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四月過去。
正值夏末時節,家中婦人多閒,時不時便會聚在一起鬥百草,而唐家村裡耍的最好的便屬村東頭的蘭氏,此女子從外鄉來,孤身一人還懷了個娃挺可憐的,不過卻是個金主,出手闊綽,剛來那會就買了好些個家丁婆姨幫扶着。
人也是極好的,善交往,村裡的女子就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特別是她送的那些個耐用又實惠的小禮物,更是迷得女子們日日恨不得紮在她家裡頭。
這不唐大的媳婦剛吃過了早飯,就懷裡揣了兩個雞蛋,給她送過去,唐大吱了一口小酒問道:“你抱窩去啊?”
“屁!蘭氏眼看就要生了,我給她送去點雞蛋。”唐大媳婦白了他一眼。
唐大嗤笑:“人家有錢,稀罕你那兩個雞蛋。還是別過去丟人現眼了。”
唐大媳婦卻不以爲然,“人家蘭妹子可不像你個認錢的大老粗,妹子說我養的雞啥玩意來着,哦!對了,是純天然,下的蛋也好,養人。這不我才日日給送與兩個讓她吃了也補補,將來好生產。”
唐大撇嘴不理會她喋喋不休,又吱了一口小酒,剛跑出去的兒子火急火燎衝了回來,撲到唐大媳婦懷裡,大喊:“娘,不好了,蘭嬸子要生了。”
“啥!這麼快。”唐大媳婦一着急雞蛋都扔到炕上,正砸到老爺們的腦袋上,立時稀溜溜淌了一臉都是。唐大氣的大罵:“傻婆娘,發什麼楞,快去啊?”
唐家村可就唐大媳婦一個接生婆,她不去可就沒人會了,唐大媳婦常做這事情,但昨個還瞧見了蘭氏,也不似到日子的模樣啊!怎麼就要生了呢!
再說蘭氏還是頭一胎,早產可是危險,心裡這麼想着,腳底生風跑得更快,一腳進了蘭氏的院子,就見蘭氏的房門大開,屋裡頭傳出女子一陣陣的慘叫聲,以及男人的聲音一股腦鑽入耳朵裡。
男人!?蘭氏不說自己是寡婦嗎?這幾個月也不見過啥男人啊?說不定又是鄰村的走腳漢子,來耍流氓來了。氣的唐大家的一把抄起地上掃帚,衝了進去,撞面登時傻了眼,蘭家妹子正在小炕上疼得打滾,地上站着兩個男人,一個高大威猛,氣宇軒昂,另一個美得竟不比蘭氏遜色。
兩人俱是嚇的面無血色,急的口無遮攔娘子,嬨兒的哄勸,伸手想要攔住她,又怕傷了她,不知如何是好。而蘭氏更是氣急敗壞,手捂住肚子指着那個高個子的大罵:“滾,誰要你們來看我,啊!疼死我啦!林白,你不是人啊!愛生你怎麼不去生啊!”她是罵完那個,損那個,氣的臉上有陣紅,一陣白,與往日溫婉大方的女子,大相徑庭,讓唐大媳婦心生錯覺,自己是不是走錯屋子啦?
“你們是?”唐大媳婦終於開口。
男人們同時回頭,見唐大媳婦產婆的裝扮,立時將她迎了過去,蘭若嬨氣的又吼,“滾啊!都給我滾啊!”嗓子都嘶啞了,唐大媳婦忙讓她住口,往外推兩個男人,“二位快出去吧!女子生娃,哪有男人看的道理,豈不是要羞死個人了。”
二人這才無奈退出,在外面聽着裡面若嬨撕心裂肺的嘶吼,一聲高過一聲。良沐急得抓腳鬧心,焦急不安的踱步,片刻不停。林白想起剛纔若不是自己太急,怎會嚇的若嬨跌倒,更不會害的她如此痛苦,悔恨的頭直往柱子上磕,額上鮮血直流也擋不住心如刀攪疼痛。
蘭若嬨只感覺腹中絞痛越發嚴重,且一波更狠過一波,似五臟六腑都揪到一處去了,什麼東西使勁的往下涌動,唐大媳婦扶着她靠在被子上,用手推拿,婆娘們七手八腳端水送布,小丫頭幾個都嚇的跪在地上,哭成了淚人。
“別哭了,都給我滾出去。”蘭若嬨煩的要命,照着唐大媳婦的指引而爲,卻絲毫得不到解脫,時間從指縫中穿過,嗓子都喊得如破鑼變了音調,渾身脫水猶如水洗,半點使不出力氣,心中有種強烈的不安,她怕是要撂倒這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來,唐大媳婦叫聲也越來越響亮,“用力,快些用力,快出來了,用力……”
