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兩抹小身影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被窗口射進的陽光拉的微長,看起來很是和諧。
張麟正襟危坐,隻手按住桌上鋪開的宣紙,隻手握着毛筆,正一筆一筆的落下每一個字。
他盯緊了桌面,腦中無數次循環的浮現出自己在鑼鼓年面前丟臉的畫面,臉頰便一陣火辣辣的燥熱,抓着毛筆的手緊了幾分,力氣也加重了不少,落下的字體變得粗大有力。
他很生氣,爲什麼爹爹他老是逼着他學習,他明明便厭惡的緊,如今,還讓他在落初年的面前那般丟臉,他恨死張凌天了!
張麟越想越氣憤,手下的力度越來越重,寫的也越來越快。
一個個字體起初還能識辨出,緊接着,便漸漸的花成一團黑色的墨水,被他胡亂的塗抹來去……
落離見狀,拍着張麟的肩膀:“張麟哥,你怎麼了?”
他一直看着張麟練字,十分的感興趣,雖然寫的醜了一點,可是他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張麟的腦中不斷的重複着方纔的畫面,因爲氣憤,他不斷胡亂的揮着手中的毛筆,彷彿如此能夠泄憤一般。
落離看着他陰鷙的臉龐,神色不同於之前,擔心的抓住他的手背,制止了他:“張麟哥!”
“嗯?”張麟猛然回過神來,一個垂眸便看見手下那這裡一團、那裡一團、到處沾着墨水的宣紙,不由得愣了愣,他到底是怎麼了?
“你沒事吧?”落離擔憂的望着他,老覺得張麟似乎哪裡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我……”張麟看着那張與楚王爺有七分相似的臉龐,方纔的畫面不由得再一次涌上心頭,他煩躁的抓着頭髮,“我沒事,你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方纔那一幕肯定會成爲他在落初年心中的不好的印象,一想到此他便苦惱,一苦惱便煩躁。
“真的沒事嗎?”落離不放心的湊近了一些。
張麟不知怎的,猛然推開了落離。
“嘶!”落離後退兩步撞到桌子,痛的他揪起了眉頭。
“你沒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張麟急切的想走過去,卻又停下了步伐,他煩躁的扒着頭髮,不想去看落離那張稚嫩的臉龐,“你還是先出去吧,我擔心 我不小心抽風失控會傷害到你!”
他折回桌邊,飛速的拿起毛筆,朝着宣紙上空白的位置立即下筆。
以前,爹告訴他,練字能夠使人心裡平靜,那他便來練字。
可是,他認真的想寫出每一個字,卻發現自己很難做到,他根本沒心思寫字。
落離即使小小年紀,卻很敏感,他敏銳的察覺出此時的張麟定然因什麼事而生氣了。
他小步走了上前,道:“張麟哥,如果你有什麼煩心的事,便和我說說吧,說不定我能夠幫你什麼呢?”
雖然他只是一個小孩子,但是說不定呢。
張麟斜睨了他一眼,他也說不準到底是什麼讓他生氣。
爹的嚴厲?可是他十幾年來最多也只是抱怨罷了,雖然他說過無數次恨張凌天,可血脈至親,他怎麼會真的去恨?
楚王爺的強大?他聽說過不少的關於楚王爺的傳聞,知曉楚王爺這一聲過得並不平凡,幾乎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他根本不能比。
爹讓他在楚王爺的面前丟臉,他氣憤的是自己爲什麼這麼弱小!
他依舊十四歲了,那個時候的楚御霖已經是一個王爺,整日過着水深火熱的生活,而他還只會整日追着野雞野兔,在山間奔跑。
他最厭惡的便是自己,他想要變成一個強大的人,就像楚王爺那般,到時候,看誰還能夠讓他丟臉!
張麟握緊的毛筆啪的一聲丟在桌上,他凝望着落離,說出了一句發自肺腑的話:“我很羨慕你的父母。”
楚御霖與落初年教落離習武,將落離培養成這幅懂禮知性的模樣。
“羨慕我?”落離怔了怔,一時之間,並不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對!”張麟嘆息了一聲,揉碎了髒乎乎的宣紙,無奈道,“如果我的父母是你的父母,他們便會教我習武,讓我做一切我想做的事,而不是要我成天待在書房中寫字!”
他依舊寫了十多年來,也不見有什麼成效,爹怎麼就不肯教他習武呢?
落離也似乎明白了張麟的意思,他苦笑一聲,將自己五年來的一切簡單的說了一遍。
他看起來很幸福,可是這一切都是在他經歷了四年的苦難而忍受出來的。
他在最需要父母的年紀,沒有父母,陪伴他的人只能是師傅,對於任何一個孩子來說,這都是無法接受的一件事。
相對於張麟來說,只能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看事物不能只看表面現象,手中抓得到摸得着的東西,往往會是最好的。
張麟聽完落離的一番話,震驚的瞪大了眼睛,落離這些年竟然是這麼過來的?他真的沒想到。
“我很抱歉,不該提起此事的。”張麟抓抓頭髮,他本想道個歉的,可是他不會。
“我一直以爲我的父母丟下了我,可當看見孃親醒過來的那一刻,我深刻的體會到他們對我的愛,你的父母定然也是一樣的。”落離說道。
天下間,哪有父母不喜愛自己的孩子?
張麟有些怔神,偶然聽到這番安慰的話,引發了他的沉思,或許他只是一味的想要自己順心如意,而忽略了父母對自己的期望。
“你想要習武嗎?”落離忽然問道。
張麟毫不猶豫的點頭,他想,他實在是太想了。
可是,他無數次想偷偷的去看寨子中得人習武,被爹發現了,總會糟上一頓怒罵。
落離偏偏腦袋:“那我教你好了。”
張麟大喜:“真的?”
“當然。”落離點着下巴,神色認真,“只要你不嫌棄我是半吊子,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哇,你真是太好了!”張麟高興的一把抱起了落離,在他的臉上猛親了一口,一口過後,他眨着賊兮兮的目光,神秘兮兮的說道,“既然你願意教我武功,那我給你看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