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默言

S大學的那起兇殺案還沒有從人們茶餘飯後的閒聊中消失,G城又發生了第四樁惡性吸血殺人事件,死者是紡織廠夜歸的女工,地點在湛盧路新虹橋西華僑飯店旁,時間是9月18號深夜。那個女工衣衫完整,死狀跟S大學的孤老一模一樣,右頸有獠牙咬過的痕跡,渾身血液被吸乾了,皮包裡的現金分文未動,很明顯,兇手的目的不是劫財或劫色,而是……吸血!

刑警大隊謝處長的腦袋一個有兩個大,市長向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三個月內破案,給市民一個交待。謝處長心急如焚,連續工作了三天三夜沒閤眼,結果身體終於累垮了,當場暈倒在會議室裡。醫院的檢查結果出來,是十二指腸潰瘍引發的胃出血,必須臥牀靜養一個月,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謝處長只好把這四宗離奇的兇殺案移交給他的副手彭曙光,彭曙光是從基層一級一級升上來的,年輕,頭腦靈活,善於接受新事物。他不像謝處長那樣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開始懷疑這些案件的元兇是傳聞中的妖魔鬼怪。當然這些想法是不能對下面的刑警說的,萬一流傳開去,對他仕途的發展是很不利的。

彭曙光悄悄地換上便服,抽空到市中心萬壽宮三清殿去拜訪他的一個道士朋友,道號默言,是天師道的傳人。所謂大隱隱於市,他一直逗留在G城最繁華的地方清修,藉此磨練自己的道心和意志。

默言聽他把案件詳細介紹了一遍,很有把握地說:“這是吸血獠乾的,道藏裡有記載,只能用法術才能收服它。”彭曙光知道他法術高強,不是一味唸經騙錢的道士,就委託他施法把吸血獠除去,並特地關照他:“這件事一定要悄悄地進行,千萬不要驚動了媒體。”

默言說:“這個自然!不過有一件事很奇怪,那頭吸血獠殺害了韓梅和孫永壽後,一直隔了整整兩個多月才吸第三第四個人的血,這麼長的時間它究竟在幹什麼呢?”彭曙光心裡一動,明知這麼說很蠢,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今年G城特別熱,它會不會到外地去避暑了?”

默言啞然失笑:“不會的,妖魔是不會怕熱的。我想換身衣服,先到S大學裡去轉一轉,看看它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你幫我打個招呼。”彭曙光一口答應下來,回去後就給沈校長掛了個電話,只說破案需要,要對發現死屍的土丘再調查一遍,爲了不影響學校的正常教學,所以派一個便衣明天過來一趟,希望校方給於必要的協助。

第二天默言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嶄新的西裝,打上領帶,戴起墨鏡,打的來到S大學門口。他把彭曙光開的介紹信給門衛看過,施施然地走進校園,一邊閒逛,一邊留意尋找吸血獠留下的細微蹤跡。

這一天是禮拜天,留在學校裡的學生不是很多,李瑾瑜和她的室友正好從圖書館走出來,劈面撞見了衣冠楚楚的默言。默言看見李瑾瑜不由一怔,屈起手指向她做了一個道門中人才看得懂的手勢,李瑾瑜會意,藉故跟霍黎黎她們分了手,遠遠跟在默言後面來到四景河邊。

默言見周圍沒人,向她打了個稽首,說:“貧道是天師道傳人默言,在萬壽宮三清殿清修,請問姑娘是哪一派的?”李瑾瑜看他西裝革履自稱貧道,忍不住笑出聲來,還禮說:“我是茅山道的李瑾瑜,你這身打扮實在太……太……”

默言笑着說:“總不能穿了道袍來你們學校吧,別人還以爲我是來招搖撞騙的呢!”李瑾瑜心裡一動,問:“你是爲了吸血獠來的吧?”默言說:“就是,那傢伙惹了不少麻煩,你知道它藏在哪裡嗎?”

李瑾瑜嘆了口氣,把周文被吸血獠附身的情形說了一遍,默言皺起眉頭說:“奇怪,吸血獠的真身不會是一個胎兒呀!”李瑾瑜說:“要不要我把周文叫出來,你親眼看一看?”

默言說:“不忙。你爲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刑警大隊的人?”李瑾瑜扁扁嘴說:“他們哪會相信這世界上還有妖魔鬼怪的存在,說了也是白說!”默言點點頭說:“也對。不如這樣吧,晚上你領我去找周文,我作法把吸血獠驅走,也算是爲民除害。”

李瑾瑜看了他一眼,說:“這不是一般的吸血獠,這是一頭有千年道行的吸血獠,普通的法術根本對付不了它!前幾天我哥哥跟它鬥法,差點把性命都陪了進去,還是給它逃走了。你千萬不要小看它!”