緊隨着又是一聲驚心慘叫,門被人一腳踹飛了出去,林白和良沐橫衝過去,良沐用胸口將她扶起,林白學習這唐大媳婦動作助產,倒是嚇的唐大媳婦一時沒了反應。
“若是我兒子沒了,我讓你們一村的人賠命。”別看這男子生的妖嬈,想不到這語氣竟如寒霜過境,嚇的下面人都屏了氣息,呆愣地看着他。良沐冷目瞪向林白,“林白怕是說錯了,若是母子平安,全村人都有賞纔對。”
唐大媳婦這才嘻嘻笑了,“奴家膽小,差點讓這位大官人給嚇死了。”林白憋紅了眼,再也沒有說話。
若嬨感覺力氣一點點流逝,孩子卻絲毫不見蹤影,眼淚混着淚水橫流,狠狠捏着林白的手腕,“林白,我若是活不了,一定要保住孩子。”她本是穿越的一縷幽魂,閻王爺想收她回去,也說不定。
林白緊緊握住她的手腕,“我不許你離開我,片刻都不行。孩子我不要了,我只要你活着,活着就行。”
“用力……”唐大媳婦又喊了一嗓子,感覺下身撕裂般的疼,再也忍不住一口咬住良沐壯碩的胳膊,似乎真的得以宣泄,只聞聽耳邊孩童清亮的哭喊聲,若嬨再也堅持不住昏死過去。
“若嬨。”
“嬨兒。”
“瞎喊什麼,累得睡着了。”
時過半晚,若嬨才緩緩轉醒,林白正逗弄着孩子,笑的臉上紅撲撲的興奮非常,“來給我看看。”嗓子都喊破了,說出來的聲音自己都害怕。
“娘子醒了?”林白先急着給她送了湯水含服,這纔將孩子送到她面前,拳頭大的小臉皺巴巴的都是絨毛,感覺似個小老頭,那手更是白的透明,連摸上去的勇氣都沒有,生怕碰壞了。
“真醜。”若嬨禁不住笑了,感覺一陣痛疼,忙憋住笑意。林白溫怒:“那裡醜?小孩子都是這個樣子的,討人喜歡纔是,將來定生的比她孃親都俊。”
“男生女相太招人眼,我要我兒子硬朗就好。”若嬨虛弱的手掌拂過嬰兒皺巴巴的小臉,心裡越發安逸,只有生過孩子的女人,才真正的過渡爲女人。
只見得若嬨眼含無限溫柔,溫紅粉面笑意綿綿看的林白心緒躁動,湊得更近了幾分,頭挨着頭看他們的寶貝。
“良沐,他……”若嬨的聲音輕的要細聽,林白一愣,含笑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和一封信,抵到若嬨面前,“嬨兒,廉老太太生的急病,昨個就沒了,良沐他回廉家了。”
感覺胸口一擲,說不上來什麼滋味,若嬨由着林白扶着緩緩躺下,“白,我們成親,我不想讓我兒子沒名沒分的。”
林白激動的忘記呼吸,卻一句話說不出來,鳳目滿是興奮之色,握住她纖細柔軟的手腕,輕吻着這她手掌,猛點頭,“好,好。”
“我有個要求好嗎?”若嬨雙眸清湛如泉眼,似能洞察分毫,讓人將心底一切向她展現。林白一時間看的癡迷,輕吻浮上她眼角,激動的身形繃緊,“好,嬨兒說什麼都好。”
若嬨緩緩推開他,“我不喜歡你在參與任何有關朝廷的事情,你可願意?”男人事業爲重,更何況林白,心懷報復許久,終於可以一展宏圖,卻硬生生讓他剎車,若嬨心裡已經做好最壞打算,若是他不同意,她便獨自撫養孩子長大。
林白將頭埋在她的臂彎之中,輕輕攬她入懷,將兒子放在中間,微笑仰面緊緊凝視着她,“有妻兒在此,今生足矣。”
順治三十七年,鄴帝駕崩,傳位與孫兒景龍,三王不服起兵反,箭斃與雙方交鋒之中,景龍擒獲三王之子景順,但念及親情將景順發配蜀地,賜錮侯。
國初需人才濟濟,新帝龍帝尋廉憶將軍歸京赴任,賜八公主錦瀾爲妻,封爲振國侯,賜封地江寧,黃金萬兩,布匹千稠,家奴五百人之多,廉憶將軍與其妻相容以莫,感情深厚從不納妾,卻美中不足,膝下無子,卻在龍帝三年收了義子,林淼,十分疼愛,猶如親生,時常帶與身側,教習御馬飛箭之學。
所見之人,俱說小世子乖巧可人,生的猶如天人,可愛美麗堪比金童玉女,讓所見之人均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