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順利的進行着,然而與此同時。
暮瀟殿中,染着暖暖的燭光,打開的窗戶有微風拂過,夾帶着幾許花香氣息,十分怡人。
格局精緻的房間之中,大牀之上,簾帳飛舞。
落初年緩緩醒來,手掌自然而然的摸向一側,已經沒有了楚御霖的身影。
也不知他是何時走的,竟然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微微驚訝,竟然這麼快就到晚上了,看樣子今晚的晚宴她是去不成了。
她坐起身來,這麼一動,才發覺身體痠痛不已,她輕抽了一聲冷氣,扒拉下被子,看着身上青紫色的密密麻麻的痕跡,不由得暗咒了一聲:屬狼的嗎!
落初年緩了一會兒,拿過一側的衣裳披上,下了牀。
“皇后娘娘,您醒了。”候着的宮女恭敬的福着身子。
落初年這才注意到這裡還候着一個宮女,她掃了那宮女一眼,踱步走到了窗邊。
看着窗外的星星點點燭光,她問道:“皇上離開多久了?”
宮女恭敬福身:“回皇后娘娘,大約半個時辰前,皇上便離開了,走之前,他吩咐奴婢告知您,讓您好生歇息,等……等他回來。”
落初年一怔,腦中浮現出某張俊臉,想象着他說這番話的模樣來……
她搖搖腦袋,沒有再繼續想,而是走到軟塌邊坐下。
既然不用去晚宴,那她今晚倒是閒了下來,一閒下來,她的思緒一放空,便情不自禁想起某些事情來。
她只着下巴,挑着一隻茶杯慵懶的把玩着。
“你在宮中當差多久了?”
“回皇后娘娘,約有七年。”
宮女看起來約摸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臉的老成,一看便是在宮中滾摸打爬習慣了的。
落初年眯眯眼眸,擡眸看向她:“既然如此,你可知五年前之事?”
宮女一怔,在對上落初年的目光時,她趕緊低下了頭來,有些驚慌點頭:
“不知皇后娘娘所指何事?”
五年前,是指那個晚上嗎?還是……
她經歷了南臨與楚元兩個朝代,有幸的是還沒有死去,皇后娘娘該不會想拿她開刀吧……
宮女的雙手不禁握緊了一些,神色有些忐忑,低着腦袋,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落初年漫不經心的睨着那宮女,悠閒的爲自己倒了杯茶水。
“你可知,南臨國太后何在?”她輕抿了一口茶水,不禁感嘆了一聲,好茶。
“太后……”宮女怔了半秒,“五年前,您揭穿了皇上的身世,百姓們心向楚元國,夜家毫無生存之地,沐大人便代替皇上掌管這片江山,清理奸臣罪臣,太后爲了保命,已經請命出家爲尼,一世不再離開寺廟。”
“哦?”落初年驚訝的挑起了眉頭。
像太后那般野心極重的人,竟然會甘心放棄這榮華富貴、竟然甘願去做尼姑?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如此說來,這五年來太后都待在寺廟之中。
“那夜家呢?你可知?”她又問道。
“回皇后娘娘。”宮女福身,“五年前,夜家逃的逃,關的關。”
宮女在宮中所待的時間不短,知曉的東西也是不少,她將自己所知道的事皆說了出來。
“五年前,太子夜軒皓因涉嫌造反罪名,被關押在天牢之中,而三皇子夜軒景則是逃逸,至今下落未明,南臨皇夜寒天不知在何處,但是奴婢聽說,南臨皇在逃亡路上死了,也有人說南臨皇在預謀着復國……衆說不一……”
如今的夜家已經是徹底的支離破碎,逃的逃,被關的關,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景象。
不過話說回來,這一切也是夜家應得的。
二十多年前,夜家權傾朝野,不好好輔佐皇上,卻心生野心,到達瞭如今的地步,也是罪有應得,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落初年垂眸望着杯中水面,思緒微沉。
太后楚家,夜軒皓在天牢,夜寒天在東陵語,那麼夜軒景呢?
在她的印象中,夜軒景是一個表面儒雅、實則扮豬吃老虎的人。
當年,他隱忍了數十年,製造了自己與世無爭、淡泊名利的外面,更是吞下太子的頻頻嘲諷,贏得夜寒天的信任,卻在五年前的那個夜晚,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夜軒景如此能忍、有心機,如果他想要奪回這片江山,將會是楚御霖的一大禍患。
更難搞的是還不知道夜軒景下落。
落初年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她輕擡兩指:
“退下吧。”
“是。”宮女福了福身子,靜悄悄的退了下去。
落初年摩挲着杯上紋路,思緒微沉。
爲了防止禍患,她該將心思花在這夜軒景身上。
她不相信那個極有心機的人會這麼輕而易舉的放棄這一切、隱姓埋名的歸隱一生。
倘若夜家人還敢對楚家作出任何不利之事,她定然不會輕饒了他們!
落初年手中之杯握緊了幾分,最終,她仰頭喝盡,門外,也響起了一道腳步聲。
“皇后娘娘……”
是剛纔出去的那個宮女,她又回來了。
落初年看了去:“何事?”
“是……”宮女猶疑的從袖中摸出一封信來,“方纔奴婢出聲時,有一個宮女讓奴婢將這個帶給您,奴婢還未看清她的模樣,她便走了。”
落初年接過那封信,打開後,飛快的掃了一眼。
——東門之外,十里客棧,不見不散。
簡單利落的十二個字落在紙上,卻沒有署名,字跡也規矩工整,看不出絲毫的異樣來。
她又看了一眼,五指一收,將紙張揉進掌心。
“退下吧。”她將紙團隨意的丟在桌上。
“是。”宮女退下。
落初年不禁疑惑起來,這麼晚了,誰會約她?更何況還要去宮外。
她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
落初年再三猶豫之後,還是出了宮。
她根據信上的提示來到了皇宮東門之外,尋到了一家名爲十里的客棧,踱步進入。
客棧之中,熱鬧至極,客人滿滿,小二忙碌着照顧客人,端茶送水,掌櫃忙碌的翻着賬本,撥着算盤。
落初年的進入沒有引起絲毫的注意。
她環視了四周一眼,未發現可疑的身影,便踱步走向了櫃檯。
“找人。”她落下了簡單明瞭的二字。
掌櫃忙碌的沒時間擡頭,倒是抽了個空指向了某個方向:
“那裡。”
落初年順着他的指向望去,只見那邊是樓道,什麼都沒有。
她疑惑的轉過頭來,卻猛然見到掌櫃大手一揚,灑出一把白色粉末來。
她的警惕心猛然暴漲,可終究是快不快這藥效。
下一秒,她便無力的閉上了眼眸,身子軟綿綿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