默言笑笑說:“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茅山道不行,也許我們天師道的法術能夠制服它。”李瑾瑜聽了心裡有幾分不舒服,冷冰冰地說:“那你就試試看好了,不要怪我沒提醒你,那天我哥哥佈下天殤陣,結果被他把三昧真火收在掌心裡,輕而易舉就化解了紫幽、青冥、蒼靈三符合一,這種法力可不是鬧着玩的!”

默言吃驚地張大嘴巴,說:“有這麼厲害?”他立刻重新評估他的對手,沉吟說:“這麼說來我也不是它的對手。嗯,你能不能在你那個同學頭上拔根頭髮,我來試試鎮魂術,即使失敗了也沒什麼損失。”

李瑾瑜問:“會不會傷害到周文?”默言搖搖頭說:“不會,我們天師道只除妖魔,絕不傷害凡人的身體,那會遭天譴的!”李瑾瑜點點頭,想了片刻後說:“我來想辦法,拿到頭髮到三清殿給你。你來施法,我給你護法。”

默言說:“多謝你了,不過我們天師道的法術不入外人之眼,你還是迴避一下的好。”李瑾瑜心想:“爺爺早說過天師道的人小氣巴拉的,我這是自討沒趣。”她淡淡敷衍了默言幾句,也不提領他去看周文,就藉故回宿舍了。

默言察覺到李瑾瑜有幾分不高興,只能苦笑了一聲,心裡默默解釋:“這是師門留下來的規矩,我也沒有辦法。”他目送李瑾瑜遠去,突然望見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子向她打了招呼,二人就站在鐘樓前閒聊起來。

李瑾瑜把手放到背後,偷偷向默言做了個手勢,默言心中懷疑:“莫非那人就是吸血獠附身的周文?”他閉起雙眼,低聲唸了幾句咒語,再緩緩睜開眼睛,S大學校園裡的景象纖毫畢現。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個男生的頭上頂着一隻怨靈的頭顱,相貌像一個沒有發育完全的胎兒。

默言深深吸了一口氣,再低唸了一段咒語,他瞳孔中隱隱約約發出一絲絲白光,這是天師道秘傳的法術“靈識神通”。那個男生的身軀在他眼中漸漸變得透明,他終於發現,那個怨靈侵入人體內的部分已經變異成一頭道藏圖譜中的怪獸,渾身上下佈滿了五彩斑斕的花紋,一顆雞蛋大的內丹滴溜溜直轉,閃爍着奪目的光華。

默言倒抽一口冷氣,那竟然是一頭吸血獠王。

那個男生正是毫不知情的周文,已經發生過的一切沒有在他腦海裡留下一點印象,他只覺得渾身肌肉痠痛得要命,像跑了五十個一千米——那是他最討厭的體育測試。這天他在宿舍裡閒得沒事,一個人出來逛逛,沒想到在鐘樓前碰到了同班同學李瑾瑜。

李瑾瑜一邊敷衍着周文,一邊細心地察看他的肩頭,尋找掉下來的頭髮,但周文早上剛剛洗過頭,別說頭髮,連頭皮屑都找不到一粒。李瑾瑜沒有辦法,她靈機一動,說:“上次打算請你看電影,結果我胃疼,沒看成。今天天氣很好嘛,咱們到寄傲堂看看有什麼片子吧。”

周文心裡早就起了幾分懷疑,他不是那種容易自我陶醉的人,李瑾瑜跟他認識沒多久,彼此又不是很熟,怎麼會這麼主動接近他?她是美女,自己可不是帥哥!不過轉念一想,管她有什麼企圖,反正自己不會吃虧的。他無可無不可地說:“好啊,我喜歡看電影,看電影就像在看不同的人生。”

李瑾瑜頗有些詫異地望着他,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傢伙也會說出這麼富有哲理的話。她想:“老天爺是很公平的,他拿走你一樣東西,肯定會給你另一樣東西作爲補償。瞎子的耳朵特別靈敏,聾子的眼睛特別銳利,周文相貌雖然不怎麼樣,但腦子裡還是有點思想的。”

二人各懷心事,隔了三四個拳頭的距離肩並肩往前走。寄傲堂今天上午播放的是法國的喜劇片《虎口脫險》,周文搶先買了兩張票,李瑾瑜不願意領他的情,說:“不是說好我請你的嗎?”周文沒想到她這麼計較,急中生智說:“哦,我忘了!沒辦法,已經習慣了。下次吧!”

