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輪椅進入了一條主幹道,落初年想也不想,便向左拐了個彎。
“方向反了。”低啞薄涼的聲音淡淡的飄散在空氣裡,給空氣都染上了一層冷意。
落初年眯起了眼睛,推着輪椅的動作沒有絲毫放慢,“我知道。”
她豈會不知道回去的路?她是故意的。
楚御霖頓了頓,很快便明白了落初年的意思。
“王妃可是有什麼話想與本王說?”
輪椅咕嚕咕嚕的滾動着,壓在由鵝卵石鋪成的路上,聲音清脆好聽。
“這輪子應該做大些,推着有些費力。”
這條鵝卵石的道路從一片花園中穿過,此時,正好行到一半。
兩側都是盛放的鮮花,足足有半人之高,有幾顆兩米之高的樹生長在道路兩側,樹上爬滿了常青藤條,藤條組成了一片遮蔽的地方,擋住了外界的視線。
右側看去,是一片不小的池塘,池塘中生長着荷花,正逢盛夏,荷花開得正鮮豔,假山流水叮咚,一輪月亮懶懶的掛在天空,光芒柔和,將水面照射出了粼粼波影。
這個位置在花叢中,很是隱蔽,他人如果不細看的話,根本不會發現這裡有兩個人。
楚御霖漫不經心的掃視四周一眼,順着落初年的話道:“那便在此休息罷。”
落初年一笑,和聰明人說話真是不用費勁。
她將輪椅推至池塘邊的樹下,自己也在樹下的木頭椅子上坐着。
夜晚的景色進入眼底,落初年長長的呼吸了一口氣,擡着頭看着斜在天空上的那輪圓月,很是愜意的發出感嘆:“今晚月亮很圓。”
楚御霖的目光從水面滑過,從水面的倒影中,看見了圓月,側頭時,看見了落初年的側臉。
精緻的輪廓沒有絲毫的修飾,美的自然而純澈,長而捲曲的睫毛很漂亮,嘴角彎彎的笑意很誘人。
忽然之間,他便愣住,他自詡見過的女子傾城者不在少數,可是,落初年的美沒有驚豔世俗,也沒有讓人眼前一亮,反而是那種很淺淡很耐看,很容易便讓人記住的那種。
氣氛突然安靜了幾秒。
落初年心有疑惑的側頭,便對上了那雙漆黑的眼眸,一瞬間她從那雙眼睛裡,清晰的看見自己的倒影,彷彿看見了最真實的自己一般,她的心跳無法控制的漏了一拍。
“看我做什麼?”落初年心有不解,爲了化解突然的尷尬,她撫着臉龐,看向池塘中的某處,“我臉上應該沒有髒東西,我這個人平日裡很愛乾淨。”
“呵——”一道富有磁性的笑聲從楚御霖的喉嚨裡發出,聲音如同珍珠落玉盤一般圓潤好聽,“本王只是在好奇王妃想說什麼罷了。”
特意將他帶到這裡來,他很是好奇,一直與他性子不合的落初年想說什麼。
落初年偏着腦袋,做出一副思考狀。
說些什麼呢?她或許是不想太早回去,纔會這樣罷。
突然,落初年的腦中浮現出寧晉的臉龐,與此同時,無法抑制的想起了回門那天,在落家祠堂裡看見母親的牌位被隨意丟棄,忽然,有了話題。
“王爺知道我的母親罷。”
“唔……”楚御霖點了點腦袋,回憶着說道,“十多年前,曾見過,後來,聽過有關於你的母親不少的傳聞。”
落初年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說道:“王爺能和我說說嗎?”
因爲母親死的早,過了那麼多年,有關於母親的記憶早已經消散,不僅如此,就連母親的面孔,她都模糊的會記不住。
忽然之間,她好想去了解去母親有關的消息。
當年,落天域娶了母親,一定是因爲喜歡母親,可是後來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會是因爲安夫人的插足嗎?
楚御霖側眸,將落初年那滿目期待的神情收入眼底,合着眼中的幽光一同閃過,消逝不見。
他道了聲自然,隨即,便回憶起來。
“你的母親名喚夜晚,在二十多年,是皇城第一美人,心地善良,性子聰慧,得無數男子追求,卻無一人能夠進入她的眼中。”
落初年的眸光亮了幾分,隨着楚御霖的話,腦中浮現出當年的畫面。
想必後來,是落天域得了夜晚的心罷,只是爲何,落天域會對夜晚那般呢?
落初年迫不及待的目光中帶着催促,似乎在叫楚御霖快些說。
有關於已逝之人的事,楚御霖自然不會不尊敬的去逗弄落初年,他很快便道:
“你該知曉,自古江湖與皇家是兩大勢力,自古不兩立。”
落初年微怔,她知道。
江湖乃是自有一派,嚮往的是自由,崇尚的是強者爲尊,喜歡實力角逐,喜歡隨心所欲。
而皇家則是以路律管束一切,權利集中於皇上一人的手中,權利與統治皆在一人手中。
江湖之人厭惡皇家的利益與約束,皇家則看不慣江湖之人的自由與隨意,兩派自古不兩立。
只是,爲何,突然牽扯到皇家了?
“而夜晚身在皇家,卻心繫江湖。”
“什麼!”落初年驚呼出聲。
楚御霖給了落初年一個眼神,示意她安靜,繼續道:“當年,夜晚爲了那個男人,不惜與整個皇家作對,對皇家造成了很大的利益上的危害,最後,夜晚被皇上捉了回來,強行嫁給了現在的左相落天域。”
落初年聽到這些話,現在的心情早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她一直以爲是安夫人的插足,造成了她們母女的那種地位。
可惜,沒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有這樣的事!而她竟然一直未知!
怪不得落天域對母親那樣,這根本就是強扭的瓜!
突然,落初年的心情有幾分凝重,作爲一個女兒,卻對母親的事一無所知,還要從別人的口中瞭解,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楚御霖敏銳的感受到落初年變得低落的情緒,他眸光閃了閃,忽然之間,話鋒一轉:“你可知,夜晚那玉佩的來歷?”
落初年身子一震,下意識的直視着楚御霖。
這其中,莫非又有什麼她不知曉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