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個情況,具體說說。”種緯神色凝重的開口問道。
“事故發生後,那幾個目擊者都跑到路邊去圍觀和打電話報警了。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幾個人,一邊察看地上被撞得沒了動靜的女人,一邊忙着打電話聯繫事情。因爲當時現場亂轟轟的,目擊者們倒沒聽清他們在電話裡說的是什麼。只不過從那幾個人的行爲舉止上看,那幾個人明顯認識倒在地上的那個女人,所以有幾個目擊者就記住了他們。”趙文江繼續向衆人講解道,看得出他收穫不小:“可後來那幾個人突然間一下子就消失了,也沒有打電話報警,或者叫救護車什麼的,就那麼一轉眼就不見了,和他們之前看到撞人後的積極勁完全不同,所以目擊者們對他們都有印象。我們讓幾個目擊者認了認這些照片,結果他們很快從裡面認出了樑新義,至於司機小李和樑新華兩個人,倒沒人認出來。當然,這幾個目擊者都是交通事故的目擊者,和看到那輛停着的蘭博基尼的目擊者不是一回事。”
又是一個疑點!如果之前司機小李出現在副駕駛座上的事引起了衆人的注意的話,現在按樑新華說的應該在那輛蘭博基尼車上的樑新義,卻出現在事故後的現場,這就更引人生疑惑了。另外大家還注意到了更重要的一點問題:按樑新華的說法,此刻樑新義正在返回天海的火車上,而他此行是去找那個“肇事逃逸”的司機小李的。
當然,現在種緯還沒把司機小李已經“自殺”的事情說出來,如果他把這個問題再告訴大家的話,恐怕在場的人們就會直接把懷疑的矛頭指向樑新義和樑新華了。現在圍繞着樑新華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按照常理專案組已經可以把樑新華留置下來開始調查了。可是這樣做可能吧?樑新華可不是普通的嫌疑犯,真要把樑新華羈押起來,難保有人不會爲了保住樑新華而狗急跳牆。
“剛纔做筆錄那幾個人的照片有嗎?拍了嗎?”種緯沒就這件事表態,而是問剛纔給那幾個樑新華的手下做筆錄的申洛等人道:“把照片轉給文江,文江把照片弄出來,再讓那幾個目擊者看一看,看看還有沒有別人在事故現場出現。”
“好!”趙文江沒有猶豫,直接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申洛,呆會兒直接去找局裡的法醫王輝,你帶個人和他一起去趟南省。”種緯想了想,還是做出了安排道。
“去南省有什麼事?”申洛不知所以的問道。
“那個司機找到了。”種緯像是自言自語道。
“找到了?”衆人一聽種緯說這句話,立刻來了精神,連忙追問道。
“找到了是找到了,但人已經死了。”種緯一句話又給衆人潑了滿頭的涼水,瞬間就把大家剛剛高漲的熱情給熄滅了:“據當地縣的法醫說,初步判定人是自殺。”
“自殺?跑幾百公里自殺?在天海不能自殺嗎?”聽到重要人物自殺了,趙文江立刻變得口沒遮攔了起來。其實也不只是他,其他人也都跟他持同樣的想法,只是沒立刻說出來罷了。
“幹好你的工作!”種緯對還想說怪話的趙文江道:“明天配合交管局做好那個女死者的家屬工作,儘量讓她家屬同意屍體解剖。如果她家屬不同意的話,那就狸貓換太子。種緯直接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如果這樁案子真有問題的話,那可能就是涉及四條人命的大案,他實在沒辦法等閒視之。”
根據交管局轉過來的卷宗顯示,那輛蘭博基尼是在直道上以近百公里的時速,在沒有私毫剎車的情況下撞上那個女子的。而在撞擊過後,蘭博基尼猛的進行了一次高速過彎,結果因爲速度過快而失控。彎道雖然拐過去了,但卻直接衝進了路邊的大排檔裡,又撞了一堆人和桌椅,又導致了兩人死亡的惡果。如果說那個女子和後來的司機小李死因存疑的話,那兩大排檔裡的兩個人就死得太冤了,簡直是受了池魚之殃。
種緯這邊剛剛安排完工作,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顯示的正是樑新華的名字。看來這位樑大少也得到了某些消息,急不可耐的來問種緯意見了。
種緯示意在場的衆人不要說話,然後按下了接聽鍵,並且直接開了免提。種緯是在用這種方式向在場的人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態度,他是在認認真真的查案的,他和樑新華的關係和案件本身無關。
樑新華當然不知道種緯會這麼做,電話一接通他就對種緯說道:“阿緯哥,聽說那小子自殺了?那是不是你那兒就不有調查了?”
