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嬨將手指上的血擠了擠,半倚在火牆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天:“良沐你多大了?”
“十八了。”良沐回答,手上也不閒着,磕魚鱗、開膛破肚,清洗,動作嫺熟且流暢行雲流水般,讓人賞心悅目。
“真好,我都不知道我多大了!”若嬨嘆了一口氣。
良沐知道她失憶了,定是不知道自己多大,心裡疼她勸慰道:“看你大概也有十四五歲了吧!”
若嬨猛地回頭,望了望他忙碌的身影,甜甜一笑:“那好,我就十四歲吧!”
忽然,若嬨的臉色又是一暗,問道:“唉,不對啊!你十八,你二弟十五結的婚,婚後兩年,今年剛好十七吧!你怎麼會是十八呢?你框我?”
良沐臉色尷尬,訕笑:“沒,哪敢框你,這個我也不懂,也沒有問過娘。”
也不是全無這種可能,古代的女人不懂的優生優育,有了就生,孩子間隔的時候都不到一年,從十四五歲一直生到不能生爲止,這女人的身子都生完了。
想想都駭的慌,不行得想個法子,將來可不能這麼個生髮,跟母豬似得。唉……這心操的,有點多餘。
“對了,你說你三弟年前結婚,這過年又是啥時候?”剛纔手指頭刺破,將過年的話都給打岔過去了。
良沐將魚下鍋,仰頭望着外面的景物天氣,想了想道:“應該就是這段時間吧!”
“什麼叫應該這段時間,你沒有日曆牌啊?”若嬨四下裡看看,還真就沒有日曆牌,不由得感嘆,這家裡缺的東西真多啊!“那你每年過年都是怎麼過的啊?”
蘭若嬨又一想,難不成這個時代對過年不看重,也說不準。
“還能怎麼過,自己過唄,我從九歲起就在這山頭上混,那裡過過年,這年啊!就是些有錢有面的人過的,沒錢能吃上就不錯了。”良沐說的無所謂,若嬨的心卻似被什麼東西刺了下,說不出的疼。
九歲,還是孩子在父母身邊撒嬌的時候,他竟然就來到山裡與野狼謀皮。
他的父母就是這麼管孩子的嗎?就這麼輕賤了他的命?眼淚不知何時花了眼。良沐聽屋裡久久沒聲,悄悄進來,就看見若嬨在抹眼淚。
良沐還以爲她想起來什麼了,興奮地雙手捂住她的小手,“若嬨,你是不是想起來什麼了?”
若嬨一愣,“想起什麼啊?”原來這廝以爲自己恢復記憶了呢!推開他的手,“沒有,啥也沒有想起來,就是想過年。”
“哦!”良沐有些失望,笑問:“那你說你過年想要啥?”
聽到這個,若嬨笑了,掰着手指頭算:“我想要新衣服,想要糖果,想要吃餃子,想要糖醋排骨,想要棗泥饅頭,還想要可以在家裡拉粑粑的樓房。”
幾句話弄得良沐雲山霧繞的,不過能聽出來都是些精貴的東西,特別是白麪和糖果,可不是平常人家能吃得起的,就算是過年也是慎之又慎。
良沐神色一再低落,若嬨的話傷了他身爲男人的自尊心。那話裡的壓力壓得他透不過氣,自己能給她的就是一日溫飽,其他都是妄想,良沐轉身:“我還是把你要的桃木梳子做好吧!”
這幾日在良沐的努力下,已經做好了十幾把梳子,還有五個木製洗臉的木盆,都是純手工的物事,做工很是精細,若嬨在上面還繪製了精美的刻畫,多是花鳥魚。讓良沐雕琢上去,惟妙惟肖的,價格自是飆升。
若是推銷的好,定能買幾個銀子,若嬨越想越盼望春天快點來,自己好帶着這一冬準備的東西,拿出去賣了換成銀子。也可緩解這窮家的燃眉之急。
過年的事情不了了之了,若嬨有自知之明,就他們的狀況,能混個溫飽就不錯,別的奢望是不可能了。只能指望明年,等自己發達了,一定好好跟良沐過個年,吃最好的食物,喝最好的美酒。只是不知明年相伴的人,還是他了嗎?
想到這裡,忽然感覺對前途很渺茫,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將來,也許……只能是也許。
什麼事情都是物極必反,包括下雪天,整整飄了兩個半月的雪花,終於是停了。天放晴之後,陽光很是暖和,照在身上格外溫暖。
良沐開始抓緊時間將雪推遠離院子,他竟然說春天要來了,若是不把雪推遠些,就會水漫金山的。若嬨當他發癲,雪花還沒有化的意思,怎麼就說春天來了。
殊不知山外已然好一派春意盎然,花紅柳綠,小橋流水人家。山中的空氣是清新的,甚至清新的過了火候,氣溫依舊很低,只是陽光能濃烈了些,將表面的雪融化了,遠遠看上去黑乎乎的。
良沐見天氣好轉,又要去山裡打獵,說是想多存點,下山之後給家裡人送去些。若嬨不想讓他去,擔心山中天氣多變,會有危險。
他卻只是打哈哈,說自己在這山裡混了進十年了,閉眼睛都能摸回家。若嬨見攔不住也只能作罷,但要求他必須將大黃帶上,四日必須回來,要不然就不許去。
良沐最終妥協,只說早去早回,帶着大黃上山了。若嬨自己在家也不閒着,納鞋底做棉襪,還要照顧空間裡面的兔子,野雞,還有大片蔬菜花卉和藥草,這一天一晃就過去了。
就是苦了晚上,那狼只要看見明月當空就嚎,聲音慎得慌,聽着狼嚎,心一蹦一蹦的鬧心,對比自己躺在暖和被窩裡,良沐就更慘了,不知道在那個草稞子裡面睡覺呢!或者是在樹叉上打盹,想想都害怕,擔心他掉下來。
滿心思的胡思亂想,折騰到後半夜才睡覺,天剛矇矇亮,外面的野雀子又開始唧唧咋咋叫春呢!這一天天的沒法活了,在炕上懶了會,沒人生火,竈口的火都沒煙囪內的冷風抽乾淨了,炕頭都是冷冰冰的。
若嬨懶懶起身,穿好衣服,不由得懷念有良沐的日子,最起碼他在,就不用自己早上起來,待他燒暖和了屋子,若嬨才起,他不在這待遇自然沒有了。
唉……這冷颼颼的,若是有供暖系統就好,言下之意還是要有錢,有錢纔是硬道理。若嬨又開始琢磨着掙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