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想一個長輩如果直接說他已經有屬意的兒媳婦,那麼被自己兒子帶來的女人該是什麼身份?這是多麼尷尬的情景,若是一般溫婉的女孩子應該會立馬羞憤奪門而出;耿直一些的或許會拍案而起直問她如何不如人;火爆脾氣的必定會破口大罵。
可惜,令人失望的是這幾種情景都不曾出現的病房,這裡依舊是靜悄悄的。
貝貝仿若未聞一般繼續着手裡的大工程,削下最後一塊皮厚,皺眉看着自己手中凹凸不平的蘋果,然後決定將它切成一塊一塊裝盤。這樣即使一會兒王仁昊他們回來,也不會顯得太難看。看來這個生活白癡的稱號也不是隨便叫叫的,道重任遠啊。
王啓德見她只顧擺弄手中的東西,一點都不受自己言語的影響,神情異常平和。心中嘀咕道:這是什麼一個反應?難道是沒聽清楚他的話?或者是自身家教早就養成寵辱不驚的修養?
不管是何種,他都對這個女孩產生好奇,決定繼續試探刁難。
老爺子面上一冷,聲音低沉的說着:“你難道沒有要反駁的話嗎?或者你認爲我老頭子說的話不算數,王仁昊會爲了你和家中反目?若是這樣,你現在就可以直接離開了,仁昊那邊我自會交代清楚。”
“雖然不好看,但味道應該不錯,您嚐嚐。”貝貝依舊不受他言語的影響,將擺弄好的蘋果放在碟子裡推過去,然後迴應道:“我相信在王家您肯定是說一不二的,只有傻子纔會爲了所謂的****拋棄家中所有的資源,只爲腎上腺多巴胺分泌激素短暫支配。顯然王仁昊不是傻子。他很聰明也很理智,這是我欣賞他的原因。而且,我想說您可能誤會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誤會?說說看。”他嫌棄的挑了一塊最小的塞進嘴裡,等着她的自白。雖然他有些聽不明白什麼多巴胺之類的東西,但他不會承認,反正沒什麼影響。
貝貝將所有的東西歸位,擦着自己的手回道:“您有屬意的兒媳婦您可以繼續安排。我沒有意見。甚至支持。剛剛我就說了,我和王仁昊只是合夥關係,僅此而已。再無更多。”
王啓德剛剛可是認真觀察許久兩人的互動,也發現好像是自家兒子剃頭擔子一頭熱,但這麼自白當着長輩的面說出來是不是太不給面子了。他眉眼一挑,有些怒意:“哈。這麼說來,你是沒瞧上我兒子咯?”
“沒有什麼瞧不瞧的上之說。我們一開始就是這樣的關係,我沒有想過要改變。”她擡頭直視着他:“況且我還小,爸爸說不準想太多,安心長大就好。”
王啓德看着她靈動的大眼。語言一滯,18歲確實不大,人家這麼答他還真的無從反駁。果然是個厲害丫頭。難怪自家兒子栽跟頭。不過對於兩人合作的事情,他還是驚訝不可置信。誰能想到那麼大的公司居然是兩個小孩子搞出來的。最令他擔心的就是那筆資金,真的會是一個小女孩所能拿出的嗎?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你今年只有十八歲,四年前就更小了,你哪來那麼大筆資金?或者說你接近他是爲了什麼?是不是爲了接近王家,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如果不說清楚今天怕是沒那麼容易走出去了。”
貝貝知道這就是王啓德心底最真實的想法,毫無保留。她面無表情的說着:“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不可說。我承認,投資這家公司時確實有我的目的,可那些微小的原因已經沒有說出來的必要,已經毫無意義。”
“在我看來,即使細小的事情都有探討的意義,就看當事人願不願意了。”王啓德用咄咄逼人的口氣說道。
“是啊,要看當事人願不願意。”她笑着重複,隨後擡眼直視眼前這個睿智的老人道:“不過,在我看來,和我往來的忍一直是王仁昊,並不是王家。我沒有必要像一個朋友的家人解釋那麼多,必定沒有他咱們就都是陌生人。“
雖然這說的是實話,可難免有些不禮貌。王啓德皺眉道:“出生牛犢不怕虎,少年狂妄啊。”
“少不輕狂,怎知輕狂快?少不輕狂,老時何憶?”貝貝笑笑着反問,然後鄭重的說道:“若是有一天他覺得合作不下去,隨時可以要求散夥。”
這是貝貝給他打的一劑強心針,其實王老爺子本質上很像黃老爺子,但他更正氣一些,不會爲自己謀劃算計他人。作爲一家的掌舵者,他們習慣爲自己設定目標爲一家子的強盛負責,即使做惡人也甘願。
“你知道王家在國內的影響力?如果真的散夥,你可能就要面臨雞飛蛋打血本無歸的境地,不怕嗎?”老爺子說這話是一直眯着眼看她,企圖從她細微的表情動作中發現蛛絲馬跡,可惜一無所獲。
貝貝自信的輕笑一聲:“錢是王八蛋,花了還能賺。我賺錢的速度遠遠比花錢的速度快,這個王仁昊應該深有體會。而且,我信他。”
是的,她信王仁昊不會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更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此時如果王仁昊在現場或許會癲狂的抱着他轉圈,就連王啓德看着她如此全心信任的目光都爲之動容。
王啓德拍着牀板:“哈哈哈,好一句錢是王八蛋,花了還能賺。”
突然隔壁傳來敲牆聲,隨後有人怒呵道:“王瘸子,今天你是被點了笑穴嗎?怎麼狂笑不止,還讓不讓人午休了?”
王啓德拿着放在牀邊的柺棍敲打幾下,帶着炫耀的口氣道:“我兒子和孫子來看我,還不興我笑幾聲,怎麼羨慕嫉妒了。”
隔壁立馬回答:“你就嘚瑟吧,我出去曬太陽去。”
“嗮太陽,本來就乾巴的厲害,再嗮就更嚇人了,要是嚇壞花花草草可就不好了。”王啓德立馬回道。
“我說王瘸子,你怎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以爲自己能好到哪兒去?趙涵當年可真是眼睛不好使,怎麼就找了你這樣一個嘴欠的糟老頭子。”對方顯然和老爺子是舊相識,居然開始挖舊事。
王啓德洋洋得意的說着:“我就知道老小子你不服氣,可又怎麼着......”
兩人就這麼隔着一堵牆一來一往如同小男孩一樣幼稚的開吵,貝貝見他不再理會自己,繼續開始削蘋果,等王仁昊回來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沒有帶皮的蘋果了。他和於鵬各自消滅了一些,實在沒轍只能挨間病房送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