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莞言覺得自己應該是耳朵失聰了一瞬間，所以又追問了一句：“死了？”
沈譽恆也因爲這兩個字兒認真看着她。
“對，你沒聽錯，趕緊回來。”連英說罷，直接掛斷電話。
臨了的時候那邊有些嘈雜，季莞言覺得很可能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
“怎麼了？”
季莞言抿脣：“剛剛我奶奶打電話，說是我爸死了。”
沈譽恆也是一愣：“這麼突然？”
“對，我也覺得好突然。”季莞言呼出一口長長的氣，“我奶奶讓我趕緊回國。”
沈譽恆立刻點頭：“那就回去。”
“不好意思，不能陪你在這裡玩兒了。”季莞言很抱歉地看着她。
分明，沈譽恆前幾天說過要帶着她在法國好好玩一玩。
“無所謂。”沈譽恆揉了揉她的腦袋，“家裡的事情纔是最重要的，至於這個玩什麼的，以後有的是機會再來。”
於是兩個人也沒有多耽擱，直接坐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回家。
“莫祁言和陳子謙還在法國有什麼事情嗎？”季莞言問，不然也不會去的時候一起去，回來的時候不一起回來。
“嗯，對，他們有私人事情。”
於是季莞言不再多問。
怎麼說呢，和季秉然那個人的感情雖然很單薄，但是那個人身上畢竟冠着她父親這個名號，聽到他一下子出了事情，季莞言的心裡還不是滋味。
怎麼着都是和自己有交集的人。
前幾天還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怎麼現在忽然間就死了呢？
季莞言按照連英給出的地點，直去了醫院。
她一去那個樓層就看見了連英，穿着一身墨綠色的旗袍站在病房外邊，很顯眼。
“奶奶。”
連英瞥了她一眼：“剛到？”
季莞言點頭。
“您說的我爸……”
連英將手裡的沒有點着的一根菸扔掉，對着她道：“你跟我來。”
她帶季莞言去的不是別的什麼地方，而是太平間。
季莞言感受到一
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沈譽恆伸手抱住她，想要用自己的身體給她一些溫暖。
還沒走入季秉然所在那個房間裡，季莞言就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是季思瑕和張小媛。
母女倆抱成一團，哭得悽悽慘慘。
連英的鞋跟敲在地上噠噠作響，引來一陣注目。
季思瑕一看到是季莞言，立刻提高了警惕。
“這個就是你父親。”連英一邊說着一邊走到季秉然那裡，將他身上的白布給掀了起來。
是他無疑。
可怕倒不是多麼可怕，面容很安詳。但是前不久還在你面前生龍活虎的人現在卻躺在這麼個陰森冰冷的地方，怎麼看怎麼覺得怪異罷了。
“你父親是車禍去世的。”連英緩緩開口，“這幾天在們家的公司遭遇了一些事情，所以你父親去外地談生意，但是沒有想到出了這樣的意外。”
連英微微閉着眼睛，說話的語調又慢又沉，但是並沒有多少悲痛，光是聽起來根本就不能讓人分辨出躺在這裡的是她的兒子。
“這是個誰都沒有料到的意外。”連英又加了一句，“但是活着的人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你說對不對？”
“對。”季莞言點頭。
“葬禮在三天後舉行，你跟我出來吧。”連英嘆了口氣，將那塊兒白布給季秉然緩緩蓋上。
季莞言能看到她到底是在壓抑着多少情緒，季秉然是她的兒子，是她最最喜歡的兒子，但是就這麼說沒就沒了。
季莞言還沒離開太平間，卻被季思瑕一把抓住。
季思瑕的眼睛通紅，鼻子通紅，整個人看起來慘慘的。
“季莞言，你爲什麼不哭？你還有沒有良心！你爸都死了你還不哭！”
和季思瑕的歇斯底里比起來，季莞言可以說是淡定地出奇：“哭？哭能管用嗎？”
季思瑕還是狠狠瞪着她。
“就算你把淚流乾也不能將他哭活過來，還是省省好了。”季莞言將她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拂掉，“節哀。”
季思瑕和她不一樣，季思瑕從小就在季家，和季秉然的關係非
同尋常，當然不能像她這樣的冷漠。
季莞言理解她現在的這個心情，所以也不會落井下石。
季思瑕的哭聲更大了，撕心裂肺的，好像是她的天塌了。
哦，對，她的天應該是真的塌了。
連英走出長長的走廊，到了醫院外邊，總算可以點跟根菸來紓解一下抑鬱之氣。
沈譽恆見她把煙拿了出來，立刻給她遞火。
“咱們家的雲騰集團，你父親以前是總經理，但是現在他死了，要換新的人去接替。”
“是。”
“你爺爺肯定是要讓你二叔去的，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公司落到你二叔手裡。”連英眯着眼睛，雲霧繚繞間看不清她的眼神。
上一句連英的口氣還很強硬，鏗鏘有力，但是下一刻忽然放軟：“菀言，你會不會覺得我心狠？你父親這纔剛死，我操心的居然不是他的後事而是公司。”
季莞言搖頭：“我理解您。”
“不，我覺得你還是不理解。雲騰這個集團當初是我一手創辦起來的，也是我親手交到你父親手裡的，這個集團當初的發展經歷了多少艱難險阻，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它好不容易生存下來並且發揚到今天這樣的地步，這其中的諸多艱辛……其實要是說，這個集團真的纔是我真正一手帶大的孩子。”
季莞言理解連英的這個想法，就像是她的那個工作室一樣，都是她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對她們而言，自然也有着非同尋常的意義。
“公司是我的，所以我一定要爲它選擇一個合適的管理者，絕對不能落到我不喜歡的人手裡。”
“嗯，好。”季莞言點頭，除了一個“好”字她好像也不能說別的。
“菀言，你在法國那個時裝週上的表現我看了，你很有能力。”
連英說到這裡，季莞言忽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奶奶……”
“你很有能力，所以我將雲騰集團交給你。”連英沒有理會季莞言想什麼，還是直接將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彷彿，只是給了她一頓早餐而已，算不上什麼大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