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慧正這麼想着,拴緊的艙門便被一柄長劍削斷了門栓槓。
隨着幾聲淫笑,“哈哈哈哈”林江生一邊浮言浪語,一邊突然使出家傳武功“百步迎風掌”的第十七招“以退爲進,雙掌齊發,欲奪楊清慧手中長劍。
楊清慧怎肯束手就擒,長身一縱,挽個劍花便是一招凌厲的“靈蛇吐信”,拼得自己小腹中掌,也要將林江生斃於劍下。
那林江生雖是花拳繡腿,畢竟藝出名門,武功根基很正,這時見楊清慧長劍堪堪刺到,便急忙身子一矮,躲了過去,同時又趁楊清慧下盤不穩,從懷中掏出個小包,以“百步迎風掌”第三十一招“排山倒海”掌意,擲中楊清慧左腿外側的“飛揚”穴。
霎時,楊清慧只覺左腿痠麻,牽動全身,右手劍鋒便也往右偏了幾分,堪堪從林江生頭頂右側削過,削了他的秋香色英雄巾和幾根頭髮。
“好啊,小妞夠味,小的們給我上,”林江生怪叫着,召來手下衆惡徒,將楊清慧團團圍住。那船艙本就十分逼仄,一下子又擁進五六條大漢,頓時就擠得水泄不通了。
楊清慧手中的長劍失去了用武之地,左腿又被點了穴道,而且爲了防止着道,已整整一天水未沾牙了,體力,精神都已不濟,所以才過了三招,便已完全落敗。
她眼一閉,心一橫,急運內力震斷長劍掉轉殘劍的頭往自己胸口刺去。
這時的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寧可拼得性命不要也不能落入林江生這色狼手中。
可是,已穩操勝券的林江生豈能到手的獵物輕易自盡,楊清慧的劍頭剛剛刺破自己道袍的前襟,右手“陽池穴被點中,“噹啷”一聲,殘劍落地,人已被林江生整個地抱入懷中,胸前“膻中”穴也已被重手法封住。
轉眼間便成了林江生俎上的魚肉,狼吻下的羊羔。
“哈哈哈哈”,林江生得意至極,揮退左右,連艙門都來不及關,便急急忙忙將楊清慧扔到牀上,伸手便解她的衣鈕。
楊清慧雙目緊閉,淚水潸潸,又氣又急,心中只想將林江生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
因爲楊清慧左右防範,在衣鈕上打了死結,林江生已是解不開,爽性“刺啦”一下,手指伸進楊清慧斷劍刺破的前襟,順勢一扯到底,露出了月白中衣和一大截熒光細膩的脖頸,又有一個青布小包掉了出來,裡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林江生正欲一泄心頭慾火,卻一眼瞥見了散落在地上的居然是一顆顆耀耀閃光的寶石,他本是富家子弟,仗着父親的勢力色財兩貪。
這時見到這許多價值連城的寶石,一對眼珠比見到美女更加明亮,頓時就先扔下楊清慧,俯身撿起寶石揣入懷中,一邊撿一邊還說:“美人,你可真疼我,讓我人財兩得,真個哪!哈哈哈哈!”
撿完寶石,林江生又撿起剛纔打中楊清慧“氣揚”穴的那個小包,打開後把裡面的東西一銷魂口吞下,然後急急忙忙地剝脫自己的衣服。
手上動着,嘴裡還說着:“等急了吧,美人兒,今個咱不喝酒助興了,有你這張俏臉蛋在邊上陪着,你情哥哥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平日能喝一大壇的,昨晚他媽的只喝小半壺就醉了。好,今晚不喝了,我吃了金槍不倒散,咱們馬上就到極樂境界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條
灰影如鬼魅般無聲無息地飄入艙門,伸手在林江生肩頭一拍,林江生霎時便如使了定身法一般,赤條條地半俯着身子一動不動,只有雙眼噴着慾火,全身憋得直冒汗,那樣子尷尬至極,也狼狽至極。
那黑影“嘿嘿”冷笑着,一邊罵道:“好個小淫賊,竟敢做出這等事來。”
一邊朝楊清慧凌空一掌,倒臥牀上的楊清慧頓覺胸口一熱,被封閉的“膻中”穴竟以解開,不由心下大喜,一骨碌坐了起來,正要下地,忽然想起了什麼,趕忙扯過棉被蓋住半裸的身子,粉臉漲得通紅通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那灰衣人見狀,從容打開艙門,喚進幾個林江生的手下,吩咐他們把少主人擡出去,並送些夜宵來。
那幾個“長江幫”幫衆雖說都是幫內的好手,但見了灰衣人卻一直唯唯諾諾,不敢有絲毫違抗,顯然是已經被灰衣人制服。
不一會兒,林江生被他們小心地擡出去,又恭恭敬敬送進四色精緻的點心和一鍋綠豆稀飯,還有四碟精緻菜餚,在小几上擺好碗筷,那些人又點頭哈腰地問:“金大俠,您還有什麼吩咐?”
