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王……王妃……”丫鬟視線飄忽了一陣,心一狠,終是說出了幕後之人。果真與白言扶猜想的一模一樣。
遠處李靜曉自白言扶笑的時候便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不出一會兒,她派去的小丫鬟便跪在地上,可惜距離太遠,她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麼。
白言扶再次拈起那塊桂花糕,若無其事地細細咀嚼,李靜曉看着那優哉遊哉的神情,不由得一怒,轉身離開。
待她們離開,白言扶纔開口讓那小丫鬟接着打掃,自己又欣賞起美景來。
沒想到,一波剛平,一波又起,大老遠便聽到管家焦急喚她的聲音。
白言扶心中頓時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連忙走出亭子,向聲源步去。
當見到與南宮傲風一起的管家時,白言扶愣了愣,才向南宮傲風行禮。
“妾身參見王爺。”
“愛妾請起,管家此番找你,似是有要緊事要說。”南宮傲風扶她起來,格外善解人意道。
白言扶這才凝向那個鬍子拉碴的人。
“管家……家中,可是出事了?”
管家雙眼模糊漸漸模糊,些許水光閃現,“夫人她……走了……是舊疾復發……”
白言扶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管家,朦朧水光模糊了她的視線。
一瞬間,她只覺山河崩塌,空氣稀薄,淡淡的窒息感縈繞着她。
“怎麼會?前不久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走了呢?孃親以前,沒有生過什麼病的啊。怎麼會呢……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是騙我的!”白言扶說着,強忍着淚水,不讓它掉下。
她的雙拳緊握,不住地顫抖着。
南宮傲風在她身後,想伸手抱她,輕聲安慰她,卻又怕她會拒絕。
他在猶豫。
三人僵持了許久,就在南宮傲風想要伸手抱住白言扶時,白言扶猛地向前跑去,口中喃着什麼。
“小姐!”
“言扶!”管家和南宮傲風皆是一驚,喚出聲。
白言扶略帶嘶啞的聲音從前方飄來,“我要回去看看!”
是啊,她要回去看看。
曾經孃親說過,會陪她一輩子的,怎麼會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呢?她不相信,也不願信。
孃親一定沒出事,一定沒有……沒有……
淚,悄然劃過臉龐。
白言扶跑着,不顧衆人異樣的目光,她用力擦掉臉上的淚,告訴自己要堅強。
孃親說過,要堅強,不管是不是一個人,不管有沒有她陪伴,都要堅強。
不可以哭。孃親你等我,等我來看你。
身後若有似無的傳來南宮傲風喚她的聲音,愈來愈小。
身體相對較柔弱的白言扶,竟然就此甩掉了南宮傲風。
人的爆發力,果然無窮嗎……
當看到白府兩個大字及府中隨處可見的白綾時,白言扶的眼徹底被淚模糊,斷線的珠子般。
“這不是前不久剛嫁出去的白府二小姐嗎?這會兒怎的站在白府前哭?”一道疑惑的男聲傳來,話題直指白言扶。
白言扶沒心情理會他們的閒言碎語,只望着白綾發呆,回想着曾經與殷
素素的過往。
另一道女聲回答。
“聽說白府孃親殷素素,也就是白言扶母親舊疾發作去了……”
“……”
漸漸地,圍在白言扶身旁的人越來越多,皆對着白言扶指手畫腳。
或憐憫,或嘲諷,或好笑,或蔑視。各式各樣的目光都有。
白言扶就在這各種無法忽視的目光中,步進府去。
府中僕從皆着白衣,見她回來,或驚奇,或敬佩,卻都讓白言扶心頭不安。
她此時正矛盾着,不知自己該不該去看母親,她不敢接受母親去了的現實,卻又不想失掉看母親最後一眼的機會。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第一次,茫然的感覺襲上心頭,如洶涌的潮水,壓的她喘不過氣。
這種感覺無助得令她窒息,舉目四望,真正值得她依靠信賴的,又有幾人……
“呦!這不是妹妹麼?怎麼?捨得回來?還以爲你會待在四王府過一輩子的安生日子呢。”白清鎖嘲笑的聲音傳來,白言扶眸光一冷,卻沒說什麼,正準備略過她和喬英,去到靈堂。
“誒?”白清鎖擋住她的步伐。
“我可是你姐,竟然不理我?你這般無禮,你孃親在天上看了,會很失望的吧?”
白清鎖不無幸災樂禍的開口,看着臉上帶有淚痕的白言扶,她心情格外的舒暢,她敢打包票,有生以來,她從來都沒這麼興奮過!
白言扶轉頭,冷漠地看着她。
“你究竟想如何?”
她的語氣很冷,還帶着剛哭過的嘶啞。
喬英擋在白清鎖面前,護犢般開口道:“白言扶,別忘了,她可是你姐姐!”