李瑾瑜乜了他一眼,心想:“擺闊?真的還是假的?是不是想暗示我以前交過很多女朋友?哼,你還想有下次?人家在算計你的頭髮呢!”嘴裡卻客氣地說:“那就破費你了。”

二人走進寄傲堂,電影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大廳裡空空蕩蕩的,根本沒幾個人在看。也是,這種老掉牙的片子現在還有幾個人願意看,受歡迎的是武打片、槍戰片、愛情片……還有黃片。不過周文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人類的一舉一動總是充滿了喜劇效果,吸血獠在改變他身體的同時也在悄悄地改變着他的思想。

李瑾瑜趁他不注意,偷偷拔了他一根頭髮,她動作很快,周文有所感覺回過頭看她時,李瑾瑜已經裝作被電影逗得忍俊不已,絲毫沒有引起他的疑心。李瑾瑜三番五次地算計周文,雖然說是爲了幫他擺脫吸血獠的控制,但心裡終究有些過意不去。她心甘情願地陪周文在寄傲堂坐了一個多鐘頭,看一本一點都不好笑的喜劇片——這有一點點補償的意思,不過連李瑾瑜自己都沒有發覺。

電影結束以後,周文提議出去吃飯,李瑾瑜推脫說自己約了霍黎黎去吃肯德雞,二人就在寄傲堂前分了手。李瑾瑜捏着他的頭髮,一路走到四景河邊,想看看那個天師道的傳人還在不在。

默言果然還等在那裡,他笑着向李瑾瑜說:“我看你約周文去看電影,就知道你想趁黑拔他的頭髮。”李瑾瑜從始至終就不喜歡他自以爲是的說話腔調,她把周文的頭髮交給默言,說:“你拿去施法吧,我要回去了。”

默言小心翼翼地接過頭髮,提醒李瑾瑜說:“我剛剛用法術仔細看過他了,附在他身體裡的是一頭吸血獠王,你最好離它遠一點。”李瑾瑜頭也不回說:“謝謝,不過離它遠一點的應該是你,它傷害不了我。”

默言啞然失笑,心想:“你以爲你是誰,學了幾年茅山道的法術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們天師道纔是道門正宗!”他一時好奇心起,再次使出“靈識神通”的法術觀察李瑾瑜,卻發現她身體裡有三朵青蓮上下翻滾,光華流動,這才大大吃了一驚。

當天子夜十二點,默言在三清大殿內作法,點了七七四十九盞天燈圍成三圈,他盤膝端坐在正中間,左手捏着周文的頭髮,右手持桃木劍,喃喃念動咒語。過了小半個時辰,他把左手一撒,那根頭髮像有生命一般,豎直立在他面前,不斷扭曲翻滾,漸漸團成一個綠豆大的小人輪廓。

默言咬破指尖在符紙上畫了一道召魂符,插在桃木劍上,又唸了幾句咒語,把符紙在天燈上點燃,喝一聲“疾”。殿外一陣狂風掠過,吹得四十九盞天燈搖搖欲滅,默言自言自語說:“它的魂魄就要來了!”

話音未落,周文已經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雙眸血紅,嘴角露出四根尖利的獠牙,冷冰冰地盯着他看。默言一點都不慌張,他知道這只是魂魄凝成的幻影,對他沒有絲毫損害。他又拿了一張符紙,在上面畫了一道鎮魂符,咬破舌尖噴上一口血,一揚手向周文貼去。

誰知這道鎮魂符才一離手就化爲灰燼,消失得無影無蹤,默言頓時大吃一驚,他自從法術大成後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事情。呆了片刻,他臉上的肌肉一陣陣抽搐,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周文突然冷冷地說:“要想多管閒事,就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你又沒有三花護體,居然敢召我的魂魄,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默言這才覺悟過來,眼前的周文不是魂魄凝成的幻影,他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正要使出天師道最厲害的幾種法術,周文動作極快,烏黑髮亮的五根利爪已經深深插入他的頭顱中。

第二天晚上,李瑾瑜看到報紙上刊出“萬壽宮三清殿道士默言遇害”的消息,整個人幾乎崩潰了,她跑到校園裡找了個偏僻的電話亭,哭着給爺爺打了個電話,催促哥哥的師父潘子平快些下山來制止它。

她爺爺壓低了聲音說:“你師叔有要事在身,實在走不開,吸血獠的事就先放一放,你別去惹它!”李瑾瑜氣憤地說:“已經死了三條性命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她爺爺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地說:“有!三十條性命就比三條性命更重要!”

李瑾瑜驚呆了,她回過神來第一個念頭就是“天下大亂,羣魔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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