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輕輕的靠在紫檀楓的懷裡,一張溫和的臉上浮現出對回憶的思念,還有歲月的無情。
“是啊,想當初,我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小夥子呢,一天天扛着一把青龍偃月刀,非把自己當成大俠,遊走四方,見到不平之事拔刀就砍,也不管後果如何,現在想想,當年的自己還是太浮躁了,若是冷靜沉着一些,有可能一些事兒,就要改寫歷史了。”紫檀楓一把攬住芸娘,也同樣陷入深深的回憶之中,一雙眼眸,沉澱的不知是對歲月的感慨,還是對伊人的思念。
“老爺,你記不記的那一年,你,我,還有素素姐,還有納蘭澤瑞,咱們走到那個鬼山莊的時候,你還被那個納蘭澤瑞給嚇得刀都拿不穩了呢!”芸娘似乎是想到了很搞笑的事情一樣,一張小臉兒滿是笑意,微微的昂起來,帶着一絲溫婉的調皮,夢的勾起紫檀楓對那些遺失的歲月思念。
“哈哈,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個時候納蘭澤瑞那個小子好像還沒有喜歡上素素,我們兩個相處的好像也蠻融洽,那個小子當時可把我給嚇壞了啊!一個剛從溫室裡出來的花花公子,怎麼都得過納蘭澤瑞這個在草原上生長起來的野孩子?而且納蘭澤瑞那個小子也真有本事,把自己打扮成青面獠牙的鬼差,還真是頗有幾分氣場。”
“什麼頗有幾分氣場嘛!就是你膽子小啦!”
“什麼膽子小!你居然敢說爲夫膽子小!看爲夫怎麼收拾你!”
門裡的嬉笑聲溜過門縫兒,像是一個調皮的孩子一樣躥出了房間,被微風吹拂着亂了陣腳,卻依舊一字不差的鑽進了一個模樣兒普通的丫鬟的耳朵裡,那個小丫鬟眼眉一轉,踮起腳尖,躡手躡腳的跑向了楊大夫人的宅院。
“楊大夫人,小紅說的都是真的,將納蘭寶珠公主綁在扒光了城牆上的正是千里櫻諾小姐,而且還很有可能挑起兩國的爭端,這是丞相親口和芸娘說的。”只見那個奴婢撲倒在地上,帶着一絲絲獻媚,畢恭畢敬的說道。
“哦?千里櫻諾啊。真是什麼事兒都少不了她!”楊大夫人倚在牀上,透過那一層厚厚的窗簾看向匍匐在地上的丫鬟,冷冷一笑,從嗓子裡擠出一句話:“傳出去。”
“是。”那丫鬟整個人一激靈,直接狠狠地一磕頭,隨即站起身來,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一邊退一邊在心裡打着鼓,自己這樣到底是對是錯,雖然楊大夫人讓自己探聽消息,但是老爺和芸娘一向待自己不薄,更何況,沒人比自己更瞭解這“傳出去”是什麼意思了!一傳十十傳百,在背後嚼舌根兒散發流言,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足以讓任何一個女子憤然投河!更何況,是一直以來就懦弱的三小姐呢,就算是有銳王爺撐腰,三小姐變得銳利一些,但是骨子裡也改不掉那膽小的毛病啊。
“哎哎,小紅,你咋還在這兒呆着呢你!快過來吧,都亂套了!那個公主的丫鬟來咱們這兒鬧了!咱們去看看熱鬧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尖銳的女生突然響起,帶着幾抹興奮,一下子在小紅的耳邊炸起。
“啊?怎麼了啊!出什麼事兒了?”小紅猛地從自己的思緒中脫離了出來,一副驚恐的樣子,看着身邊突然出現的婢女。
“我告訴你啊,今天不是有個被吊在城門上的女人嘛?還被扒光了的那個,那個可是匈奴國藩王的公主啊!那個公主被吊了好長時間,才被玉王爺給救了下來,又有傳言說是咱們三小姐把那個公主掛上去的,不過那個公主現在已經是半癡呆的樣子了,哎,畢竟是個女孩而遭受這種罪,誰都受不了啊!而且現在那個藩王不幹了,說是要馬上趕過來帶回他的女兒呢!說不定啊,兩國就這樣開戰了那!要真是咱們小姐掛的,咱們小姐還真就成了罪人了!”
那個丫鬟很是心直口快,拽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紅說道:“走走走,快去看熱鬧啊!完了就來不及了!看咱們丞相怎麼收拾那個野蠻公主!”
“那場面會不會很很尷尬啊?”小紅微微一怔,顯然也沒想到會鬧出這麼大動靜,心裡不由得有些像打退堂鼓,畢竟出賣自己的主子是很嚴肅的事情,只是,自己這樣斷不算是出賣?把自己主子的信息透漏給自己的另外一個主子……
“當然咯!那場面一定很刺激,哎呀,你磨蹭什麼啊!快走快走……”
“你慢一點!”
“你快點啦!趕不上了都!”