“你從哪兒聽說自殺的?我纔剛知道。”種緯不動聲色的對樑新華道。
“嗨,咱不是有人嗎?交警那邊有哥們,以前託我買過東西,所以有點什麼事都給我透個信兒。”樑新華也沒隱瞞,直接就把他在交警隊有內線的事情給撂了:“哥啊,你說那小子跑那麼遠還自殺了,這不就算我這個案子該結了嗎?開車的撞人自殺了,被撞的死的死傷的傷。我這邊反正也認這責任,誰讓這車是我的呢?我花錢補償那些挨撞的人不就得了,這案子是不是就可以結了?你說我這整天提心吊膽的,總是怕讓我爺爺知道這事兒。回頭老頭知道了罵我是輕的,提着拐掍打我我也得受着。”
“新華,這個案子還是比較複雜的。現在既然刑警隊已經接了,就算是正式立案了。在沒有把事情查清楚之前,這個案子肯定沒法完全了結的,這可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你得理解我啊!不過交警隊那邊的事情我們管不着,具體的你可以問問交警隊,你說好不好?”種緯沒有明確給樑新華答案,也沒提驗屍的事情,就把這事兒給模糊了過去。
相信樑新華在聽到種緯的解釋後,會把注意力放到交警那邊,這就等於給種緯他們順利破案贏得了足夠的空間和時間。等到外圍的幾件事查清楚了,交通隊即便結案了也一樣可以翻過來。當然,搞不好樑新華在聽到種緯的話之後,會把目標轉移到儘快把死者屍體火化這件事上,那樣種緯他們就要趕緊做好準備狸貓換太子了。
申洛和趙文江兩路人馬又分頭忙去了,種緯獨自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思考着眼下這樁複雜而又棘手的案子。其實這樁案子的案情並不複雜,但由於樑家這個特殊的存在,種緯他們搞什麼都需要小心再小心,否則如果樑新華真的在這樁案子上有問題,他絕對會利用樑家在天海人脈和資源來給專案組找麻煩。
下班之後,第二次去見目擊者的趙文江傳回了消息。那幾名目擊者證實,事故發生後確實見過下午做筆錄的這幾人出現在了當時的事故現場。這些人當時正和那個叫樑新義的人在一起,都圍在那名車禍死亡的女性死者身旁。但他們出現的時間很短暫,不一會這夥人就迅速的消失了。
疑點再度被證實,種緯的心情越發的沉重。目前表露出的這些情況表明,這樁所謂的交通肇事案疑點太多,背後很可能隱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自己一旦把這些事情揭出來,後果將會很嚴重很麻煩。可作爲一名刑警,他又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辦法防止這種麻煩的發生,除非他徇私枉法。
當天晚上,申洛帶人會同法醫王輝離開了天海,去往南省對司機小李的屍體進行屍檢,而種緯則安排趙文江等人負責配合交管局事故處理的警察應對那名女死者家屬的工作,要求他們儘量做通女死者家屬的工作,可以讓他們對那名女死者的屍體進行解剖。當然,種緯也考慮到了最極端的情況,一旦受到阻撓的話,他也可以有辦法完成對女死者屍體的解剖屍檢工作。只不過這種極端的辦法儘量不要用,否則在將來的舉證環節也會面臨檢察院的詰責。
等安排好這些工作之後,時間就已經很晚了。就在種緯準備下班回家的時候,這幾天忙於巡特警大隊工作的李建齊卻冒了出來。考慮到現在巡特警大隊還有不少工作需要做,種緯就沒讓李建齊加入到這個工作組裡來,現在李建齊找過來的意思很簡單,他也想加入專案組,想和刑警隊的弟兄們一起再過把破案的癮。
沒錯兒,破案這種事情是容易上癮的。這就彷彿遠古人類根據動物留下的足跡等信息,捕捉獵物的感覺有點類似,每當能夠成功偵破一個案件的時候,直接參與者都有一種滿足感。否則那不會有那麼多的警察願意幹這種既危險,又辛苦的工作了。而反過來,凡是從事這種工作的人,在氣質和舉止上都非常的成熟莊重有擔當,還非常的有男人味兒,那些小鮮肉和小白臉無論如何也不會擁有這種氣質。