白言扶幾乎在一瞬間就笑了,笑得癲狂,“姐姐?試問天底下那個姐姐會像她這般惡毒?妹妹傷心時,不但不安慰,反而在一旁冷嘲熱諷。她的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沒說錯吧?姐姐。”
她在叫白清鎖姐姐時,刻意咬重了幾分。白清鎖翻了個白眼,就要從喬英身後走出,卻被喬英阻止,冷哼一聲,不語。
白言扶亦不想再理她們,轉身大步走向靈堂。
靈堂之中,燭火閃爍,正中央,放着一架棺材。
那裡,是最愛她的母親最後的棲息之地。
棺材旁,白言扶聽見丫鬟滿面愁容,輕聲說些什麼。
步入靈堂,白言扶的眸中再次蓄滿淚水。但當她望見白痕時,還是微微福身,“老太爺,節哀順變。”
話雖如此,可他們,誰又能真正做到?
“言扶,你來了。”白老太爺淡淡開口,神情有些恍惚。
白言扶並未應聲,卻聽白痕再次開口道:“上次請你到書房討論成親的事宜,被素素知道後,她很生氣,和我大吵了一架。質問我,怎麼可以不顧你的感受。”白言扶靜靜聽着,目光卻在棺材上。
“她哭了。哭了整整一夜,就在你被關的那幾天,她不曾開口同我說一句話。”
“後來啊,你出嫁,她強裝起笑顏不想讓你擔心,依舊不肯理我。你省親那幾天,她也只是在你面前做做樣子,如今回想,我真的好悔。”
“我是不是,不該
跟她吵?”白痕格外小心的問道。
他的目光呆滯地望着棺材內,模樣邋遢,顯然是哭過發過怒後不曾好好收拾。
白言扶卻是一點都不給他面子。
“對,你不該跟她吵,她盡心盡力地想讓每一個人都好好的。在府中受了委屈也不說,只是受着,不想讓你擔心,我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無人能敵。”
說真的,白言扶覺得,她很幼稚,我我亦然。
兩個人在懷念一個死人時,再講過去的事有什麼用?再怎麼講那人也不會復生,何必如此浪費口水……
可他們,只是用浪費口水的方式,訴說自己的感情,他們的感情不同,卻都格外深重。
白言扶仰頭,試圖阻止淚水的不斷掉落,終是無用功。
孃親,我會想你的。
回到王府中。
不!怎,怎麼可能?我竟然有了孩子!肯定是太醫搞錯了。
“太醫,太醫,你在幫我好好瞧瞧,我是真的懷孕了嗎?”白言扶急匆匆的跑出去心切拽住太醫的衣袖問道。
太醫以爲是白言扶太高興了,高興的不敢確定結果,於是他又堅定的說了一遍。
“是的,三夫人,恭喜你!你有了。”白言扶聽完之後就愣在了那裡,久久不能回神。
太醫在旁邊叫她也沒反應,這可能是開心過頭了吧,可誰有曾想過,現在的白言扶想死的心都有了,爲什麼會懷上孩子呢!
“夫人?”太醫又在她旁邊叫了一遍。
“啊?”這時白言扶回過了神,想到首要的是不讓太醫和南宮傲風說,他們新婚那天晚上根本沒有同房,沒有同房何來的懷孕一說,
這孩子根本就不是南宮傲風的,是那天夜裡強佔她的南宮楚狂,白言扶不禁的在心裡苦笑了一聲。
“太醫,我想請你幫我個忙。”白言扶臉蛋微紅,輕輕的說道。
“您說,能幫的我一定幫。”太醫笑眯眯卻堅定的回答說道。
“幫我隱瞞這懷孕的事情,我想要給他一個驚喜,希望你誰都不要說。”白言扶想着,太醫不說的話以後還是有機會隱瞞的,如果讓南宮傲風知道這件事情的話,必然會感到丟臉,從而傷害到她的家人。
可是南宮楚狂知道的話會更慘,在沒有他同意的情況下懷了他的孩子,一屆君王,又會有什麼舉動。
“三夫人,我明白,王府四王爺的妻妾成羣,你這樣子突然襲擊一下,咱們四王爺可就會只看着你了。”太醫說爽朗的笑道。
“太醫說笑了,我從來就沒有想過用孩子作爲砝碼。”這樣以爲也好,不會讓他起太大疑心,因爲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南宮傲風的,怎敢讓他知道呢?
告別太醫後,白言扶走到花園中央的涼亭上,坐了下來。
望着遠處的楊柳樹和那些成羣結隊的花叢,她回想着,她該嫁人了,可是她並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一把。
那天晚上,整個王府紅通通的一片,幸福的滋味席捲而來,那天在她的閨房中,玉兒在爲她打扮……
畫柳葉眉,擦上胭脂粉,點一點紅脣。
玉兒用木梳輕輕的梳理着白言扶的頭髮,頭髮很長,很柔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