳竟然漏了半拍。
旁邊的夏堅看到夏亦惟面紅耳赤的樣子嚇了一跳,還以爲她生病了。
那一刻夏亦惟絲毫沒有想過夏家會因爲那個讓她心動的男人而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謝謝你,我得走了。”夏亦惟突然起身說。
“留下來。”男人的語氣聽來不容反駁。
夏亦惟卻面色沉着,似乎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賀尊今夜讓她回憶起了太多事情,有溫馨也有痛苦,她的心情五味雜陳說不清楚,所以無法心安理得的躺在這個男人身邊。
“我說,留下來。”男人一把抓住了夏亦惟的手腕。
“別這樣,賀尊,你我終歸是兩路人,我已經在臧總的幫助下成立事務所了,過兩天就會正式開業。”夏亦惟說。
一聽“臧總”這兩個字,賀尊胸口立刻一陣憋悶,握着夏亦惟的手也愈加用力,疼的夏亦惟開始掙扎,卻無濟於事。
“你放開我,我要走了!”夏亦惟驚怒道。
“你耳朵聾了嗎?我說,留下來。”男人突然翻身上來將夏亦惟壓在身下,那雙眸子盡顯冷峻和霸道,容不得她有半分反抗。
“你又想強迫我是嗎?”夏亦惟慘笑道。
“是。”男人死死盯着夏亦惟,這一刻不論她說什麼,他都不能放開她,他害怕她會立刻飛奔到那個臧之霆的身邊去。
“好,那賀總隨意吧。”夏亦惟終究放棄了反抗,但面如死灰,讓賀尊方纔升起的欲 望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最終,賀尊沒有繼續下一步動作,他起身從榻榻米上站起來背對着夏亦惟說:“你走吧,我不會再強迫你。”
“謝謝你。”夏亦惟的感謝發自內心,但同時也莫名覺得有些失落。
看着夏亦惟獨自離去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賀尊的心開始無可救藥的疼了起來,他落寞的坐在牀邊,全然沒了方纔的氣勢。
他只是希望夏亦惟留下來,卻在開口的一瞬間對她而言就變成了強迫,難道他爲她所做的一切還不足以打動他嗎?
這時,賀尊腦子裡又響起小時候,自己同賀朝被李慕嫺逼着在房內練琴。
賀朝總會趁李慕嫺不在從鋼琴下面拿出藏起的小玩具,陪賀尊玩,逗他開心。
這些暖心的記憶一如夏亦惟關於賀家老宅的回憶全都一去不復返,說起來,失去一切的又豈止夏亦惟一個人?
在報復夏亦惟的過程中,賀尊漸漸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失去一切後的隱忍與倔強,卻不得不妥協,不得不接受現實。
如果能證實小風是自己的孩子,那麼賀尊希望能給小風一個無憂無慮的,不同於賀尊和夏亦惟的快樂人生。
離開別墅後,夏亦惟茫然走在路上,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一時想不起自己要去哪裡。
就在這時,她終於感知到了包內電話的震動,連忙拿出來接起,卻赫然聽到小風的哭聲:
“媽媽,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媽媽?”
“小風!你怎麼了?快把電話給王奶奶。”夏亦惟又驚又急。
這時聲音切換到了王奶奶的聲音:“夏小姐,小風生病了,我從輔導班接回來之後他就一直高燒不退,吃了藥也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