兩個丫鬟似乎都被自己心裡所想的事情困住,全然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的花叢中有另外一個女人的存在。
紫青蓮坐在花叢裡,那繁華的長裙慵懶的鋪開,在夕陽之下的繁花靜悄悄的收起了自己的美麗,更襯得那紫青蓮如花的嬌顏,紫青蓮隨手從花叢中摘除一朵還未來得及收斂自己美麗的野花,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可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一張櫻脣輕啓,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這花兒傾訴:“我才一天不見人影兒,你就又勾搭上人家匈奴國的公主了?看來你還真當我是好欺負的呢,嘖嘖,匈奴國的公主啊,既然已經被我那個小妹給收拾了一頓,那就請做好在被我收拾一頓的準備吧,畢竟,這裡,沒有你惹得起的人呢……”
“太醫,這公主如何?”司徒墨玉坐在桌子上,漫不經心的捏起一個茶杯,有些玩味的看向牀上那匈奴國的公主——納蘭寶珠。
“回玉王爺,公主長期習武,有良好的身體擠出,所以公主的身體並無大礙,只是精神上受了一些刺激,待微臣開一些安神湯便可。”那太醫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禮,一張老臉面無表情的看着司徒墨玉,好像就是在看意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東西,而不是在看高高在上的王族一般。
“嗯,回去吧。”司徒墨銳微微皺了皺眉,是以哪個太醫可以撤下去了,可是心底裡卻依舊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不知爲何,這個太醫總給自己一種莫名的壓抑感,明明只是一名普通的太醫,但是每一次對望,都像是被揭露了心底那些齷齪的想法一樣讓人壓抑,甚至讓人泛上一絲恐懼。
“是。”那太醫微微行了一個禮,好像也不在意司徒墨銳沒說什麼賞錢之類的話,拎起自己的小藥匣子,直接走出了大門。
司徒墨玉坐在椅子上,有些頹廢的看向那老太醫離去的地方,自己的感覺隨着那老太醫的消失也消失了,好像那個老太醫天生就是自己的對頭一般!
“嗯……我的頭!”不知過了多久,那個納蘭寶珠似乎轉醒醒了一樣,眼睫毛扇了又扇,過了好幾秒,才緩緩地睜開。
“寶珠小姐,你好一些了麼?”司徒墨言一下子被那很小很小,卻在整個寂靜的房間裡很突出的聲音給驚醒了,當下隨手撈起眼前已經涼了許久的茶水,快步走到納蘭寶珠的面前,裝出一臉關心的模樣兒又說道:“你可終於醒了呢!要不要來一點水?”
“啊,你,你是誰!我,我剛纔是,我剛纔是被吊……”納蘭寶珠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很不好的回憶裡,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一樣揪住被子大聲的驚叫道:“給我一件衣服啊!”
“抱歉,我,我這裡沒有衣服,你,你就將就着我這件吧!”司徒墨玉似乎“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又狀似焦急地把自己的長袍扯了下來,扭過頭,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兒,將那長袍遞了過去。
也許正是由於司徒墨玉轉過了頭,納蘭寶珠纔沒有見到司徒墨玉那張臉上一閃而過的嫌棄與陰謀,若是我們這裡有衣服,我又如何有機會?納蘭寶珠,若不是你的地位,你那骯髒的身體我碰都不想碰一下!
“謝謝,謝謝,太謝謝你了……”納蘭寶珠似乎完全想不到自己會被人救下,一直不停的向司徒墨玉道謝,那張小臉兒上的表情讓人毫不懷疑,現在司徒墨玉若是有什麼要求,納蘭寶珠都一定答應!畢竟在城牆上被粗魯的扒光衣服,然後吊起來的一剎那,納蘭寶珠死的心都有了,那麼多男人在下面對着自己指指點點,甚至還有幾個男人對這個可憐的女人出言不遜!還有那麼多女人對着自己吐吐沫,扔臭雞蛋扔白菜,納蘭寶珠被吊在城牆上,直至暈倒的那一刻,簡直都絕望了……
司徒墨玉似乎在一剎那間開始同情這個女人了!畢竟這樣的凌辱,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活下去的每一秒,都是對生命的煎熬啊,而自己呢?卻又偏偏給了她希望,然後,有利用這個女子的一切完成自己的雄圖大業,只不過,這個女子可憐,完全是因爲她不知死活……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司徒墨玉擺出一張悲天憫人的面孔又說道:“發生這樣兒的事情,我也覺得很抱歉,畢竟,是我的皇嫂姓行事乖張了一些,畢竟是丞相愛女,又是聖上御賜的“鳳凰公主”,還請納蘭公主不要介意,而且,我這個皇嫂呢,確實很愛我的大哥,所以,還請納蘭公主另尋良人吧。”司徒墨玉擺出一臉關心的神色,語氣說的更是誠懇,好像真的再爲那納蘭寶珠着想一樣兒。
“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納蘭寶珠瘋了一樣的點頭,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流下來,帶着寂寞無助的神色,像一隻受驚的小白兔一樣驚慌失措。
“納蘭小姐,其實你不用太在意這些事,真正愛你的人,是不會在乎這些不值一提的污點的。”司徒墨玉醞釀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輕輕地拉住納蘭寶珠的手,一張溫和如玉的臉龐在夕陽的照耀下,彷彿附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像是天使一樣的純潔善良,瞬間征服了納蘭寶珠已經支離破碎的心,當然,淚眼朦朧的雙眸是看不透那面具下面的盤旋着的邪惡的。
納蘭寶珠整個人都怔住了,一雙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司徒墨玉,那淚水還在有悠閒打着轉兒,似乎沒有想到幸福來得這麼快,而且這樣兇猛,原本以爲自己遭到如此凌辱,這輩子都有可能孤家寡人一個,走到哪裡都是別人的笑柄,原本以爲自己的人生就此完結了,沒想到居然,居然會有一個如此風華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