被稱作金大俠的灰衣人沒有開口,只是揮了揮手,屏退衆人,然後背對着楊清慧說:“姑娘,我出去一會,你梳洗一下,穿好衣服叫你。”
“多謝……金大俠”楊清慧答應着,在灰衣人帶上門出去後迅速裝束好自己,還整理了一下方纔與林江生一夥爭鬥打亂了的艙房,隨後開門請門外的灰衣人進來。
“姑娘……哦,抱歉,我忘了應該稱呼你道長”。灰衣人見楊清慧穿着道袍,忙改口道:“你受驚了,來,吃點東西壓壓驚。”
他見楊清慧依然面容慘淡,便又加了一句“別怕,這船上的人都被我制服了,這些點心中他們絕不敢下毒的。道長請放心用吧。”
說着,自己先下箸夾起一個豔紅欲滴的玫瑰卷放入口中。
楊清慧早已餓極了,這時見幾上細瓷金邊碗裡的綠豆稀飯不厚不薄,正對胃口,四色點心玫瑰卷豔紅、萌翠包碧綠,松花條鵝黃,還有一碟千層糕黑白相間,上灑一層濃濃清香的椰絲,更是叫人胃口大開,食指大動。
便不再猶豫,拿起鑲金象牙筷頻頻下箸吃了個痛快,多事精神也好了許多。
吃飽喝足,楊清慧這才發現對面坐着的灰衣人早已放下筷子,雙手合抱胸前,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燈光下,灰衣人神情疏朗,非但不像身藏高超武功的江湖中人,倒似一介文弱書生。
楊清慧在灰衣人的注視下不由大窘,心想剛纔那副狼狽相全被這陌生人看在了眼裡,多麼難爲情呀。
灰衣人像是看穿了楊清慧的心事,微微一笑,避開眼前之事不提,向楊清慧自我介紹道:“我姓金名志醒,昨日下午申時才從綿陽上來,也想搭船去四川,卻不料與你有這般緣分。呀,說到現在,還沒請教道長尊號?”
“小道原在贛東龍山天塵觀清修,師父賜道號清慧。”
“哦,原來是清慧道長,幸會,幸會,寶關在天下第一道家名山,難怪道長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爲!”
“金大俠,您別取笑我了,要不是您,我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呢?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別這麼客氣了,像師父一樣叫我清慧好了。”
不知怎的,楊清
慧對金志醒頗有好感,彷彿覺得那清癯深沉的臉在哪見過,挺親切的,心裡便不知不覺地拿他當長輩看待。
“好,就叫你清慧吧。”金志醒倒也乾脆,馬上就改了稱呼,“清慧,你別太謙虛。以你的年紀,有這樣的劍術,在當世年青姑娘中也是不多。
“只不過以我愚見,你的江湖閱歷還不夠,像林江生這樣居心叵測的人你一開始便沒能識破。
“昨晚我一直站在門口,用彈指功法往林江生的杯裡彈了點大助酒興的迷藥,他纔會這麼快就爛醉如泥。
“清慧,今後一個人行走江湖,可要小心在意纔是啊。”
“嗯,我記住了,謝謝你,金大俠。”楊清慧這才恍然大悟,明白爲什麼昨晚林江生會很快醉得不能動彈,放過自己。
她真的打心底感謝金志醒。
“清慧,你也不要老實大俠大俠地叫我,我活了大半輩子,卻連一兒半女都沒有,如果你不嫌棄,就叫我一聲義父好了。”
楊清慧沒想到金志醒會提出這樣的建議,愣了一下,但隨即想到自己多年來未曾得到父愛,對方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主動提出認自己爲義女,不是一件大好事嗎?
於是她站起身來盈盈拜倒,兩人認作了幹父女。
之後數日,楊清慧一直平安無事,想來是有金志醒在,林江生也不敢拿她怎樣,不過義父金志醒也不常露面,一天裡只是在月亮升起的時候纔來楊清慧艙房,婦女倆說會話,還把楊清慧的寶石拿來如數還給她。
別的時候,楊清慧雖然身子自由,但也不願跨出艙門半步,她的心裡只盼着早些到終點,好早些離開這條令她噁心,仇恨的“江生號”。
第三天晚飯後,金志醒照例來敲楊清慧的艙門:“清慧,開門。”
楊清慧正焦急地等着他來,問一下船已行至何處,便趕緊打開艙門,高興地叫道:“義父!”
“清慧,這兒已是豐都了。你知道豐都嗎?就是‘長江幫’的總舵所在地。
“來,你快隨爲父上岸去,到‘長江幫’的總舵爲你舉行婚禮!”
“舉行婚禮?”楊清慧十分詫異,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是的,舉行婚禮,因爲爲父已將你許配給年少有爲,英俊瀟灑的‘長江幫’幫主林江生林公子,你還俗嫁他,一輩子快活消遙。”
“義……你……你……!”楊清慧絕對沒有想到幾天前還仗義相救的義父竟突然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強迫自己嫁給惡少林江生,不禁當頭一棒,一下子驚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楊姑娘,你義父已將你許配給我,快快隨我上岸拜見公爹,婆母,吹吹打打進洞房吧!
“啊,哈哈哈!你放心,小美人兒,我不會委屈你的,今夜我們成了親,明日一早我就把前面的十三個臭婆娘都休回孃家去。
“從此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天下第一水幫‘長江幫’少幫主夫人啦,真是吃不完的海味山珍,穿不盡的綾羅綢緞,難道不勝過你做這勞什子的女道士一百倍嗎?”
說這話的自然是林江生,此時的他已絲毫沒有了那晚蝦米似的狼狽相,一身湖藍寧綢長袍一點皺褶都沒有,手上還搖着金粉灑花大摺扇,緩緩從金志醒背後轉出,臉上的神氣比他嘴裡的口氣還要得意洋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