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街道上的景物有些朦朧。
遠處,一抹黑色的身影停在那裡,不近不遠,似乎在等人。
一抹視線投射過來,即使很是漫不經心,卻帶着不容忽視的存在感,讓人不想發現都難。
落初年看了過去,瞬時與其對視上,即使很遠,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很奇怪的,她突然愣住。
之前說的話都只是無心的,他竟然真的來了……
一抹奇怪的感覺在心底蔓延,他不是去軍營了嗎?他來這裡做什麼?他在等人嗎?等她?
夜軒皓順着落初年的視線看了過去,當看到那張熟悉的冰冷的臉龐時,瞳孔猛然縮緊了幾分,下意識看向男人的身後,似乎在判斷男人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
在這片刻的愣住之間,楚影已經推着輪椅,緩緩走了過來。
一點一點的靠近,男人的面容漸漸變的清晰。
男人冰冷的面龐上,嘴角卻是微揚,似笑非笑一般神情十分深邃。
“王妃,該回家了。”楚御霖啓脣,聲音富有磁性,在這片較爲安靜的環境中,很是好聽悅耳。
他漫不經心的掃視了夜軒皓一眼,目光輕的如羽毛拂過一般淺淡,很是不經意,卻不容忽視。
夜軒皓的瞳孔縮緊了幾分,他盯緊了坐在輪椅上的楚御霖,眼中有些複雜的思緒在飛快的閃爍。
須臾,他才隱藏好自己的思緒,禮貌性的點着腦袋:“楚王爺,好久不見。”
落初年緩步走到楚御霖身後,代替楚影的位置,抓住了輪椅的扶手。
“太子殿下因有事未能來參加婚禮,方纔已經和我說過了新婚快樂。”
落初年微微偏着腦袋,看着男人精緻的側顏,語氣低柔,彷彿在說情話一般。
楚御霖挑起了眉頭,笑道:“甚好,時候不早了,回府罷。”
說罷,他示意落初年推他離開。
夜軒皓突然出聲打斷:“王爺,聽說王妃說,你之前去了軍營?”
他的眸光忽然之間變得有些陰鷙,語氣卻是如常。
落初年的心口微擰,似乎正是因爲夜軒皓知道楚御霖去了哪裡,他纔在左相府坐立不安。
楚御霖卻是勾脣一笑,很是大方的點着腦袋,直言相道:“聽聞將士們只衷心於本王,不服他人調遣,但本王最近的情況有些特殊。”
說罷,他垂下了眼眸,臉上忽然出現了幾分哀傷。
而夜軒皓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好事一般,陰鷙的眼眸一瞬間變得晶亮起來,燃起了一抹希冀。
楚御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該斷的還是要斷的。”
微風吹來,吹動了楚御霖黑色的衣角,也吹散了他眼裡的冷意。
落初年不明所以,靜靜聽着。
一個擡眸間,便捕捉到了夜軒皓眼裡一閃即逝的喜色,心思微沉。
看來這中間有些事,她不知道。
簡單的言談了兩句,雙方便告別。
落初年與楚御霖上了楚王府早已經備好的馬車,夜軒皓也上了馬車。
兩人同時離開,朝着兩個不同的方向,越走越遠。
就在楚王府的馬車消失在拐角處的時候,太子府的馬車突然重新回到了左相府,進入了另一條方向,快速消失不見。
夜色降臨,皇城還是一如既往的一派熱鬧繁華。
中心街道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楚王府的馬車駛在中心街道上,人羣紛紛自覺的讓開了路,但是回府的進程難免還是被拖慢。
馬車上。
落初年放下了撩着簾子的手,擡眸間,看着對面的男人的臉龐,心思微動。
身子隨着馬車的晃動而左左右右的晃動着,落初年放鬆了身體,讓自己隨着馬車的節奏晃動,沒有刻意的坐好,一邊想着事情。
忽然,她開口,道:“爲什麼要讓我在左相府拖延太子的時間?”
他刻意告訴她軍營的事,不就是爲了讓他牽制住太子麼?
此話一出,楚御霖的睫毛忽然顫抖了一下,瞬間恢復了平靜。
片刻,他緩緩睜開眼睛,滿目的驚訝沒有絲毫的隱藏,盡數顯露。
他有些意外的打量着落初年,似乎在掂量落初年的份量。
落初年直視着他,再次說道:“別說些沒用的話忽悠我,既然利用了我,就該做些等價交換。”
“呵……”楚御霖的嘴角扯開了一抹醉人的弧度,溫度微涼,卻危險醉人。
他墨黑的眼眸裡綻放出來的興趣,猶如星光一般璀璨迷人。
落初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楚御霖沉吟了一聲,笑意緩緩收斂,眸中卻少了一絲冰涼:“比如呢?”
“比如?”落初年隻手託着下巴,掃視着楚御霖的臉龐,沉思。
他問這話的意思就是願意和她說了,但是,該問些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出來呢?
落初年細細思索了一番,腦中思緒飛快的轉了轉。
須臾,落初年的身子直了幾分,眼裡涌出了興趣:“比如,我想知道,是不是王爺將媚藥換成了毒藥。”
此話一出,楚御霖渾身的氣息猛然一凜,整個馬車內的氣氛都變的冷厲起來。
瞬間轉變得狀況,讓落初年蹙起了眉頭。
她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楚御霖的臉色已經沉到了沒有溫度的極點,彷彿一觸碰就會爆炸般危險。
落初年立即補上了一句:“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也只是好奇罷了,既然不是你,那究竟是誰呢?”
到底是誰,想害的楚御霖變成這副慘樣。
而楚御霖竟然順水推舟,故意讓自己變成這樣。
落初年敏銳的頭腦與敏捷的思緒,讓楚御霖頗爲驚訝,也因爲落初年恍然大悟一般的話,臉色好了幾分。
“本王位高權重,得罪的人自然不少。”他淡淡的說了一句,便磕上眼瞼,明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而落初年因爲這句話,引發了一番小小的思緒。
有些事情,越是想不通,便越是好奇,越是好奇,又越是想不通。
而落初年就是那種不弄明白不死心的人。
不過,她自顧自的想了好一會兒,無果。
她看着窗外緩慢的進程,眸光微沉,眼中有很多複雜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